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赤裸裸地躺在床上，被两个男人轮番折腾，实在受不了了，我只想快点结束……

一

邻居老李头又去医院做化疗了，陪他去的仍然只有老伴一个人。

肿瘤科的病房，相当安静，就连门口的几盆花草也蔫不拉几的，了无生机。每次来化疗，老李头都感觉特别凄凉，预感自己时日不多。

病房里一共三个床位，其中一个老太太女儿陪着的，从外地来的，女儿一直陪妈妈，，说是省城医疗条件好，来这里放心。母女俩在窃窃私语，不知道说的什么。

另一个老头是本地郊区的，儿子出去买饭了，老头在不停的抱怨，得这种病还治疗啥，非得来这么好的医院，不得花钱嘛……

看到这些，老李头越发寒心了，看看人家的子女，再看看自己。老伴也是快七十的人了，一个人忙前忙后的，又是办手续，又得照顾他吃饭，还是找大夫协商治疗方案。

想到这，他不觉眼睛一热，眼泪涌了出来，自己长病，还有老伴在身边，可要是自己不在了，将来老伴有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呢？想到这里，他不禁惆怅起来，万一他走了，老伴可怎么办啊。

这已经是化疗的第三个周期了，在这几天里，老李头暗暗做了个决定……

二

老李头年轻时可是风光得很，自己在国营大企业上班，兄弟三个，只有他自己有俩儿子，大哥和弟弟都是俩女儿。

大儿子李明，小儿子李虎。在那个保守的年代，可想而知，俩儿子对老李头夫妻来说意味着什么。

老李头的爸妈对这俩孙子，自小就疼的和那什么似的，那真是想要天上的月亮都得想办法去摘。别说打骂了，就连老李头夫妻大声吼一声都不行。爷爷奶奶的百般宠爱，使得俩孩子越来越刁蛮任性。

李明和李虎兄弟俩都不喜欢学习，还没初中毕业就辍学出来打工了，说是打工其实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就是混日子而已。

正好这时，老李头家里拆迁了，分了三套房子，忙着搬家装修，也无暇顾及俩儿子。李明和李虎仗着家里有房子，老爹也有体面的工作，优越感增加不少。

眨眼孩子们就到了结婚的年龄，老李头拿出自己的积蓄，先后为俩儿子娶了媳妇。本以为自己总可以喘口气了，谁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三

李明和李虎都没有固定工作，也没什么一技之长。可婚后不比单身，作为男人得养家啊，两兄弟就只能啃老。可啃老也有不均的时候，为此俩人没少闹矛盾。

有一次，老李头出去逛商城，相中了一件羽绒服。他寻思着大儿子经常上夜班，天又冷，就顺手买了一件。让老伴儿给李明送过去，本以为小事一桩，却引发了一场家庭大战。

两三天后的一个下午，老李头在小区散步，远远地看见小儿子气鼓鼓地过来。刚想问他什么事，李虎却先开口了：“听说你给大哥买了件羽绒服，怎么不给我买？大哥是亲生的，我是抱养的，是吧？”

老李头先是一愣：“我的钱我爱给谁买给谁买，我给你买的东西还少吗？你家的电器哪样不是我买的，赶紧给我滚回家去，别在外边丢人现眼。”

李虎一见讨不着什么便宜，灰溜溜的走了，可老李头却气得不轻。打这以后，他再也不随便给孩子买东西了，倒不是害怕俩儿子，主要是感觉自己老了，生不了气了。

虽然不给儿子媳妇花钱，可是孙子毕竟是自己的，老李头还是一心一意地照顾孙子。李明一个儿子，李虎俩儿子，老李头夫妻俩为这三个孙子也是操碎了心。

不但两个个儿子，俩儿媳妇也是攀比。李明媳妇觉得自己就一个孩子，老二俩孩de子，还是老二沾光多，两家为了各自的私心，竟把孩子都扔给了老两口。

老李头夫妻俩要照顾三个孙子，劳累自不必说，还得处处小心翼翼，生怕引起家庭矛盾。比如，过年给压岁钱，按理说三个孙子应该是一样的，可是因为李明只有一个儿子，大孙子得必须多给才行。

四

虽然家庭矛盾不断，可是看着孙子一天天长大，老李头夫妻也很欣慰，感觉再苦再累也值得，直到老李头长了病。

还是在单位的例行体检中，报告说肺上有个阴影。老李头去复查时，医院确诊为肺癌。建议立刻手术，术后配合必要的化疗，以提高存活率。

老伴听到这个消息，哭得一塌糊涂。老李头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他要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呀，两个儿子可指望不得呀。

