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离线权”遏制隐形加班，是必答题而非选择题

好像下班了，又好像没下班。越来越多的人发现，虽然自己已经离开了单位，却还处于工作的状态。手机中各种即时通信软件保持在线，用人单位可以随时通过微信等聊天工具向劳动者下达工作任务，或利用远程办公软件随时召开工作会议。如果不及时回复，劳动者就会受到指责，甚至会被开除。有专家建议劳动法中引入“离线权”。

在移动互联网时代，“隐形加班”几乎成为普遍现象。劳动者如同风筝，下班后看似自由，实则被用人单位用“线”牵着，随时随地“被隐形加班”。且这种隐形加班基本没有加班费，劳动者受伤也不会被认定为工伤。如果劳动者不配合隐形加班，或“饭碗”难保。《职场人加班现状调查报告2022》显示，近六成受访者表示自身处于“灵活机动加班”机制中。

虽然在司法实践中，有法院支持隐形加班劳动者的维权诉求，比如上个月，北京第三中级法院审结了一起劳动争议案，劳动者长期在工作时间、工作场所以外通过微信等社交媒体工作，属于“隐性加班”，用人单位应向劳动者支付加班费，但多数劳动者为保住“饭碗”，只能无奈地接受隐形加班。于是，一些用人单位就把劳动者的隐性加班当成了理所当然的事。

而且，隐形加班有可能愈演愈烈。原因是，各种聊天工具、会议软件的功能只会越来越多，不免对隐形加班提供了更多技术支撑，加之隐形加班给用人单位节省了加班费，又为用人单位带来“加班效益”，就会有更多用人单位最大化利用劳动者时间和精力。如果劳动者正常休息权得不到保障，社交权也受到干扰，就容易陷入焦虑，也会对劳动关系产生不良影响。

要对隐形加班说“不”，既需要劳动者有勇气维权，也需要劳动监察、劳动仲裁、司法机关主持公道为劳动者撑腰。这还不够，只有完善劳动法律，赋予劳动者拒绝隐形加班的权利，才有望在更大范围遏制隐形加班。近几年受到法律界热议的“离线权”，可以说是遏制数字时代隐形加班泛滥最有效的利器。因为“离线权”给了劳动者对隐形加班说不的权利和底气。

所谓“离线权”，是指除法定或约定之外，劳动者在非工作时间，有权拒绝通过数字工具进行工作联络或处理相关工作事宜，并不得因此遭受不利对待。不难看出，“离线权”是针对数字时代隐形加班量身定制的一种劳动者权利。该权利在2016年写入法国劳动法典，2021年写入《关于欧盟委员会离线权建议的决议》。我国是时候考虑将“离线权”写进劳动法。

笔者以为，劳动法中该不该引入“离线权”，不是一道选择题而是一道必答题，即在什么时间、以什么细则确定中国版“离线权”，是立法机关考虑的问题。这是因为，劳动者不是数字时代被用人单位随意使唤的“奴隶”，法治国家保障劳动者的正常休息权应当与时俱进，根据用人单位的侵权特点如隐形加班，来制定具体对策，而“离线权”就是最好的对策之一。

我国劳动法一旦引入“离线权”，对用人单位是种提醒和制约，对劳动者提供了拒绝隐形加班的权利和维权依据，还为劳动监察、劳动仲裁、司法机关提供了适应数字时代的劳动权益保障和纠纷解决工具，进而为劳动关系规范化提供了有力支撑。不过，在建议劳动法引入“离线权”之外，要大力发展经济创造更多就业岗位，防止“离线权”影响某些劳动者就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