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健是留守在陕北为数不多的北京知青之一,退休后他又回到了刘家沟,养了十几只羊和十几只鸡,还种了二分菜园子,过起了悠闲自在的田园生活。
说起自己的知青生涯和情感生活经历,张文健师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往事不堪回首啊,当年因为我和一个寡妇产生了感情,最终成了留守知青。不过我一点都不后悔,你看我现在的生活悠闲自在,无忧无虑,我感觉很幸福很快乐。”
有关张文健师傅的插队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还是听张文健师傅慢慢道来吧。
时隔半个多世纪,张文健师傅还清楚地记得,他是1969年1月24日下午来到陕北刘家沟大队的,当时他们十几名北京知青被分派在刘家沟三队插队落户,大家临时分散开借住在老乡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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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张文健十七岁,一起插队的都是他们同校的初中同学,数张文健的年龄大。张文健和于喜成借住在社员刘元明家,他俩和刘元明家的儿子刘根生住在一孔土窑里。
刘元明家三个孩子,大女子和二女子都出嫁了,刘根生最小,当年二十一岁,已经和本队一名叫高小兰的女子定亲了,计划来年秋后就过事情(操办婚事)。刘队长安排张文健和于喜成来借住时,刘元明就跟队长说过了,只能暂住,不能耽误他家娃娃办喜事。
到了来年秋收前,也就是1969年的9月份,队里为知青们修建了新窑洞,等秋收结束后,新打的土窑洞里不潮湿了,知青们就搬到新窑里吃住了,大家都不在老乡家里借住了。
知青们搬到新建的窑洞里居住后,张文健和于喜成就利用不出山劳动的时间帮着刘根生收拾新房,刘根生过事情(办喜事)的日子定在了腊月初六,他们家也都在为他的婚事提前做准备。
刘根生办喜事那天,队里的乡亲们基本都去他家帮忙喝喜酒了,在三队插队落户的北京知青也都随了礼金,一人两块钱。张文健和于喜成全天都在刘根生家帮忙,其他知青都是中午坐完席就回知青点了。
虽然不在刘根生家借住了,空闲时间张文健和于喜成常到刘根生家串门。高小兰是个很淳朴很善良的女子,她知道张文健和于喜成都是刘根生的好朋友,她对张文健和于喜成特别亲切,张文健和于喜成也很喜欢这个新嫂子,他俩都亲切地称呼她小兰嫂子。
婚后的第三年冬季,刘根生的婆姨生下了一个女娃,起名叫梅香,这个名字是张文健给起的,当时正是寒冷的冬天,也正是梅花飘香的季节。
陕北的冬季农活不多,社员们下地干活也纯属是磨洋工,有时一天只干半天活,有时干脆不出山劳动。离刘家沟二十五里路远的杨家坪那边有一座煤窑,村里有几个能吃苦的后生常利用不出山劳动的时候,去那座煤窑掏碳(挖煤)挣外快,干半天就能挣好几块钱。
为了让婆姨和娃娃生活得好一点,刘根生也想去煤窑挖煤。起初刘根生的婆姨和父母都不同意他去煤窑挖煤,担心有危险。刘根生说挖煤时自己小心一点,不会有事的。最终,刘根生还是跟着几个后生去了煤窑。
干了几天,刘根生说还行,只要小心一点就没有危险。看刘根生半天也能挣好几块钱,张文健和于喜成也跟着刘根生到煤窑挖煤去了。只干了两天,张文健和于喜成说啥也不去了,一是挖煤太累,巷道的高度不足一米,要在下面爬着走,还要把自己挖的煤拖出来。二是也有一定的危险,万一赶上巷道塌方,后果就不堪设想。
看张文健和于喜成不去煤窑挣钱了,高小兰也不想让自己的男人去挖煤挣钱了。刘根生却说安全得很,啥事都没有,就是累一点。结果就在张文健和于喜成不去煤窑干活的第三天,刘根生就出事了,那天一共有两个人遇难,一个是刘根生,一个是邻村的郝来成。
刚结婚两年多,娃娃才两个月,突然没了男人,高小兰哭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刘元明两口子也是心如刀割,痛不欲生。再苦再难,日子还得过,高小兰一个人带着娃娃在家操持家务,她的公公婆婆出山劳动挣工分,一家四口人,单靠刘元明一个人劳动挣工分,日子也就太紧吧了。
从那之后,张文健和于喜成也常到刘元明家来帮忙,有时还到公社供销社给高小兰的娃娃买点白糖或麦乳精,他俩也很心疼没有男人的小兰嫂子和没有爸爸的小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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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就到了1973年夏天,县煤矿招工,有两名男知青报名去县煤矿当了工人。虽然是县煤矿,也比较安全,张文健和于喜成也没报名去煤矿当工人,因为他俩在小煤窑挖过两天煤,他俩说就算在农村当一辈子农民,也不会去煤窑当工人。
那年秋天,于喜成招工去了县农具厂,张文健继续留在刘家沟插队落户。于喜成第一个月领到工资,就在县里买了二十斤白面让人捎给了刘元明家。当年在刘元明家借住,刘元明一家人待他像亲人,这份感情他说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一早,张文健去水井挑水,他看到小兰嫂子也来挑水,就问她:“小兰嫂子,你咋来挑水?我元明大伯咋没来挑水?”“哦(我)公公的脚崴了,肿得厉害,不敢下炕哩。”高小兰心疼地说道。
