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630年代初期,烟草销售已遍布英国的各个角落,“任何人只要花几便士就可以享受吸烟的滋味”。
在此情形下,一股吸食之风逐渐在英国社会形成,消费市场不断拓展。烟草消费数量与进口数量随之显著增长。
进口量也因消费需求的上升而明显增加,“1627年进口量为50万磅,1639年为150万磅,1664年又陡增至2375万磅。”
具体到伦敦地区,从1622年各大商品进口数据来看,烟草占总进口额的3.5%,仅次于水果、糖和胡椒等生活日用品。
17世纪30年代,仅伦敦地区年均进口的合法烟草达到了180万磅左右,仅这些就能保证吸食者每年两磅的供应量。
民众对烟草的喜爱直接推动了消费量的增长。1620年至1670年,英格兰与威尔士每年人均消费量从0.01磅增加到了1.1磅。17世纪30年代英国人年均消费就高达100万磅,人均消费6盎司。
另外,加上走私的部分,30年代英国整个社会每天大概还会消耗近1000磅以上的西班牙烟草。这些进口与消费数据都直观反映了烟草需求的迅速上升。在烟草吸食风靡全国的过程中,还有人尝试将烟草种子带回本土种植和推广。
在近代英国,一种小的品种便在引进的过程中被培育出来,它在移植过程消减了之前的活力,比其美洲的原品种温和许多。
对于相对较大的品种而言,小品种烟草凭借其更温和的口感和适应能力深受本土消费者与种植者的青睐。据布罗代尔所述,“烟草对气候和土壤的适应性极强,即使在小块土地上种植仍有利可图。在英国,它在小农中得到迅速推广。
农业史学家琼·瑟丝可也认为,新引进的烟草种植没有那么高的准入限制,它是一种劳动密集型作物,对土地的要求很低,农民也有能力尝试种植。
一般说来,最先采用新耕作技术和新作物的是那些条件较好的人,倘若市场和条件成熟,农民跟进的速度也不会太慢。从16世纪初期的英国人还只是在自家花园、空置土地里零星尝试,到20年代初期烟草已经在伦敦及周围传播开来,30年代末已遍布英格兰各个角落。
吸食之风日盛16世纪中后期,烟草在英国仍然是一种比较新奇的事物,英国人主要从西班牙殖民地(今天的委内瑞拉和巴西地区)少量进口。
至17世纪初,虽然进口量迅速增长,但其使用依旧局限于上流阶层。然而几十年后它便逾越了法律、德道、消费条件的束缚,跨越了药用属性成为人们的消遣娱乐品之一,下沉至社会下层,无论男女老幼,尊卑贵贱,都成为其日常消费者。据夏洛特A.客斯内尔研究,烟草吸食方法大概包括熏闻烟雾、嚼食、鼻烟、饮服、通过烟管吸食五种形式。
在近代欧洲,主要流行吸闻、烟斗以及鼻烟三种吸食形式。同样,英国社会也曾流行过这三种吸食方法。英国人引领了近代烟斗吸食的风尚,之后这一风尚传入欧洲以及世界各地。烟斗,原先是印度安人吸食烟草的工具,1586年,被带回了英国。
后来经过改良,抛弃了其石质成分,改用木头、陶土或者银质,样式精美,后来建立起了精致优美而复杂的烟斗制造工艺,在欧洲颇负盛名,直到60年代才被荷兰人超越并垄断。
由于当时烟草价格高,所以吸食量不会大,同样烟斗也较小、较精致,于是就有了“仙女”“精灵”的别称。为此维尔纳·桑巴特称,“烟斗的制作开始变得感官化与精致,这种现象反映了英国社会17世纪消费文化走向感官化和精致”。
烟斗也是展示身份和地位的一种形式。从1600年开始,英国烟草店开始售卖各类烟斗,富人们爱买昂贵的银质烟斗,穷人们则选择便宜的黏土或胡桃木制成的烟斗。
到1688年,黏土烟斗已随处可见,如一位法国人称,“英国人发明的粘土烟斗现在到处都在使用”。
