割耳狂魔落网记

八十年代末，在滨州、惠民、寿光一带发生了震惊全国的系列割伤美少女耳朵伤害案，一时间闹得人心惶惶，社会舆论掀起轩然大波。

一、魔影初现

1986年1月7日拂晓，滨州市和平区高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救声，高家儿子小高捂着血淋淋的耳朵疼得满院子乱蹦，一家人顿时吓傻了！原来，这天夜里天气很冷，小高的姐姐上夜班，临走时嘱咐弟弟到她独居卧室里睡觉看门。黎明时分，他朦胧中突然感到耳朵“嗖”的一下，骨碌爬起来一摸耳朵没有，满脸满手是血，屋门打开，一条黑影越墙而去......

滨州市公安局接到报案后，周宪文局长立即带领干警们赶赴现场。勘查发现，犯罪分子后半夜翻墙入院，摸到高姐卧室，用一锋利的刀具割下小高一只耳朵后，仓惶逃走。因家人及邻居纷纷出入，现场遭到破坏，未提取到痕迹物证。访问得知，高姐长得既漂亮又风流，结下一些恋爱瓜葛。干警们据此推断：犯罪分子很可能冲着高姐来实施报复伤害的，因小高留着女式长发，黑夜辨不清男女，于是姐罪弟代了。于是，干警们把侦查视线集中到对高姐有报复因素的人身上来，逐个对号，反复查访，不料，一直工作了7个多月，毫无进展。

正值侦破工作一筹莫展之际，犯罪分子又跳了出来。1986年8月28日凌晨2时许，滨州市红旗居民区郭氏姐妹俩在自家西厢房内熟睡，突然闪进一幽灵般的魔鬼，将大郭德右耳朵齐根割去了，全家一片惊惧嚎啕声。

周宪文、孙树俭及刑警队长袁海泉等闻讯后奔赴现场，惠民地区公安处贾维信副处长也带领刑侦技术骨干赶到现场。

勘查表明，犯罪分子仍然是深夜翻墙进院、入室作案，但中心现场已遭破坏，仍未提取到痕迹物证。据大郭说，她和妹妹住的厢房门上的玻璃碎了一块，平时糊着一张白纸，门的插销也坏了，睡觉前都是用椅子顶住房门。她和妹妹睡一头，她在外头，睡得正香时，忽觉耳朵剧痛，醒来一摸耳朵没了，啥也没看见，只隐隐约约听到院子里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这起割耳伤害案发生后，大家发现小高割耳案和这起案件有着惊人的共同点，所以决定并案侦查。分析时，发现大郭长得很漂亮，但作风正派也未与人发生矛盾纠葛，且已是闺中待嫁，如果犯罪分子冲她来的话，只能是情爱嫉妒者或性变态所为；其父却不然，老郭得罪了很多人，不排除犯罪分子为报复老郭而伤害其女的可能性。据此，专案组决定重点围绕与受害人及家属矛盾纠葛而报复泄愤因素排查嫌疑人，展开了大规模拉网排查。

二、犯罪升级

连续奋战半个多月，先后查出100多条，但均一一排除！更让专案组担心的是，那个恶魔随时都有可能跳出来犯罪！

果然，1987年春节刚过不久，魔鬼又行动了。3月1日凌晨3时许，滨州市水利安装队女工小谷刚送走恋爱对象不久，迷迷糊糊被人割去了右耳朵，脸上还被交叉划了两刀，她在拼命挣扎中，手和脚又被刺伤......

专案组勘察现场后，发现犯罪分子仍然是深夜翻墙入院，乘小谷未婚夫走后门未关严之际，推门入室作案，逃跑时还“顺手牵羊”拿走了鸡窝上晒的一双白运动鞋。技术员在小谷卧室床前提取了大量沾有血迹和分泌物的卫生纸。据小谷陈述，血迹是她擦捂伤口所致，有分泌物的卫生纸是其未婚夫王某睡觉后擦的。小谷被割耳朵未发现，现场遭破坏，仍未提取到其它痕迹物证。访问得知，小谷平时很风流，人也长得漂亮，一些人因为她争风吃醋，但都排除了这些人的作案时间。

案情分析会上，多数干警认为小谷被割耳案和前两起明显不同：犯罪分子对受害人情况熟，不仅割耳朵，还毁容并伤其手脚，并有盗窃行为，肯定是争风吃醋之人故意报复伤害，与前两起割耳案并案条件不足。郭奉明科长分析后说，总的看三起案件基本特征一致。根据割耳朵后带走这一特点推断，犯罪分子以割耳为主要目的，应该并案。纵观三起案件，每隔7个月作案一次，作案手段相同，侵害目标相同。他认为应该重点排查犯罪前科者，因家庭关系不和变态者，失恋者、智力低下者、神经不正常以及有变态行为的人。

