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患病治疗缺钱，找亲舅舅帮忙，舅舅却说：你爸治不治都是那样

父亲患病治疗缺钱，找亲舅舅帮忙，舅舅却说：你爸治不治都是那样

从此之后，我们和春兰舅妈十多年没有说过话，只有母亲偶尔和新忠舅舅走动一下。那一年，还不到60岁的父亲被查出肝硬化，而且医生说父亲整个肝都快变成木渣渣了，几乎丧失了肝功能，而那时候哥哥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没几年，正在还他的助学贷款，还有弟弟妹妹都在读书，弟弟在读研究生，妹妹在读大专，他们读书的费用大部分都是自己贷款的，甚至连生活费都需要自己勤工俭学。因为，父母都是老农民，一辈子只和土地打交道，他们当初把我们五个兄弟姐妹养大已经拼尽了全力了，我们在小时候读书的时候，经常会被老师追着交学费，我还记得哥哥考上大学那年，家里连给哥哥的报名费都拿不出来，眼看着哥哥就要去学校报到了，可报名费还没着落，最后，父亲只能泼出面子，以庆祝哥哥考上大学为名，实则想为哥哥向亲朋好友们拉一点“攒助”资金，办了一场酒席。

这场酒席实在太寒酸了，不但烟酒都是用最差的，连菜都不够下饭，为此，我们家不但被村里人说闲话，连亲戚都说父母小气，借儿子名头敛财，还说父亲：看着那么老实的一个人，怎么就做出这么丢人的事？那段时间，母亲经常在晚上数落父亲，说因为父亲才让她被别人笑话，甚至连娘家都不敢回，每次回去，娘家的姐妹都会取笑她，说她会教养儿子，家里出了个大学生，以后就等着享福吧。父亲听完母亲的抱怨，只会憨厚地笑着，说：别人也没说错，你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再说，他们都是羡慕你，谁叫你儿子有出息呢。只是，家里孩子多而且个个都会读书，对父母来说也是一件喜忧参半的事，就像母亲说的：你们不会读书，做父母的发愁，还天天鸡飞狗跳的；你们太会读书，做父母的也发愁，不供你们读书，于心不忍，也委屈了你们，可供你们读书却又没有能力，供一个都快要了父母的命了，更别说三四个。

这还是母亲在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说的话，如果母亲心情不好的话，对着我们就是一通发泄，把她对生活的不满或者说她无能为力的事都发泄到我们身上，每次父亲都让我们别和母亲生气，父亲说母亲只是嘴不好，心里还是疼爱我们的。看着这个自己受尽了生活的苦还能一脸平静地为母亲说好话的父亲，我们只觉得难过，为了不给父亲增加负担，只要是父亲的话我们都会听，所以，从小我们和父亲的关系要比母亲更亲近些，为此，母亲常常吃父亲的醋，说我们偏心父亲。

都说路是人走出来的，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我提前辍学，而他三个也努力靠自己解决大部分学杂费，眼看着他们就可以让父亲享福了，父亲却被查出肝硬化。2010年，是我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年，我变成了没有父亲的孩子，十多年过去了，我依然有种错觉，感觉父亲还在老家像我们每一次回家那样，骑着摩托车到车部来接我们回家。记得当时，接到哥哥的电话时，我对肝硬化完全没有概念，还以为只是普通的病，住院治疗或吃个药就能好的那种，可是，哥哥一句话把我的幻想打破灭了。哥哥说父亲已经是肝硬化晚期了，连最后做手术的机会都失去了，医生只让父亲回家做保守治疗。回家没多久，父亲身上的病症就越来越严重，除了疼痛之外，肝腹水非常严重，医生说肝硬化患者越到后期，越严重，只能通过导尿管把肚子里的液体排出体内。最后那一个多月，父亲几乎都没离开医院，而为了给父亲治疗，我和哥哥手上仅有的那点存款都花得七七八八了，还欠了医院一大笔住院费，医院给我们下了最后通知，说我们再不交费的话，只能让我们出院。

