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 | 《消失的怪人二十一面相》：复盘昭和末年的未解谜案

格力高-森永案发生在昭和末年（1980年代），是日本知名悬案之一，更是日本剧场型犯罪的鼻祖，其戏剧化的犯罪手法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该案多次被改编成影视作品，《攻壳机动队》中的笑脸男事件正是以此为原型。

自称“怪人二十一面相”的犯罪团伙留下了140余封恐吓信和挑战书，另有勒索电话录音、监控录像和大量犯罪现场遗留物品。此案看似遍布蛛丝马迹，警方却未能抓到一名嫌犯。未对两次出现在犯罪现场的“狐狸眼男”进行盘查，又“放跑了”勒索金交付现场的可疑车辆，警方的表现一直为大众和媒体所诟病。

警方离破案到底有多近，当年的调查究竟进展到了什么地步？未能破案是不幸的偶然，还是某种必然？NHK特别节目录制组采访参与破案的一线搜查员及警方高层，全面回顾办案细节，复盘格力高-森永案的搜查过程。

另外，录制组委托专家用最新技术重新分析勒索电话录音，得出了全新的犯罪侧写结果，颠覆了多年来警方和大众对犯罪团伙构成的认知。

《消失的怪人二十一面相》

[日]NHK特别节目录制组 著

李莹 译

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

>>内文选读：

前言 为何现在重提格力高-森永案？

中村直文（NHK报道局总编导）

那是一起我至今无法忘记的未解决案件。

平成十二年（二〇〇〇）十二月三十日，二十世纪即将结束之时，世田谷安静的住宅区里，一家四口惨遭杀害，就连幼小的孩子也未能幸免。这就是世田谷灭门案。

当时我是节目报道组的编导，于是被紧急召唤，上面决定制作一期“现代特写”节目。这是一起隐藏在大城市不为人知角落里的恶性犯罪。现场的惨状，就连频繁出入凶案现场的资深刑警都忍不住落泪。凶手不但杀害了一家四口，还长时间滞留现场，使用了受害人的电脑，在房间里四处溜达，居然还吃掉了冰箱里的冰激凌！这些举动常人真的无法理解。虽然凶手留下了很多蛛丝马迹，但调查仍然困难重重。自那时起转眼二十年过去了，但这个案件仍然悬而未决。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犯下了这样的罪行呢？这些，仍然是未解之谜。

当然还不只世田谷灭门案。令人记忆犹新的还有八王子超市劫匪杀人案、狙击警察厅长官案，向前追溯还有三亿日元案、朝日新闻社阪神分部袭击案等一系列令人铭记在心的“未解决案件”。这些案件不仅给受害人及其家属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和痛苦，同时也给参与调查的警务人员和新闻记者留下了深深的阴影。因为这些案件悬而未决，民间的不安情绪也会逐渐加深。

关于这些未解决案件对社会造成的影响，作家高村薰在与案件调查记者的对谈中说：“对于个人来说，某个时代的某些案件，会成为他人生的一部分。提起某个时代，人们常用标志性案件做标注。‘啊，那时候是有那件事。可不还有这件事吗？’如果案件悬而未决、不了了之，就会留下‘那个案子还没弄清楚，案犯还逍遥法外’的印象。就好像人生留下了一个空洞的感觉。所以最好竭尽全力，不要留下这样的未解决案件。”

二〇一一年开播的NHK特别节目组的大型系列节目《未解决案件》正是抱着这样的初衷。也就是把这些未解决案件视作时代的巨大伤疤与失败，对其进行彻底的检验，希望能对未来产生重大的意义。本书以系列节目中首发的《格力高-森永案》为蓝本，对节目中无法全部播出的海量采访、证词及资料再次编辑整理，对“战后犯罪史”上过程最为离奇的这起未解决案件进行真实再现和深度解析。（另外，本书写作过程中的二〇一二年四月，《未解决案件》系列的第二部《奥姆真理教》也在同步制作中。）