那天张文健给刘元明家挑了三趟水,水瓮里装满水,还备下了两水桶。他对高小兰说:“小兰嫂子,以后你就不要去挑水了,我来挑水。”
除夕那天傍晚,刘大妈(刘元明的婆姨)把张文健叫到他们家,一起吃的年夜饭。吃罢晚饭,刘大妈抹着眼泪对高小兰说:“梅香妈,你还年轻,不能这样守一辈子,看看有合适的,你再迈个门槛吧……”“妈,哦(我)生是刘家的人,死是刘家的鬼,你不要撵我走……”高小兰话没说完,就哭出了声。
等高小兰止住了哭声,刘大妈又对张文健说:“文健,你以后不要叫小兰嫂子了,叫她小兰姐,有合适的后生,你也为她操心找个婆家,小兰还年轻,我们不能毁她一辈子……”
从那天起,张文健不再喊小兰嫂子了,改口叫她小兰姐。后来有人问张文健为啥改口了,张文健就说:“我认了个干姐姐,小兰以后就是我的姐姐了。”
之后的日子里,只要有空闲,张文健就帮着刘元明家挑水干杂活,有时也抱着梅香玩。渐渐地,村子里就有人说三道四了,说北京知青爱上了小寡妇,也有人说是小寡妇勾引了北京知青,反正说啥的都有,还有更难听的。
听了村里的风言风语,高小兰难受地对张文健说:“文健兄弟,以后你就不要来我家了,我是个寡妇,这对你不公平,不能为了帮助我家,坏了你的名声。”“姐,谁爱说啥就说啥,人正不怕影子歪,我不怕。”张文健心里虽然也很生气,但他在高小兰母亲表现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1976年1月下旬,张文健和于喜成一起回北京探亲过春节,他俩说起了高小兰的事情。于喜成说小兰姐人挺好,就是命苦,还有梅香,也是个可怜的娃娃。张文健沉默了半天,他突然说:“喜成,你说我要是向小兰姐求婚,她能不能答应啊?”
于喜成愣怔了一会子,摇摇头说:“这恐怕不行,你爸妈也不会同意。再说了,咱们知青招工进城是大势所趋,你要是和小兰姐结婚了,就得留在农村当一辈子农民。”
回到北京,张文健跟他父母说了这事,他妈当时差点没把饭桌掀翻,一句话:这事想也别想,我和你爸可跟你丢不起这个人。
回到刘家沟不久,张文健就对高小兰求婚了,高小兰说啥也不愿意,她说这辈子不会嫁人了,就算嫁人,也不会嫁给他张文健,她说自己是个寡妇,配不上张文健。
起初刘元明两口子也不同意,他们说这样对张文健不公平,张文健是北京知青,咋能娶结过婚的女人哩。
过了两三个月,刘元明两口子看张文健是真心的,他们就劝说高小兰答应了这门亲事。婚礼很简单,结婚后张文健住在了刘元明家,村里的人都说张文健做了刘元明家的养老女婿。谁爱说啥就说啥,张文健从不反驳,也不计较,他确实像儿子一样孝敬着刘元明两口子,他承担起了全家的重担。
那年秋天,张文健的父母来到刘家沟大闹了一场,离开刘家沟时,他母亲撂下了绝情话,说这辈子也不准张文健再登家门一步,她说就当没生这个儿子。
婚后第二年,高小兰生了一个男娃,起名张小北,为什么起这个名字,张文健没明说。
1979年秋天,张文健享受了知青待遇,他被招工到公社邮电所工作,也转成了城市户口。当时刘家沟就张文健一名北京知青了,其他没招工进城的知青,直接回到了北京。
参加工作后,每年逢年过节,张文健都会给他父母寄一点钱,寄一点陕北特产,年年如此,尽管他父母一封信也没回过。
1988年,刘梅香考上了县师范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乡联办中学任教。
1997年秋天,张小北考上了西安交大,成了他们全公社第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大学生。接到录取通知书以后,张文健给他父母写了一封信,当时张文健还不知道他父母的电话号码。没多久,张文健的父亲来到了陕北,给了张文健一万块钱,然后对他说:“你就在这好好生活吧,暂时还是不要回北京,你妈好面子爱虚荣,她还是觉得你给她丢脸了,她还是不肯原谅你。”
张文健退休那年,他母亲重病卧床,张文健和高小兰回到北京,照顾了他母亲三个半月,他母亲就去世了。过了不久,张文健的父亲也病逝了。料理完他父母的后事,张文健和高小兰又回到了陕北,回到了刘家沟。
目前,张文健和高小兰还生活在刘家沟,高小兰承包了一片荒山,栽种了一些果树,一条泄洪沟的两边长满了酸枣树和荆条野草,张文健天天赶着十几只羊去山沟里放羊,一边放羊一边看书。不上山放羊的时候,就在院子里侍弄菜园子,有时也到邻居家啦闲谈,小日子过得悠闲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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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述完自己的插队往事和情感生活经历,张文健心里有苦涩也有快乐,他说自己虽然留守在了陕北,但他一点都不后悔,高小兰贤惠善良又勤快,两个人大半辈子都没红过脸。张文健也很喜欢陕北安宁悠闲的田园生活,他说有善良贤惠的婆姨陪伴着在陕北安度晚年,也不枉此生。
作者:草根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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