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法国打赢特拉法加海战，拿破仑帝国能否延续，实现欧洲统一？

作者｜冷研作者团队-寄生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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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要说起风帆时代最著名的海战，特拉法加海战肯定首屈一指。这场海战的来龙去脉大家已经熟知，但是这场海战的胜利的意义真的就有那么大吗？英国人真是靠这场海战就摧毁了拿破仑帝国，阻止欧洲走向统一吗？应该怎样更全面地估价特拉法加海战的影响呢？

一些历史学家把这次海战看成是整个法国草命和拿破仑帝国期间最有影响的一次会战，并认为拿破仑失败的主要原因是没有掌握制海权。费非在其《近代欧洲史》中说：“特拉法加不仅是最伟大的海军胜利，而且是整个革命战争期间陆上和海上所取得的最伟大、最值得纪念的胜利，拿破仑的任何一个胜利，甚至一连串的胜利，对欧洲都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影响。自此之后，拿破仑便采取强迫欧洲大陆每个国家排除英国商业贸易的办法，把希望寄托在耗尽英国资源上。特拉法加追使他或者是奴役全欧洲或者是放弃征服大不列颠的希望”。

马汉和富勒这样的军事理论家都有类似的观点。帕克在《地中海的制海权》一书中则直接断言：伟大的历史教训是，一个自身限制在陆地战略而忽视海上战略的民族(国家)最终是要被打败的。最适于说明这个教训的是地中海，最典型的例子是拿破仑战争和希特勒战争。

然而分析历史，情况真的是这样吗？无可否认，拿破仑的重大错误是实行“大陆封锁”政策。有关于这项自杀性政策的相关研究也已不少，但是这里笔者想提出的是，这项政策的出台与特拉法加海战有什么关系，仅仅是因为海战失败导致制海权丧失吗？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探讨一个问题，大革命时代法国海军屡屡战败的根源在哪里。过去有百年海军的说法，主要说的是一个强大的海军需要长时间的物资积累和技战术训练。而后者是在长期的实战中渐渐累积起来的。

举个例子来说，理解旗舰上的旗语并操纵一艘巨大的战舰执行指挥官的命令，也是对全舰官兵执行力的考验，其难度远高于在陆地上将线列步兵的阵型由纵队变为横队，而这只能算是海军最基本的操作。

在法国大革命前，这支由路易十四一手创建的大海军，也不乏胜绩，也有叫得上名字的海军名将，絮弗伦、德格拉斯等人，但是法国大革命使得这支大舰队受到了重创。1793年，随着处决路易十六以及革命法庭的成立，好战的法国大革命开始了“恐怖统治”时代，对贵族出身者的盲目迫害拉开了序幕。

在旧制度时代，法国海军中大批经历过美国独立战争的实战经验丰富，指挥技术出色的军官多是贵族出身，在此时被雅各宾主义的狂热激进理论煽动的革命中，大批优秀军官无辜受戮，剩下的则自甘堕落为迪穆里埃一类的人物，指望这样一支舰队去对抗久经征战的英国海军，取得胜利恐怕不那么容易。

应该说特拉法加海战中，法国海军在军舰上的损失并不是那么不可接受的，毕竟这一仗即使是全部战舰损失了，法国也不过损失18艘战列舰而已。法国海军全力建造战舰，至1813年法国海军已经拥有战列舰100余艘，从数量上来说，完全不怵英国海军，但是法国海军由于常年被封锁在港内，海军的训练水平很低，而人才是决定战争胜败的最主要因素。

所以特拉法加的失败，使得短期内法国海军再也难以调集如此规模的舰队出击，也就无法再次尝试挑战突破英国海军封锁，确是实行大陆封锁的直接原因，但不是唯一原因，更不是主要原因。