老李头实在想不到，他长病这事儿并未给俩儿子带来多大触动。他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怎么治疗听大夫的吧。

看见儿子的态度，老李头越发想治疗好自己的病，他不能撇下老伴一个人在这孤零零的世上，老伴从年轻就没工作，也没什么退休金，自己身体好好的就是她的保障啊。

医生让做手术，那就做吧。能多活一天就是一天，一切都听医生的吧！

老李头做手术那天，俩儿子和媳妇都来了，他还着实感动了一阵子，觉得还是有儿孙好，可是这种感动随着手术的结束也结束了。

自打推到病房的那一刻起，俩儿子以上班、俩媳妇以照顾孩子为名都溜了。只剩下老伴自己一个人。好在令人欣慰的是，手术很成功。

刚做这种手术的病人，极其虚弱。为了防止血栓，家人得不停地给他按摩，还要勤翻身，老李头又高又胖，光翻身这一个动作，可苦了老伴儿。还是同病房的小伙子看不下去，经常过来帮忙，有时候护士也会搭把手。

术后第三天，下地行走，又费了好大劲儿，好在其他家属都过来帮忙。人家都还以为这老两口是没孩子嘛，老李头随便找了个理由，说孩子们都在外地，工作忙，走不开。要不，能怎么说呢？

五

住院七天，恢复得差不多，要出院回家了。

当晚，俩儿子和媳妇都来了，老李头还一心指望着孩子们会嘘寒问暖，谁知道，他们是另有所想。

俩儿子先是问了下老李头的病情，接下来就开始哭穷，说是钱难挣，养家养孩子花销大，最后含蓄的表达了一下，大体意思就是这种病治也治不好，白花冤枉钱。

老李头算是听明白了，这是心疼钱啊，根本不想让他再花钱治疗了。可是，两个儿子一分钱都没拿，这治病花钱都是老李头自己的钱，何况，他有医保还能报销一部分呢。

老李头的心真是拔凉拔凉的，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子，竟然为了钱，而不顾及他的生命。他越想心里越难过，委屈，愤怒，一股脑儿涌上来，终于憋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老伴儿看到他这样，也跟着抹泪。

最后，他下定决心，不是心疼我花钱嘛，我非得都花了，一点都不给你们这些不孝子留下。他要去做化疗，听大夫的话，好好治病。

接下来的化疗，每次都是老伴忙前忙后，老李头看在眼里，疼在心里。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真的一点也不假啊。

最初两个疗程副作用还不明显，可是等做完了四个疗程之后，老李头的身体有点承受不住了，头发基本掉光了，大口大口的吐，也吃不下饭，整整瘦了三十斤。

老伴看到他这样，自己经常偷着哭，还得转身再去安慰他。孩子们又都不在身边，老李头真的感觉到了晚景凄凉。

做完化疗后的老李头，身体越来越差，胃口也不行了，更不愿意活动，经常不愿意下床。

后来，老李头还用了些名贵的进口药，都不在医保的报销范围内，一心想能有起色。

可天不遂人愿，一年后的老李头病情复发，不到三个月就去了。

六

办完后事后，儿子儿媳们都来找老李头的老伴，大致就是问问爸爸还有多少钱。

明摆着，两个儿子是想把钱都分了，一人一半，可是没有人想过自己的老妈怎么办啊。

老太太缓缓地拿出一份早就立好的遗嘱，儿子们一看傻了眼。

遗嘱的大体内容是这样的，家里的存款和房产全部归老伴支配，孩子们一分都得不到。若老伴想去养老院，有权处置掉房产去支付养老费用，总之，所有财产归老伴一人，子女没有任何继承权。

儿子媳妇们都傻了眼，开始哭天喊地的嚎啕，埋怨老爹狠心，不考虑儿子也不考虑一下孙子吗。

李明和李虎开始动心思，如何把老妈侍候好，老妈现在手里有钱啊，财神爷啊。

于是，他们两家开始了抢妈大战，而且变着花样讨好老太太，吃的穿的用的，一应俱全。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老妈有财产支配权，到时候好继承财产啊。

老太太真的是受宠若惊，无论孩子们是怎么样的初衷，她觉得自己比老伴幸福多了，算是享受到了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

李明和李虎也在照顾老妈的过程中，重新找回了久违的亲情，他们也开始后悔自己对老父亲的所作所为。

一晃几年过去了，老太太也到了弥留之际，她把孩子们叫到身边一一交代后事。

最后，她颤巍巍的说道，你爸走的时候那份遗嘱是假的，他是担心我才找人做了份假遗嘱，房子和存款还是你们兄弟俩的……，说完就咽了气。

李明和李虎突然良心发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