系列恶性割耳朵伤害案，扰乱了群众生活。许多女青年夜里不敢单独出门，单独睡觉，甚至父母单独为女儿看门守护！公安干警为此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三、舆论沸腾

经过山东省公安厅的协调，寿光县1986年5月发生的一起割耳朵伤害案，经与滨州系列案件能够并案侦查。

1986年5月24日，寿光县城关九港村在造纸厂上班的23岁女工林英，半夜下班途经转盘路时，曾遇上一男青年对她尾随过，回家又正值停电，她便点上蜡烛就寝，看了会书睡着了。凌晨2点钟左右，突然被割去左耳朵剧痛醒来，挣扎中左眉间被划了一刀，右手虎口和背部各挨了一刀。犯罪分子仓惶逃跑，仅看见条黑影。现场勘查也未提取到痕迹物证。

案情分析中，有的认为是滨州系列割耳朵案的犯罪分子在扩大作案地域，有的认为是潍坊的犯罪分子干的，有的认为并案条件成熟，也有的认为并不起来，各执一词，莫衷一是。

经过认真分析，专案组认为四起案件都是一人所为，而且这个人是惯犯，同时心理不正常，在人际关系上受过重创，体态瘦小，具有较强的流窜和攀登能力。

专案组根据这一分析结果，着重排查年龄在18~25岁之间、有犯罪前科和流氓行为、因婚恋和家庭关系受刺激心理变态、有工不做，经常夜间外出的男青年。

正当专案组集中全力破案时，滨州突然发生了“3.24特大奸杀妇女暴尸案”，专案组不得不抽出部分骨干前往侦破。公安部根据上报情况，在电话会议上作了通报，社会舆论一时掀起轩然大波，甚至香港某报声称：“中国北方出了个魔鬼城，恐怖城。”

种种压力下，广大干警的压力可以说与日俱增！

四、并案侦查

1987年3月，省厅领导召集专案组成员，进一步研讨案情，提出犯罪分子之所以没有抓到，是因为“网眼”太大，排查不细。排查不能局限于受害人认识或者熟识的范围，因为犯罪分子不可能对四个受害人都有仇、有恨、有矛盾纠葛。下一步应该重点深挖仇视社会和他人、蓄意制造影响、心理变态的人身上确定嫌疑，同时严加防范控制，立足于抓获现行。

定下基调后，干警经过大规模排查，先后查访9000多人，查出400多个嫌疑人，重点找到57个嫌疑人。尽管尚未查获系列伤害案的犯罪分子，但带破了部分积案，抓获了一批其他刑事犯罪分子。

期间，专案组领导发现，惠民县1986年发生的两起伤害妇女案与滨州系列割耳案有许多共同点，于是带领侦查人员前往核查。

两起案件一起发生在1986年8月18日凌晨2点，皂户李乡双庙村的姑娘20岁的牛花刚熟睡，忽然觉得有人摸她的头，急欲起身呼救之际，左腮上挨了一刀，一条黑影飘然消失。第二起是20多天后的9月10日凌晨3点，双庙村20岁姑娘张妹熟睡之际，忽觉有人摸耳朵，急忙翻身挣扎，右腮部被割了一刀，犯罪分子仓惶逃走。惠民县公安局作了详细勘查，但未提取到物证。

专案组认为，这两起案件虽然没有割到耳朵，其他特点都与割耳朵案基本一致，像是同一案犯所为，可以并案处理。

就在专案组进驻惠民县时，魔鬼又在滨州露头：1987年9月26日，滨州某单位营业员18岁的郝小姐与母亲熟睡在一张床上，突然感到有人摸他的头，正要呼救，嘴上挨了一刀！她母亲听到闺女“嗷”地一声尖叫，忽地爬起来拉灯，只见一条黑影窜出院外，其女满嘴是血，嘴被两边割开创口长达10多厘米......

