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埃涅阿斯纪》了解古罗马宗教的风俗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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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桑代克的猹

《埃涅阿斯纪》中所述，埃涅阿斯去拜访库迈的女先知西比尔，然后在她的陪同下进入地府去咨询埃涅阿斯的父亲有关罗马未来的命运。在《埃涅阿斯纪》中，先知的指示曾多次被列出来，大致如下：[情节一]波利多鲁斯的鬼魂：赶快离开这野蛮的国土，离开这贪婪的国土吧。[情节二]德洛岛上的神示：去找你们从前的母亲吧。[情节三]家神要求埃涅阿斯去寻找西土（即意大利）。[情节四]哈尔皮凯莱诺：他们将到达意大利。但要遭受战争和饥荒。[情节六]赫勒努斯详细的预言[情节七]四匹白马的征兆，既预示着战争也预示着和平，或者说预示着战争及其最终的胜利。

先知的身份也各个相异，它们可能是鬼魂（波利多鲁斯），是神谕（德洛斯），是梦境（家神），是预言家（赫勒努斯），是征兆（四匹白马），是各种怪物（凯莱诺、斯库拉、卡律勃底斯、独眼巨人、库克洛浦斯），经历丰富的凡人（阿凯墨尼德斯）。

《埃涅阿斯纪》中的鬼话传说

1、鬼话之一——亡魂托梦

在古罗马巫术中，通过召唤死者亡灵来获得预言普遍被人们使用。38这一现象同样被表现在文学作品中，即死去者亡魂出现在生者的梦中给他种种预言。这在西方和中国文学里十分常见，我们一般称之为——亡魂托梦。

梦的解释是一种自然预知，通过做梦者或专业的释梦者来解释。这种解释以“孵育”为基础，即病人睡在康复神（通常是埃斯库拉皮乌斯）的神庙中，以便该神能出现在梦中，并告知治疗方法。首先病人要观看三天净化仪式，继而献出各种牺牲和金钱，并把三块糕饼献给“成功”神、“回忆”神和“正确指令”神。

病人通常睡在神庙的一间小屋里，戴月桂花冠，以期梦见神。有时也为其他目的以这种方式接近神，如帮助定位遗失的财物。预知的另一种自然形式来自某人的言语，言者被视为神的代言人，如德尔斐神谕所的预言人就是神谕的主要化身。

在《埃涅阿斯纪》中，麦丘利和赫克托尔先后给埃涅阿斯托梦为其指点未来的方向。

梦的手法运用了不下五次，四次在前半部，一次在后半部。此外，麦丘利显现在埃涅阿斯的面前，安琪塞斯显现在埃涅阿斯前面，他都未入睡，这两次虽不是严格的梦，但其意义和梦并没有什么差别。

在这些梦或觉醒时的幻想里。家神托梦，地表河神托梦都是鼓励、安慰、敦促、甚至责备，督促他前进去完成神的使命——立国大业，起的是纯粹的执迷作用，推动故事进展。

但其他三次，除了有上述作用以外，诗人似乎还有更多的信息要传达。

麦丘利促埃涅阿斯离开迦太基，摆脱温柔乡的引诱，伪称狄多要施展诡计，加害于他，并用了一句诟骂妇女的话：“女人是永远变化不变的，”意思是水性杨花，似乎是要提醒埃涅阿斯，特洛亚战争的十年灾难是由一个女子海伦引起的。这场梦实际上在预示一场可能发生的灾难。

赫克托耳给埃涅阿斯托梦，安排赫克托耳而不是麦丘利或埃涅阿斯的母亲阿佛洛狄特，是因为赫克托耳一度是特洛亚的支柱和骄傲，是它光荣伟大的象征和最可靠的希望。但是他在梦中的形象则非常可怕，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变成覆灭的象征。

郝克托尔给埃涅阿斯托梦为其指点未来的方向。其中就有这样的描写：史诗卷二，第268——297行，埃涅阿斯复述：“那夜正在我熟睡的时候，忽然赫克托尔呈现在我眼前，他满面愁苦，痛苦流涕；他就像当初拖在战车工后面，尘土和血污使他黧黑，用皮带穿透的两只脚是肿的。……说道：唉，女神之子逃跑吧，逃开这熊熊烈火吧。

敌人已经占领城邦，特洛亚高耸入云的城堡已经倒塌了。……现在特洛亚把它的一切圣物，把它的神祗，都托付给你了，把它们带着，和你同命运，……过海之后，最终你是要建立一个伟大的城邦的。”他说着不从神庙的后堂捧出了彩带……维斯塔女神像和她的永不熄灭的火。

这段话有指点未来的归宿的预言，但也着眼于眼前的危机，突出了命运的不可抗拒。如果结合埃涅阿斯在梦里对赫克托耳说的话，似乎其中还另有一层意义。埃涅阿斯说：“我们在盼望你······我们经历了各种灾难，十分疲惫，能看到你真是高兴啊。”

似乎埃涅阿斯下意识里战争和灾难还没结束，但是眼前的赫克托耳已是一个身被重创的战士，似乎对他能否保卫国家有些怀疑。这一切使这场梦具有特殊意义。

2、鬼话主题——地下之旅

希腊及罗马民族都属于印——欧人的支派，如果我们上溯印——欧人的的历史，就会发现，在他们中间从没有人会认为人在死后一了百了。在远古哲学家出现之前的最远古时代，人们都相信死后尚有来生。他们对待死者的态度表明，死并不意味着人的消解，它只不过是一种生命的变化而已。

