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新格局｜1291万人走进考场：高考加快塑造现代化人力资源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北京报道2023年全国高考报名人数1291万人，比去年增加98万人，再创历史新高。

越来越多的人接受高等教育，将为经济社会发展提供更多高素质人力资源。

但随着高等教育发展突飞猛进，发达国家先行经历的两个高等教育“通病”值得我们警惕：高等教育发展与人口负增长呈现正相关关系；“过度教育”让劳动者只能接受低于自身受教育水平的工作岗位。

在我国，2022年出现人口负增长，而大学毕业生结构性就业挑战也已存在一段时间。对于我国高等教育来说，不仅需要克服上述两个全球高等教育“通病”，更需要高等教育回应人口和就业形势的变化，助推人口高质量发展和高质量充分就业。

高等教育站上了人口和就业的十字路口，作为高等教育重要入口的高考，也站在了新格局的起点。

高考人数连续上升

从2018年起，高考报名人数已连增6年。

据不完全统计，今年北京、山东、甘肃、湖南、四川、云南等省市高考报名人数均有增长，江西省报考人数有所下降。

在北上广深等一线城市，高考人数保持高位。北京、广州、深圳今年均有5.8万余名考生走上考场。北京比去年增加4000人，广州小幅增加1355人，深圳高考考生人数则已逐年提升。

河南多年位居全国高考报名第一大省，今年多地人数再创新高。在人口大市信阳，报名人数超过10.5万人，比去年增长6%。平顶山报名5.5万人，比去年大幅增长23%。今年河南全省高考设考点819个。

湖南、四川也都是高考大省，湖南高考报名人数共有68.4万人，比上年增加2.9万人，报名人数创历史新高。四川省高考报考考生人数超80万，比去年增加约3万人左右。

云南省高考报名人数达39.93万人，比去年增长1.1万人。

与高考人数增长相对应的，是近年来基础教育在校学生高峰向中学递延，这意味着，今后几年高考人口或继续有增无减。

中国人民大学教育学院教授、评价研究中心主任周光礼指出，不同于幼儿教育、基础教育很快受到人口少子化特征影响，高等教育处于教育环节最末端，受人口形势调整影响存在一定的滞后性。

他认为，2035年以前，我国高等教育适龄人口规模将保持相对稳定状态，高等教育需求不会出现忽高忽低、大开大合的情况。

但2022年我国出生人口为956万人，相对应的，这部分人将在2040年左右高考，届时，我国高等教育将进入新的生源供需周期。

值得注意的是，国际经验表明，高等教育发展与人口负增长呈现正相关关系。也就是说，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越多的社会，生育率越低。

周光礼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接受高等教育者的生育观念改变、初婚年龄推迟、参加劳动率提升、生育机会成本变大、个人事业发展偏好增强等，都是导致低生育率的直接或间接因素。

我国不仅需要面对高等教育与人口的世界性难题，甚至需要思考和探索如何通过高等教育来提高生育水平、改善人口结构。比如，通过高等教育进行人口生育意愿引导，降低家庭高等教育成本和通向高等教育的前期负担等。

对此，二十届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强调，要着眼强国建设、民族复兴的战略安排，完善新时代人口发展战略，认识、适应、引领人口发展新常态，着力提高人口整体素质，努力保持适度生育水平和人口规模，加快塑造素质优良、总量充裕、结构优化、分布合理的现代化人力资源。

受教育水平与工作相匹配

与高考几乎同时到来的，是高校毕业生的就业冲刺。

近日举行的全国高校毕业生等青年就业创业工作电视电话会议强调，注重缓解就业结构性矛盾，引导高校调整优化学科专业。

“结构性因素是我国高校毕业生就业难的主要原因。”中国政法大学商学院院长商文江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专访时指出，一方面，高校毕业生的就业选择越来越求稳求优，另一方面，高等教育培养结构调整与劳动力市场需求结构变化不同步。

作为世界性的普遍现象，美国、英国、日本都出现过劳动力受教育水平与工作岗位不匹配的“过度教育”，也就是说，劳动者接受低于自身受教育水平的工作岗位。对劳动力市场而言，普遍性的“过度教育”会增加社会成本，有损就业质量。

周光礼指出，高等教育筛选功能弱化之后，受教育者通过延长受教育年限来获得相对竞争优势，相对高位阶学历者层层向下挤占原本属于相对低位阶学历者的就业机会，从而导致高等教育内卷化、内耗化，带来“过度教育”、部分大学生就业挑战等问题，变相浪费劳动者宝贵的时间资源。

对此，周光礼对21世纪经济报道表示，应在不降低教育质量的基础上，建立时间设置相对灵活的高等教育学制，鼓励有能力者通过努力在相对较短时间内完成学业；加强高等教育内部结构优化，强化高等教育与社会经济发展需求的匹配融合度；通过缩短假期、减少重复性课程、提高教学效率等手段，探索缩短高等教育学制的可能性。

目前，在国内名牌大学的拔尖创新人才培养项目中，已经基于学分制开展了弹性学制探索。

清华大学行健书院一名本科生黄蓓（化名）告诉记者，“行健书院强调深厚基础和精深学习，总学分要求不太多。比如，如果只拿理论与应用力学的单学位，只需要147个学分，可能比非强基计划的毕业要求还低。”

行健书院的学生在大一至大三都可以申请本博贯通培养，“一人一策”制定培养方案和选修课程。清华大学的丘成桐数学科学领军人才培养计划也实行本博贯通培养，以“3+2+3”模式学完本科、硕士、博士的阶段。

周光礼还认为，要帮助“银发”大龄劳动者能在退休年龄向后推迟的情况下，仍能胜任工作岗位，从而创造更多社会财富。

近日，多地挂牌成立老年科技大学。这被认为是提升老年人科学素养，探索老年人力资源开发路径的尝试，尤其是为中低龄老科技工作者的再次就业创业赋能。

据介绍，截至今年4月，已有19省市的70余所老年科技大学陆续开班授课。下一步，老年科技大学将积极推进区域全覆盖，并研究制定建设指南。

国家教育咨询委员会委员、21世纪教育研究院名誉理事长杨东平认为，“过度教育”呈现上升趋势，这要求教育的关注点需要从智力发展向综合素养转变，给释放和发展人的好奇心、独立思考、实践能力、个性与创造性留出合理的空间。

这势必将带来高考等评价体制的变革。近日，教育部办公厅印发的《基础教育课程教学改革深化行动方案》提出，研究制订《中学生综合素质评价实施指南》，引导广大教师注重过程性、实践性、发展性评价，促进学生全面健康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