可父亲病得这么严重，出院只会受更大的病痛折磨，做子女的怎么忍心看着父亲受这样的罪。后来，母亲让我们去找新忠舅舅借钱，母亲说新忠舅舅做老师，还自己开照相馆，收入稳定，手头上应该会有点余钱，另外，春兰舅妈还是市里某医院的医生，收入也不错，想来在新忠舅舅家能借到钱。听了母亲的话，我们也觉得在新忠舅舅家能借到钱，可是，事实证明是我们想得太天真太理所应当了。那天，照顾父亲吃完早餐后，我们就坐公交车去新忠舅舅家，新忠舅舅家和父亲住院的医院不算远，坐十多分钟的公交车就到了。

新忠舅舅看到我们并不意外，进门后，新忠舅舅客气地问了一下父亲的情况后，就和我们说了一些他对父亲这次生病时的感慨，他对我们说：“你们的父亲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男人，一个农民能培养出三个优秀的儿女，不管在哪个年代都不多见，这点我不如他。”想不到新忠舅舅对父亲的评价这么高，听了新忠舅舅的话，我们既为父亲感到自豪，也为父亲感到心痛，这样一个无私的农民，为了子女付出了所有，如今却躺在医院里，时日不多了。而他的子女却没有能力给他更好的治疗，甚至还要给他丢脸，真的很惭愧。我们和新忠舅舅客气地聊了快一个小时后，就向新忠舅舅说明了来意，新忠舅舅非常为难的样子告诉我们说：家里的事都是春兰舅妈说了算，他让我们等春兰舅妈回来。虽然知道这大半是新忠舅舅的托词，但为了交住院费，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没听到新忠舅舅话里的意思，继续尴尬地坐着和新忠舅舅东扯西扯，快到午饭时，春兰舅妈终于回来了，而新忠舅舅却借故走开了。

记忆中，春兰舅妈对我们家的态度一直都不算友善，每次见面，春兰舅妈虽然笑着，但是，哪怕我们年纪小，也能从春兰舅妈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些取笑和恶意。而这一次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们真不希望自己出现在她面前。果然，当春兰舅妈听到我们问她借钱时，脸马上就拉长了，还对我们一大串说教，别的还可以忍受，最无法忍受的是她口中对父亲轻视的语气。当时，春兰舅妈说：以你们家的条件，还这么舍得花钱，你这不是自找的吗？再说，这样的病，有钱就按有钱的治，没钱就按没钱的治，你们自己非要打肿脸充胖子，怪得了谁？还有，你父亲这病说不定会传染的，以后有事就打电话联系吧，别再来找我们了。

我们这是送上门去让别人数落的，回去的路上，我们都低落，同时也忍不住吐槽了一下，我们实在没想到，新忠舅舅和春兰舅妈也算是有文化的人，想法怎么这么不一样？后来，新忠舅舅到医院来看望父亲，才给母亲塞了两千块，说是让我们给父亲买点营养品。这一次新忠舅舅和春兰舅妈的作为，让母亲难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而我们几乎和新忠舅舅一家绝了来往，正如哥哥所说的：我们虽然现在穷，但不会穷一辈子，在他们面前丢掉的自尊，总会有捡起来的一天。而在新忠舅舅和春兰舅妈身上，我第一次亲身感觉到亲人的凉薄，他们甚至可以说是见死不救。其实，我们知道，在新忠舅舅和春兰舅妈的认知里，我们一家都是穷光蛋，把钱借给我们，肯定是有去无回，打水漂。可是，那只能说他们的目光太短浅了，或者说他们习惯了在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老家有句俗话：莫欺少年穷。

再说，当时我们家也算有三个大学生，再怎么不济也会比村里很多人要强一点，而事实证明，我们家这三个大学生如今不但自己有房有车之外，还帮另一个弟弟在镇上买了房，只剩下我的生活条件要差一点。反而是新忠舅舅的儿子一直没找到工作，可以说是在啃老，三十多岁的人了，连朋友都找不到；女儿也是靠关系进了一家普通医院做护士。去年新忠舅舅还托母亲，让哥哥帮忙给他儿子找工作，新忠舅舅说什么工作都行，只要能养活自己就行。而从这件事情的整个过程中，也让我明白了老祖宗所讲的话：做人留一线，给别人留条路走，自己才会有路可走；把事情做绝了，也是把自己的路给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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