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衰退的催化剂：钱都进了货币市场基金，而不是银行

本周美国总统拜登刚承认银行业危机还未结束，新的危机可能就要来了。巴克莱银行便马上发出警告称，第二波银行存款外逃已开始。

其研报称，第一波外逃浪潮源于硅谷银行倒闭后产生的银行偿付能力担忧。第二波则是资金加速流向货币市场基金，因为“硅谷银行可能终于让公众意识到，目前在银行存款的利率太低了”。

过去两周，流入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速度创2020年疫情以来最快

据美国投资公司协会（ICI）统计，截至3月22日上周三的两周内，流入美国货币市场共同基金的资金量超过了2380亿美元，令其管理资产总规模达到创纪录的5.13万亿美元。

其中，截至3月22日当周，面向散户的零售端货币市场基金资产升至1.86万亿美元，创历史新高。同时期流入总体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量为1170亿美元，创下2020年初以来单周纪录。

硅谷银行引发的金融震荡恰好始于3月8日（两周前的周三），当时其称将亏本18亿美元出售所持证券组合，以筹集资金应付存款人的提款需求，两天后与另一家美国地区银行同时倒闭。

3月27日的媒体报道援引数据提供商EPFR称，3月迄今已有超过2860亿美元流入货币市场基金，成为2020年4月欧美新冠疫情最严重时期以来的月度净流入金额最高。

而在硅谷银行倒闭后的一周内，即截至3月17日当周，货币市场基金流入1293亿美元，创2020年初欧美新冠疫情爆发以来的最快单周增速。

再早前一周（截至3月10日当周），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流入超200亿美元，可见仅为接下来一周流入量的十分之一。有货币基金投资经理称，硅谷银行倒闭带来了投资者的“觉醒”。

流入货币市场基金的巨量现金来自哪里？传统银行存款！

华尔街见闻周三曾提到，美国银行发现，上周五货币市场基金净流出了130亿美元，可能代表一些现金向银行体系回流，暗示储户对地区银行危机的恐慌减弱。

但与此前两周储户将银行存款转入货币市场基金的巨大规模相比，上周货币基金流出量只是微不足道的涓滴细流。

截至3月15日当周，即硅谷银行倒闭后恐慌的最高峰期、以及瑞信危机尚未爆发之前的数据显示，美联储统计下的美国银行业存款从17.6万亿美元降至17.5万亿美元，小型银行的存款从5.6万亿美元降至5.4万亿美元。同期的货币市场基金持有资产激增至创纪录的5.4万亿美元。

长期追踪货币市场基金的Crane Data在3月22日指出，自去年3月美联储开启加息周期以来，已有4680亿美元流入货币市场基金，其中近一半（2280亿美元）是今年初才转入的。

观察历史数据可知，今年1月和2月净流入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量相对较少，而从3月开始，资金迅速流入货币市场基金，同时伴随地区银行村快外流，加剧了去年开启的银行存款萎缩趋势。

货币市场基金的年化回报率远高于银行存款，同时还更加安全

这一方面是由于货币市场基金现在平均提供超过4%的年化回报率，所持资产久期极短，导致流动性高且受利率冲击的风险更低，并紧跟美联储加息而调整投资者所存放现金能赚取的收益率。

Bankrate.com的数据则显示，与此同时，美国银行业的储户存款平均利率仅为微不足道的0.2%。

另一方面，对安全性的追逐，也成为金融动荡时期货币市场基金备受青睐的主要原因。

美国投资公司协会发现，这些“银行外逃资金”特别喜欢流入持有美国短期国债或地方政府债务的货币市场基金，这些基金被认为相对最安全。持有短期银行债务和公司票据的优质基金（prime funds）则遭遇小幅资金流出。最大的资金还流入了华尔街蓝筹银行和最大投资公司旗下的货币基金。

例如，截至上周五，高盛、摩根大通和富达Fidelity是过去两周吸纳投资者转入美国货币市场基金的最大赢家。从3月9日、即硅谷银行倒闭前一天以来，高盛的美国货币基金已吸收近520亿美元资金流入，增长了13%。摩根大通吸纳近460亿美元，富达吸纳近370亿美元。

接下来的三个赢家是嘉信理财、爱马仕投资管理（Federated Hermes）和美国先锋集团（Vanguard），也都在硅谷银行倒闭后的两周里吸纳了上百亿美元。他们均为大型资管机构和主流投资公司。花旗还预计，货币市场基金将占嘉信理财现金余额的41%，显著高于去年四季度的32%和2021年一季度的16%。

先锋集团固收业务的全球负责人Sara Devereux表示，最近几周，货币市场基金出现了显著的资金流入，其中流入政府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最多。部分原因是人们担心银行存款安全，在地区银行倒闭的恐慌之后转向优质资产，同时也由于货币市场基金的收益率目前非常具有吸引力。

资金涌入货币市场基金避险反而带来风险？是的，将冲击经济！

但资金蜂拥涌入货币市场基金，似乎仅对逃离了超低银行存款利率的储户友好，对其他风险较高的金融资产都不算有利，甚至可能将经济更快速地拖向衰退的深渊。

目前有近2.3万亿美元存放在美联储的逆回购工具中，该工具为隔夜现金提供4.80%的年利率，并主要由货币市场基金使用。也就是说，管理资产总规模超过5万亿美元的货币市场基金，竟将接近一半的资产简单放在美联储闲置，而不是重新回到经济中。

有分析指出，目前有超过5万亿美元现金投入到货币市场基金，而不是存放在银行，特别是其中规模较小、但从2020年以来成为贷款增长主力军的银行正首当其冲遭受储户外流的冲击。如果这种资金流向继续规模过大、速度过快，很有可能成为美国经济的一个问题：

如果货币市场基金对储户的吸引力继续高于银行存款，那么银行准备金水平的下行压力可能会持续甚至增加。
金融机构持续的资金紧缩可能会对银行的放贷意愿产生连锁反应，进而可能影响向消费者和企业提供贷款。贷款标准的快速收紧一直与经济增长大幅下滑和/或金融市场压力一致。
当硅谷银行倒闭等突发事件袭来，将加快现金突然从银行系统涌出的程度和速度，可能会因此增加“经济软着陆”演变成“深度衰退”的可能性。
虽然金融条件收紧令市场更加关注衰退风险，并增加对美联储尽早降息的押注，例如今年底前或降息超50个基点，令人担忧的是，持续的不确定性和流入货币市场基金的资金，将使正常过程更加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