统御群犬,鹰瞰群雄,天下英豪,会于袁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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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热衷于骑马打猎,曹操这一年在庄园内养了大量的猛犬猎鹰。鹰与狗固然都是打猎的重要伙伴,但要命的是,曹操即使在奔波数百里地拜访汝南袁绍时,这一波忠诚凶悍的猛犬仍旧前后簇拥、吠声不绝,在道上卷起滚滚黄尘,头上则是鹰飞隼翔、左俯右扬,使天空骤增几多骄势、几许豪迈。

当先一头金毛猛犬,嘴里衔着一杆旗幡,上面大大绣着一个“智”字,而腹部那片小红兜上,竟明写着“淮阴侯韩信”的字号。那架势,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队也未必敢去招惹。

站在袁家坞堡上眺望官道的袁绍眯缝着眼睛,不知是被炫目的阳光还是曹操的来头弄迷糊了,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论基业,袁家四世三公,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豪族;论才能,袁绍也自持甚高,加上他外表儒雅谦和、出手阔绰,身边早早就培植了一批谋臣武士。虽然表面上袁绍对任何人都显得亲切随和、敬重有礼,但夙怀大志的他,事实上,并没有养成将他人看在眼里的习惯。可这位沛国的曹阿瞒,不知怎的,一见之下竟叫他生出些许不安。

这天,袁绍、袁术两兄弟为归葬母亲灵柩,驰告全国,各地前来吊唁的宾客络绎不绝,竟达三万人之多。财大气粗、羽扇轻摇的袁氏兄弟,借此着实风光了一番。袁绍示意手下开放堡门,让开大道,然后步下台阶亲自迎候曹操。

“孟德兄一路风尘,神清气朗,统御群犬,鹰瞰群雄,其势如携风裹电,直教袁某看花了眼。”袁绍上前执曹操的手,两人并肩走上台阶,步入里厢正厅。

两位未来的冤家对头稍事寒暄后,袁绍以一副体己的神情开口道:“孟德兄豢养这群猛犬雄鹰,想必蕴含深意,不知能否相告?”

曹操欠了欠身,“开山遥度,虎狼夹道,养狗但为防身;夤夜苦读,昏烛伤目,饲鹰只在练眼,岂别有他意?”

袁绍桀然一笑:“都说孟德兄精于韬晦,人所难测,今日一见,大非虚言。兄既不肯明告,袁某不才,愿斗胆作一管窥,未知兄能否哂纳?”

曹操啜了一口酒,说:“请。”

“夫狗,位列畜科,情通上圣。狗性中有大善大恶,正如人性中有大忠大逆。”袁绍请挥羽扇,侃侃而谈,“深明狗德,大有助于洞悉人情。调教演练,恩威并施,或赏之以肉,或惩之以棍,此与明主御臣僚之术,所差亦不甚远,唯具宏智者能明其肌理。而鹰之为猎,富饶兵法,上下邀击,左右驰掠,羽翼下万千气象。孟德兄腹隐奇谋,胸藏铁甲,于鹰击、鹰瞰、鹰翔、鹰潜等种种鹰势中,自不难悟出回旋往复,倏进倏退之妙趣,他日施诸战场,定然诡谲万状、震古烁今。此即袁某一点微末心得,敢问合尊意否?”

曹操淡淡一笑:“本初兄谋深识远,舌灿莲花,使孟德顿生枯木逢春、老妓蒙召之感。然适才所说,奖誉过甚,以孟德之蒲柳败质,不知何以克当。敢问,此三卫翩翩少年便是令郎?”曹操掉转话题,指着一边侍立的三名孩童发问。

“正是犬子袁谭、袁熙、袁尚。”袁绍脸呈得色,又特指着最小的袁尚介绍,“此儿稍习经书,热衷弓马,眼下正由魏郡名士审配悉心调教。”

曹操一撇之下,已看出洋溢在这三名贵少爷身上的衙内习气,但嘴上却仍大大夸奖了他们一番,说些“年少英俊,前程无限”之类的客套话,袁绍听得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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