同样,吸食烟草成了表达身份和财富的方式之一。“烟草被引进英国不久,便成为贵族消费者中的时尚品”,不过这样的情景并不长久,之后英国中等阶层接过了吸烟的接力棒,进一步将吸烟塑造成一种重要的展示身份和地位的工具。
在消费社会逐渐形成的背景下,英国的中产阶层不仅将烟草打造成他们展示财富的途径之一,优雅地吸烟能够展示自己的绅士风度,炫耀自己的财富,更是他们消遣娱乐的一种重要方式。
烟草消费背后折射出整个近代英国社会消费内容与消费观念的转变,随着经本主义经济的发展,商业革命的推进,传统封建等级秩序被冲破,以富农、乡绅、市民、商人为代表的阶层成为英国社会结构中占主体的中等阶层,其财富也在不断膨胀,他们迫切地希望展示自己的财富和地位,而此时烟草、蔗糖、咖啡、可可、茶等刺激感官的新消费内容的产生正好迎合了他们的购买欲、展示欲。
17世纪初期,只有具有一定经济实力的人才能够购买烟草,因此吸烟可以展示其财富和地位。他们在公共场所向人们生动形象地示范烟草吸食,利用视觉上的冲击给人们留下深刻印象,通过优雅的、讲究的吸食动作来表达自己的地位。
进入30年代以后,随着英国殖民地烟草种植园走向成熟,烟草产量与进口量不断地增加,价格也随之下降,普通大众也能够购买,不再是上中层的专利,它由“上流社会流传至中下曾人士,并在之后的两个世纪里,借助啤酒馆等公共场所的兴起而传播至更广泛的消费人群之中”。
为了迎合大众的吸烟风潮,各类烟馆一间又一间地开了起来。一有时间,人们便相约前往烟馆吸食。除了专门售卖烟草的烟馆之外,酒馆、小旅馆、客栈、药铺、教堂等公共地方也随处可见销售与吸食者。
烟馆、酒馆等消费场所作为烟草文化的传递者之一,“在烟草入英初期扮演着促成吸烟这种习惯迁移的重要角色,使吸烟从一种传播之初水手们特有的亚文化演化成为了17世纪30年代左右的一种全国性消遣文化”。
药用现象及其“理论”支撑学者普拉提克·查克拉巴提指出,进入17世纪以后,欧洲人的商业活动与殖民扩张行动构建了一个全球互动的新局面,在这个新局面里面出现了混合的医学文化,尤其是新药物的提供和满足使得外科医生和药剂师开始成为医学领域新的实践者。
在16至19世纪几个世纪里,欧洲人不断将各类植物、种子、树皮和果实带回欧洲并纳入其医学体系之中。以蔗糖的药用实践为例,从该作物被引进英国本土以后便受到民众的追捧,并在之后的时间里经常被当作一种药品来使用。
据当时一位名为安妮·克利福德的日志家记载,将蔗糖与热牛奶或者酒品等掺和,对于治疗感冒有着良效。大致同一时期,古柯碱也成为了一种新兴的药用品,它是一种内服药,其叶片可用于泡水或咀嚼,其最大的药效是治疗肠胃紊乱,同时是治疗腹泻、胃痛、消化不良、腹痛、痢疾、胃溃疡等疾病的备选之药。
又比如后来传入的金鸡纳,该作物成为了17世纪中后期欧洲地区治疗疟疾的重要药物,之后被民众广泛地使用。除此之外,还有美洲地区的烟草、古柯碱、可可、咖啡等作物成为了民众的药用品之一。
尤其是在现代医学发展起来之前的年代,这些新引进的物种经常会出现民众的药用实践之中,并在这个过程中合理化。
其中,烟草更是长期出现在民众的药用范畴内。在现当代民众的认知里,它是一种成瘾性作物,会对身体产生有害影响,但在17世纪“烟草却是以药用形式出现的,而非社交形式”。
最开始,它以药用的形式进入英国,据说可治一切病痛。据说“当时烟草因其治疗各种疾病的能力而闻名,包括痛风、牙痛和水肿”。随后,在植物药学家和医学家的引介下,烟草药用更加合理化,成为日常药用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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