依据希腊、意大利最远古的信仰，供灵魂度来生的地方并不在现世之外。这些死者的亡灵仍在人间并居住在地下。所以在文学作品中就总会出现这样的主题。生者的冥界之旅形成了神话学当中最为丰富充实的一个分支。

这些拜访有时候是巧合，并无事先打算，但更多情况下，还是为了寻求某个目标——也许是为了逝去的爱人，也许是为了隐秘的学问。在古典神话中，生者要前往的目的地往往都是冥界。通常这类冒险的主角是神话中的英雄，但也有传说讲的是普通人意外闯入另一个世界的。

英雄们为了能够通过艰巨的考验而完成的伟大探求。大部分情况下，英雄们担当这样的任务都是为了获得某些隐藏的知识。最早的探求者吉尔伽美什就是属于这样的情况。

他是为了求得长生不老秘密，寻找到了世界之巅，却发现一切只是徒劳。北欧奥丁神与之相似。奥丁在尼弗尔海姆的世界之树上悬挂了九天之后，成功地得到了认知北欧古文字的能力，获得了开启智慧的钥匙。

奥德修斯去往地狱的旅程同样也是为了开启智慧。他的目的在于向提瑞西亚斯请教问题。奥德修斯相信这位逝去的先知可以通过预言帮助他找到回伊萨卡岛的道路。也有一些英雄的拜访并非出于高尚的目标。

神话也有其轻松的一面，有时候这样恐怖的情节居然像是为了搞笑。在一则希腊语言中，忒修斯和他的同伴佩尔索斯闯入地狱之门，就是想要勾引冥王的妻子珀耳塞福涅。

为此，索斯被罚在地狱里度过永生；而忒修斯很幸运地被赫拉克勒斯救了出来。当时赫拉克勒斯正好从那里经过，准备完成他12项劳役中的最后一项。42在《埃涅阿斯纪》当中，埃涅阿斯进行了类似的远征，目的是找到他死去的爸爸。

可见该则传说的主题是孝顺。当他最终看到了父亲的幽灵之时，得到的消息不仅仅是他自己的蓝图，同样也为初生的罗马共和国谱写了未来。

《埃涅阿斯纪》中关于冥间描述很大方面继承了荷马史诗中关于奥德修斯地下之旅的描述，但是更多的是自己创新，关于冥河的渡者、冥界的狗、沼泽与黄泉、冥湖、忘河、进入冥府必须获得的金枝以及对魂灵的描绘都是非常精彩的内容。

作为罗马最重要的民族史诗《埃涅阿斯纪》，里面包含了民族工艺、植物、神话人物及传说、宗教内容、祭祀仪式等。因此，当作者在文学作品中加入生动的民俗现象描绘时，民俗的古朴性也同时加强了了作品生动的时代性和历史的亲切感。

列夫·托尔斯泰说，优秀的文学作品最富于美丽的艺术因素之一是“基于历史事件写成的风俗画面”。因此成功的民俗俗画，而是要看它其中的民俗描写能否与作品所阐释的主题和人物性格的发展交融渗透，形成一种和谐贯通的气势。《埃涅阿斯纪》中所描写的宗教民俗事象有其最独特的艺术价值。

宗教风俗事象描写有助于史诗“家族及命运”主题的表达

在古希腊古罗马人看来，命运作为一种强大的外部力量，尽管不可抗拒，但人类直面残酷命运的勇气和敢于抗拒的精神和努力确是不可或缺的。

在古希腊罗马神话的命运冲突中，人类英雄确实对命运之神进行了反抗，试图摆脱支配自己的异己力量而走向自由王国，但这种努力往往以悲剧告终。

这种结局揭示了人类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是一个漫长而艰难的历程。埃涅阿斯是武功盖世的英雄，在《埃涅阿斯纪》中一直表现着他命运的两个选择，留在原地还是继续前往意大利的艰难历程。

史诗借一系列宗教风俗事象来表现埃涅阿斯为了家族向命运的挑战。特洛伊被毁了，但特洛伊城邦继续存在着。埃涅阿斯坚持保住圣火，他使城邦的圣火依然亮着，对诸神的祭祀也不允许间断。并且，城邦与诸神随同埃涅阿斯远走避难。

他们漂行过海，寻找一处可以居留的地方，他们把人神的命运系在一条船上。

对这样一个地方的选择关系着城邦的将来，它不是人的事，而是属于神的事。为此，埃涅阿斯向诸神求神谕。他不随自己的意愿和意向，而是把自己完全交给神，听他的使唤,这就是埃涅阿斯行使使命的宗教精神。

他想留在色雷斯、克里特、西西里，也想与狄多一道留在迦太基。在他与他休息的愿望之间，在他与他的爱情之间，是神意在说“不”，他服从神的话语，把个人的欲望、命运交给神支配，使自我命运放在更高的家族的整体命运上；这就是他作为英雄的必备的内涵。

大多数经典史诗的中心情节都是英雄的求索之路。为了实现伟大的目标，他们必须在家族中担当，前往充满危险与未知的世界。在史诗中求索者的目标往往会复杂得多，有些时候，任务的必要性决定远征的目的性。

最广为人知的两个探索故事均发生在特洛伊战争刚刚结束之时。《奥德赛》中凯旋的希腊统帅奥德思修——罗马形式为尤利西斯，仅仅需要寻找归家之路，但这条路却成为一部漫长而艰辛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