提起格力高-森永案，三十岁以上的读者中，应该有很多人都对自称“怪人二十一面相”的犯罪团伙和战后最著名的通缉犯模拟像之一的“狐狸眼男”画像印象深刻吧？

案件发生在昭和五十九年（一九八四），以格力高集团江崎社长的绑架案拉开序幕。犯罪团伙索要现金十亿日元及黄金一百公斤，在江崎社长自行脱险后，还在格力高纵火，并持续威胁格力高集团。犯罪不断升级，案犯以“怪人二十一面相”为名，向企业和媒体发送挑战书和恐吓信，讥讽警察办案不力，挑衅大众。随着此案被大张旗鼓地加以报道，案件甚至逐步“剧场化”起来。

犯罪团伙在威胁森永制果时，将含有剧毒物氰化钠的点心混入货架，采取了闻所未闻的“以普通百姓为人质”的卑劣行径。可是，投入了累计达一百三十万人次的警力，案件仍未侦破。在《未解决案件》的纪实剧中出场的《每日新闻》原记者吉山利嗣表示：“这件案子未能侦破，跟后来日本那种走投无路的绝望感紧密相连。”

读者中可能有人已经看过二〇一一年七月播出的NHK特别节目。《格力高-森永案》由三部分构成，三小时超长节目，分两天播出，引起了巨大反响。节目以当时参与调查的警方搜查员和案件的报道记者等三百余位相关人士的证词为基础，描写案件不为人知一面的纪实剧、案件过去二十七年后因NHK专访而浮出水面的众多独家新闻连缀而成的纪实文档、当时案件采访记者们回顾过去的访谈文件等，多种要素共同构成了这一特集。

这次特集旨在通过媒体、警方的双重视角考量案件。一般的节目因时间所限，通常只能展现单方面的视角。而真正的案件，往往因为受害人和案犯、当局和媒体的不同角度而呈现出各不相同的样态。已故导演黑泽明的电影《罗生门》中，围绕同一桩杀人案，被害人和凶手等各执一词、针锋相对。这次特集的制作，也是希望尽量尝试这种立体化的分析方法。

关于此案，不容忽略的还有犯罪团伙的目标——受害企业，尤其是被案犯选为第一个下手目标的江崎格力高集团。我们想就当时警方对其展开的周边调查进行正式取材，并重新采访江崎社长，可惜我们的取材申请遭到了格力高方面的拒绝。一方面，我们痛感受害企业所受的伤害之深；另一方面，我们想将对本案的取材作为流传后世的“历史记录”，从这个角度来说，未能实现对格力高集团的取材令人倍感遗憾。

为何在为数众多的未解谜案中，首先选择格力高-森永案呢？

在挑选系列首发内容时，我们在NHK社会部的编导组中收集题材，请各位编导列举自己最关切、最想要再次挖掘的案件。在众多案件中，关注度最高的就是格力高-森永案。选择原因不一而足：“目睹了前辈记者们为此案劳心伤神”，“此案是实质性的剧场型犯罪的鼻祖”，等等。当时负责案件报道的一位资深记者说，在该案超过追诉时效前，他一直揣着为案犯被捕而预备的新闻通稿，至今舍不得丢弃。“直到此案超过追诉时效为止，我一刻也没松懈过。万一被别的报社抢了先呢？心里一直抱着这种莫名的紧迫感。”

案件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二十七年。但警方相关人士也一直对此案魂牵梦萦。在所有参与格力高-森永案调查的警察中，仅有一位曾两次目击嫌犯狐狸眼男。这位警官称，时至今日“还会梦见追踪嫌犯”。正因案件未被解决，才有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由此产生出悔恨和纠结之情。另一名原搜查员也深有同感地说：“此案已经远远超出追诉时效，加上我现在又从一线退下来了，有些话才能说，不，应该说是必须要说出来。”

本书包含了案件当事警官和记者的珍贵证词（节目播出的仅是极小一部分）、NHK获得的绝密资料、通过最新科学分析获取的罪犯画像等线索，由报道记者和编导们联袂呈现。

怪人二十一面相到底去向何方？

为何案件不了了之、未能解决？

若您想向这些问题的答案靠近一小步，从前辈们“巨大的失败”中汲取一点力量，那么就请翻开此书。

　　作者：[日]NHK特别节目录制组

　　编辑：蒋楚婷

责任编辑：朱自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