魔鬼的嚣张气焰，令人发指的暴行，再次激怒了广大群众参战干警！

五、锁定真凶

专案组调集人马奔赴现场勘查访问，并且在各交通要道设卡堵截，对全市各旅馆、饭店、场所及公共场所进行治安大清查，并对各企事业厂矿接到单位夜间活动人员逐个进行排查。仍未发现线索。

专案组人员决定组成6个战斗组，在重点部位守候，一旦发现新情况，快速集中打歼灭战！但经过长时间蹲守，也没有发现犯罪分子。

1988年8月12日下午3点半左右，滨州市某饭店服务员小李姑娘正在家睡午觉，朦朦胧胧察觉有人朝她扑来，睁眼一看，突见一瘦小男子一手拿菜刀、一手握匕首，满脸凶气站在她床前，她一声没“啊”出来，头上被砍了一菜刀；她急去抓菜刀，凶手另一只手朝她肩头捅了一刀！她大声呼救，犯罪分子一看不妙仓皇逃窜！

4点20分，小分队战斗小组长、滨州市局刑警队长袁海泉接到报案，带领战斗组风驰电掣般飞奔现场，听受害人说，凶手好像住在附近，平时见过他。袁海泉马上意识到，此刻凶手正在逃窜藏匿，附近可能有目击者，以快制快将是抓获凶犯的最佳措施！他马上指挥战斗小组在附近街巷分头围追堵截，并速访街上群众。袁队长追出院外不远，问及几位看热闹的妇女，其中有个妇女说，刚才见有个小男子急匆匆跑过，好像叫"胜华"的那孩子，住在五四居委会。

袁队长立刻带人找到张胜华家，但家中没人，其家人惊惶万分，被迫供认称张胜华回家又到其姥姥家去了！袁队长二话不说，带领战斗小组驱车顺踪追击，于当晚在其姥姥家将凶手张胜华抓获，带回市公安局。

当晚袁海泉队长对张胜华就地突审，刚开始张犯拒不交代，后来加大审讯力度，张犯供认了伤害服务员小李的犯罪过程，但对作案动机含糊其辞，只是说：“我到门市部买东西，这个女的瞪了我一眼！我看见这些打扮漂亮的女的就气得慌！”之后不再言语了，经过查明张胜华现年20岁，身高1.68米，是五四居委会无业人员，7岁时因患中耳炎听力下降，反应迟钝。表面看瘦弱爱笑不起眼，但自尊心和记忆力很强，手脚麻利，跑得特快。

专案组有人认为张犯“很像”!有些人认为张犯白天作案，目标是砍头，并且认识受害人，因此不是割耳案凶手。经过认真分析，张犯与滨州三起案件的作案特征有很多相似之处，应该重点查证。询问张胜华父亲：“这孩子平时在家不出来，很老实，”但街坊邻居反映，张胜华常出来打台球，看录像，还为人卖过票。不会骑自行车但上墙很利索。至此，可以认定张胜华有重大作案嫌疑！

六、变态犯罪

经过深入调查，发现张胜华由于生理缺陷，平时性情孤僻，脾气大，不服别人管，家中也放任不管。晚上常出来胡溜乱逛，有时露宿街头或医院椅子上，有时在破屋中睡觉。他有把小刀子，经常和别人发生冲突并且动刀子。有一次一商店服务员看他光看不买，说了他，他直接拿着刀子找到这位女服务员的集体宿舍，其他人费了很多口舌才将他劝走。街坊邻居反映，近几年张胜华经常偷看妇女上厕所，夜里潜入邻居院里听两口子睡觉动静，爬到医院妇科后窗看妇女生孩子。

专案组根据张胜华吃软不吃硬的性格特点，反复摸清他的夜间活动轨迹，张胜华在一次审讯中说道：“滨州我就割了三个耳朵！”干警们听了乘胜追击，但张胜华一声不吭！

张胜华的嫌疑越来越大，之后通过专案组认真调查取证，发现他已经将割去的耳朵喂狗吃了。通过调查平常言行，发现他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由于自身缺陷，被漂亮姑娘看不起，导致对美女的仇视心理；二是具有强烈的自我表现和个人英雄主义。在变态自尊的驱使下，他每一次作案后看到公安人员长时间忙活又找不到他，能够从中感觉到“阿Q式”的胜利。

之后专案组抓住他心理特点，逐个案件和他讨论，将所有细节弄清楚。并且利用自尊心引诱他交代了寿光和惠民等地的割耳伤害案。张胜华交代，他现在瘾头越来越大，准备杀几个大姑娘“办”了！之前他在公园曾经猥亵过一个十三岁姑娘，想在“办”大姑娘前做个练习，但姑娘跪地求他，他心软就放了她。以后如果“办”大姑娘，就必须杀了姑娘，因为怕控制不住。

至此，这个灭绝人性的凶犯，戕害女性的魔鬼，终于彻底交代了所有罪行！这场历时900多个日日夜夜的艰苦会战，终于大获全胜了！张胜华这个震惊全国的魔鬼，还没来得及实施他的“宏伟计划”就被押上了断头台！

张胜华后天的病痛给他造成缺陷，他没有调整好心态，反而堕入魔道，实在是可怜更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