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赵主任
口述/赵大龙
我姑姑和我家关系一直不好。不知什么原因,她一直记恨我爸爸。
我妈妈说,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姑姑都没来参加葬礼。
我妈癌症去世之前,把我托付了给我舅舅。
舅妈,舅舅一直对我很照顾,骨子里我对姑姑有一种记恨。
因为,初中和高中我寄居在舅舅7年家,姑姑从来没有给过我钱,也没有来看过我。
我知道姑姑和舅舅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我毕竟是她的亲侄子。
前几天高考,舅舅和舅妈开车送我来考场,我姑姑突然推着自行车来了,给我送了几瓶冰镇饮料。
我一把将她推开,然后我就进考场了。
进考场之前我回头看了一下,姑姑的眼泪噼里啪啦的往外掉。
我为什么拒绝她?
一个是,进考场是不可能喝冰饮料,这样会影响考试的。
最主要的是,自从我父母去世后,我寄居在舅舅家,姑姑对我不管不问。
我姑父和姑姑离婚了,姑姑一个人生活,她在早市炸油条,卖豆浆。
高考那几天,她居然给我送油条和豆浆。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吃这东西一定会闹肚子的。
我骨子里比较记恨她。
高考那几天,她看我不理她,她一个人只是推着自行车,远远的望着我。
而每次出考场之后,我都扑在舅舅的怀里,没看姑姑一眼。
我上初中,上高中的钱都是舅舅和舅妈给我的。
姑姑没有给我出一分钱。
而当年我爸爸活着的时候,我姑父得重病,爸爸几乎倾家荡产,给我姑父治病。
父亲去世后,姑姑居然不管不问。
高考过后,舅舅准备领我出去吃大餐,庆祝一下。
舅妈突然进屋说,你姑姑在楼下等着你呢。出去跟她说几句话吧。
我本来是不想出去的,舅舅跟我点了点头,示意我出去。
我到了楼下,姑姑泪眼婆娑地说,大侄子,我们去吃顿饭吧。你要不愿意下饭店跟我回去,我给你包顿饺子。
我转身要上楼。舅舅把我堵在单元门口,用恶狠狠的眼光瞪着我。
他的言外之意是,让我跟姑姑去。
于是,姑姑在前面推着自行车走,我跟着到了姑姑家。
我才发现,她自己是租的一个很破的楼房(出早市方便)。
姑姑让我在屋里坐,她在厨房给我包了一顿韭菜鸡蛋饺子。
我一个没有吃,坐在桌子上发呆。
姑姑眼泪迸溅的说,你是不是在记恨我。然后她从立柜给我拿出一张存折。
她说,大侄子,过几天你就要考上大学了,姑姑给你攒了三万块钱,你别嫌少,这钱你拿着。
当时我扭头就走了,回家我趴在床上呜呜大哭。
我真的不理解,这些年姑姑为什么一直对我不管不问,她为什么这么狠心。
我舅妈进屋劝我说,你姑姑其实她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没有文化。
她一直恨你妈妈对你爸爸不好。
说你妈妈是一个伏地魔,只知道照顾她娘家人。
舅妈说,我妈活着的时候,确实只照顾她娘家人,忽略了我爸爸的病。
姑姑就是记恨,我妈妈不给我爸爸治病,有钱给娘家人花,这件事,让她记恨了一辈子。
因此,这些年她一直拒绝和舅舅来往。
舅妈说,你姑姑作为女人没有错,她希望他的哥哥能好好的活着,也没有错。
你不应该恨你姑姑,你姑姑这些年一直没有跟我家来往,其实她心里应该是惦记着你的。
听了这些事我心如刀绞。
第二天早晨我去早市,坐在姑姑的摊位上吃豆浆和油条。
是姑姑的儿媳给我端的。
姑姑并没有发现我。
姑姑发现我的时候,她开心的笑了,在我的豆浆里又加了一勺子糖。
姑姑的一勺糖,把我这些年的记恨都融化了,因为,只有她知道,我喝豆浆有个加糖的习惯。这个习惯,我小时候就有。
舅妈说,你姑姑一个人也不容易的,她在早市卖油条和豆浆。收的钱直接绑定到她儿媳妇儿的手机上,也就是说,她挣的钱,自己是收不到的。
这些年,她自己攒的私房钱,几万块钱想供你上大学,也是不容易的。
再说,她也是有孩子的人。
听了舅妈说的话,我也理解了,姑姑毕竟一个人活着不容易。
也知道,姑姑记恨是有原因的……
想起来真的是这样,我记得小时候。我妈妈一直对姥姥,舅舅好。
对我奶奶家的人从来不关心,我奶奶生病她也不去看。
我爸爸是戳大岗的,有的时候累的吐血,我妈也不领他去上医院。
我就记得那时候,我姑姑恨得咬牙切齿。
妈妈挣了工资后买猪肉,买牛奶送给舅舅家,什么东西也不给我奶奶吃。
姑姑记恨我妈妈,记恨我爸爸,也是有原因的。
马上要上大学了,我也成人了。我知道,姑姑和舅舅是我唯一的亲人。
毕竟他们是我的长辈,长辈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慢慢沉淀吧。
还有,姑姑的几万块钱,我不准备收。
我说姑姑,给你自己留着吧,你给我买一个手机就可以了。
姑姑的眼泪当时都笑出来了。
最后我送给大家一句话: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家家都有骨血情仇。
让这些浑身带着血性的人,继续仇恨吧,因为越是恨你的人,越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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