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幻剂治疗精神障碍，是以毒攻毒的特效疗法？还是饮鸩止渴？

几天前，4月19日，著名的《自然》杂志刊发文章称，美国食品与药品监督管理局FDA，可能很快批准致幻剂摇头丸MDMA，用于治疗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等精神疾病。此前，2020年美国俄勒冈州将赛洛西宾，1种致幻蘑菇中的活性物质合法化。2023年2月，澳大利亚已经批准，自7月起，将MDMA作为治疗PTSD的药物。这些看起来本身就似精神障碍的癫狂行为，是以毒攻毒的特效疗法？还是饮鸩止渴？

咱们先说基本概念。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全称post 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是经历灾难、意外、暴力、失去亲友、被剥夺自由等强烈精神创伤事件后，出现的严重精神疾病。PTSD，目前在普通人群中的患病率，大约为4%，属于损害社会功能的10种精神疾病之一。患者会反复体验创伤性事件、对有关刺激产生回避或情感麻木、警觉性增高、社会功能受损。大约30%的PTSD终生难愈，50%的患者，会因此导致抑郁、焦虑、睡眠障碍、药物滥用，自杀率是普通人群的6倍。

致幻剂，是1类天然或合成的精神活性物质，能够引起意识改变，摇头丸MDMA，是受到严格管控的致幻剂，在咱们这儿，属于毒品，其全称是亚甲二氧甲基苯丙胺，是1种中枢兴奋剂，具有兴奋和致幻双重作用，滥用此物，会出现长期难以控制随着音乐剧烈摆动头部的现象，因此而得俗名，摇头丸。MDMA会诱发心律失常、心肌、缺血室颤，导致高热综合征，引起代谢性酸中毒、弥漫性血管内凝血、急性肾功能衰竭、脑细胞损伤、行为失控、精神失常，严重者会致死，因此，MDMA是1种对个人及社会，都具有严重负面影响的物质，在正常社会被严格管控。

致幻剂，近年来被某些药商挖掘出来，用于难以治疗的抑郁症、PTSD、强迫症、酒精成瘾、严重的头痛。其中，较为典型的例子，是裸盖茹素。裸盖茹素，是具有致幻作用的神经毒素，主要存在于墨西哥的裸盖茹中，也称奇幻蘑菇，当地土著人已经在宗教仪式中使用了几百年。上世纪60年代，欧美等地的青少年食用裸盖茹寻求刺激，导致了许多神经中毒事件，裸盖茹因此被列为管控物品。但是，眼尖的药商们，早就盯上了这类致幻剂，1938年瑞士学者霍夫曼就合成了致幻剂LSD，1963年又合成了裸盖茹素。

使用致幻剂，作为心理治疗的辅助手段，始于1970年代，不过，包括MDMA在内的致幻剂，没有得到临床试验的支持。但是，眼尖手快的药商们，却没有闲着。为了做大做强、挣快钱、谋大利，于1986年成立了1个叫迷幻研究多学科协会的组织，简称MAPS，号称是专门从事研究和教育非营利组织，实际的目标却是将MDMA推向市场。MAPS，准备正式向FDA提出药物申请。

目前的研究发现，MDMA，可以改变人的情绪，以及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这种物质可以增加大脑中的多巴胺、去甲肾上腺素、血清素的活性。多巴胺可以影响人的情绪，产生愉悦及满足，去甲肾上腺素，会升高心率和血压水平，血清素，则影响食欲、情绪、睡眠。较高剂量的MDMA，会影响身体调节体温的能力，导致体温飙升，还可能导致肝脏、肾脏、心脏功能衰竭。如果服用MDMA成瘾，会产生疲劳、食欲不振等戒断症状。

值得注意的是，精神药物的审批程序，存在着1漏洞。因为，药物疗效及不良反应，要求至少2个双盲安慰剂对照试验，但是，在精神药物的临床试验过程中，参与者和治疗者，能够依据药物的特殊作用方式和不良反应，推断出来是否在接受药物治疗，由此产生试验结果的偏差。比如，吃下药片，是MDMA，还是安慰剂，效果当下立判。此外，精神药物的临床观察，还会引起安全等问题，比如，1位参加MAPS研究的女性，曾在2015年的MDMA治疗期间遭到治疗师侵犯。因此，包括美国心理学会等机构的专家，对于致幻剂保持谨慎，而美国警方则在1985年将MDMA列为非法药物。

致幻剂MDMA，于2017年8月，被FDA授予突破性疗法认定，进入正式市场准入审批的快车道。但是，2021年5月发表于《自然》系列的《医学》分册的3期临床结果显示，参与者共计91名，其中，46名接受了MDMA联合心理治疗，45名接受安慰剂治疗。结论是，MDMA联合治疗，减轻了PTSD症状，患者从病情中恢复的可能性，是安慰剂组的2倍。最大的问题是，FDA只按报告和程序审批，不会对致幻剂治疗进行监管。这类精神药物进入市场后，会不会像镇痛剂芬太尼那样，再度引爆1轮药物滥用潮？使用致幻剂应对精神障碍，是不是饮鸩止渴？或者，开发致幻剂市场本身就是1种精神障碍？这些问题，咱们继续追踪，发现新消息，再向诸位呈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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