其一，封锁这个策略并不是法国首创的。其实英法战争开始后不久，英国海军就开始了封锁作战，所以说拿破仑的封锁，至多在形式上是对英国战略的一种对等报复罢了。

其二，大陆封锁政策其实是重商主义、世界革命理想、重商主义和拿破仑个人浪漫色彩叠加在一起的复合产物，其核心在于实现欧洲大陆统一，俗一点说就是要实现欧洲大陆都听拿破仑的，其次才是对付英国。所以说促使拿破仑搞大陆封锁政策的，恰恰是特拉法加海战之后法军在欧洲大陆声震欧洲的节节胜利导致的。

大陆封锁政策没有摧毁英国工商业、迫使英国屈服，显然与英国拥有制海权有直接关系。因为英国主要贸易对象不是欧洲大陆，而是美洲和东方。只要英国能控制海洋，在贸易战中就不会失败。但不能把大陆封锁失败同样简单地说成是英国制海权的胜利。

前面说过大陆封锁的根本目的在于以法国为中心统一欧洲，但这是不可能的，甚至是一种空想。法国无法以一己之力，满足整个欧洲的需求，目的荒谬决定了手段的荒谬，统一者必然要以军事、行政等暴力手段人为地破坏经济发展和贸易关系，扼杀刚刚兴起的民族运动，所以必然是以大陆封锁开始，以孤立自己告终，所以即使制海权暂时从英国手里转到法国手里，其最终失败的结局也不会改变，至多是失败的延期而已。大陆封锁失败的命运早已是注定了的。

其实决定拿破仑帝国兴衰的战争总体上都是以陆地为主的战争，英国的制海权和拿破仑的制陆权之争，正像鲸鱼和大象之争一样，双方都无计可施。所以说英国拥有制海权和特拉法加海战的胜利，对于战争的整个进程和欧洲的政治，确曾发生过明显影响。但绝不能把这种影响过分夸大。拿破仑帝国灭亡某种程度上说是由联合起来的欧洲实现的，法国和西班牙、普鲁士、沙俄等国的矛盾并不是因为英国有制海权导致的，恰恰是争夺欧陆本身引起的。

例如西班牙起义在反对拿破仑霸权统治的斗争中占有更重要的地位，拿破仑本人到最后也承认：“正是这个西班牙脓疮把我毁了”，但是西班牙1803年5月爆发的起义，是一场酝酿已久的全民族起义，且几乎是在与英国制海权毫无关系的条件下爆发的，甚至西班牙人都不知道英国人会不会支持他们。

只是在起义后，英国人通过特拉法加胜利所确保的制海权的意义才完全表现出来，这就是：英国人决定利用他们的制海权使战斗最终转移到大陆上，而只有大陆上的战斗才是决定胜负的。

而西班牙起义成为欧陆全民族反对拿破仑的信号，法军不得不面对更加复杂的陆上形势。只有这种民族斗争的顽强性和持久性才使英国远征军能够立足欧洲大陆，英国制海权能否在大陆上起作用，作用大小，主要决定于大陆本身，并随着大陆情况的变化而变化，而不是相反。

拿破仑战争是一场极为复杂的战争，整个过程自始至终由以下几种矛盾进行激烈冲突和角逐：英法之间争夺殖民地和海上霸权的斗争；法俄之间欧洲大陆霸权之争；法国大革命所唤起的革命、民族解放运 动与各种封建反动势力之间的斗争。虽然英法斗争一直占有特殊地位，但是并不占主导、决定地位。

拿破仑帝国在其存在初期虽然损伤了一些民族的利益和感情，但仍不失为革命的最后阶段，客观上仍在保卫法国大革命的利益，不过在《提尔西特和约》之后，却完全走上了侵略扩张的道路，成为了革命和民族解放运动的对立面，而这也最终导致封建势力和民族解放运动联合起来最终推翻了拿破仑帝国。

拿破仑帝国，特拉法加海战之前失利于海洋，特拉法加之后毁于大陆。在拿破仑的“浪漫色彩的个人主义”与“世界统治权”之间的，是巨大无边的历史合力和群众自身的解放力量。特拉法加海战之后，英国开始高枕无忧地享用制海权的种种好处，但使拿破仑最终垮台的并不是特拉法加海战为英国争得的制海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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