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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7月,谭克军的老婆倒在了两人工作的长沙工地上,送进急诊室后,在医院没多久就去世了。
谭克军满心悲痛的借酒消愁,一蹶不振。亲朋好友从他口中得知了他妻子在医院的经过:
“尿毒症,很久了,我捐了个肾也没救回来。”
众人惊讶的同时不由得对他肃然起敬,也理解了他如今的颓废。情深不寿,又有多少人能真的献给自己的爱人一个器官呢?
但谁也想不到,12年后的2021年,随着谭克军的一次住院,当初他妻子去世这件事中的隐情被逐渐揭开,成为了谭家的又一件痛事。
女儿坚持送父亲就医
2021年5月,正在紧张准备着初升高升学考试的谭雅馨再一次被班级里的老师提醒要注意听课。
班级里的很多人都知道谭雅馨的家庭条件不好,老师自然也清楚这一点,谭雅馨学习成绩还不错,老师希望她能够抓住这人生重要的机会。
但是谭雅馨持续几天低迷的状态,让人不得不替她着急,可是谭雅馨却是有苦说不出来,满肚子的委屈只能自己承受。
回到家中的谭雅馨,果然在床上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谭克军,显然这天谭克军身体又不舒服,在家里休息了。
自从妻子去世后,谭克军在家附近的一处工地干活。或许因为当初捐过肾,他身体瘦弱,只能干一些轻松的杂活,相应的每个月的工资也是微不足道的。
他从去年开始身体情况就已经越来越差了,别说是每周双休了,遇到不舒服的时候甚至只能隔三差五的去赚钱养家。
要不是工地上的老板人还不错,看在父女俩孤苦伶仃的情况,最大程度上的为谭克军通融,他只怕早就没有了工作了。
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从2021年开始,谭克军的身体就每况日下,很多时候连从床上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连吃饭的食欲也消退了许多。
谭雅馨就这样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天比一天消瘦,她心急如焚,就连中考结束以后应该去参加高中报名的时间都错过了,但谭克军却始终不肯去医院做检查。
2021年8月2日,谭雅馨在做好了饭去找父亲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谭克军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
谭克军显然是从床上爬起来下地的时候,摔倒在了地上昏迷了,不知所措的谭雅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120急救。
但还没等她拨通了急救电话,谭克军就已经悠悠的醒了过来,他看着女儿拿起手机,就明白了她想要做什么。
“别动!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谭雅馨不明白已经五十二岁的父亲为什么这么执拗,但是眼看着头发花白,瘦骨嶙峋的父亲,她下定了决心。
这一次晕倒自己还在身边,可如果下一次没醒过来该怎么办,自己不在家又该怎么办?
谭雅馨一直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但她这次还是拨通了120的电话,将自己父亲的情况做了说明。
为了能够让倔强的父亲顺利的去医院,她还特地的找来了平时几个和自己家关系比较近的叔叔。
没过多久,救护车发着刺耳的声音停在了附近的车道上,几个扛着担架的白大褂敲响了谭克军家的大门。
正如谭雅馨所料,谭克军在见到医生以后,对她大发雷霆,并直接表示自己不会去医院的,即使医生想要劝说谭克军,他也毫不理会。
医生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幸好谭克军的朋友在这时候赶了过来,联合医生一起将谭克军半强制性的送上了救护车。
谭克军的性格确实有些倔强,即使是到了医院也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哪怕是等到他坐到了医生的诊室里,也不愿意张口。
旁边的谭雅馨为医生讲述起了他的病情,她严重怀疑父亲的身体是因为少了一个肾脏导致的。
这已经是十二年前的事情了,在2009年的时候,谭克军的妻子王松芹因为尿毒症而住院,虽然谭克军为妻子付出了一颗肾脏,但移植过后也没能挽回妻子的性命。
自那以后谭克军就经常酗酒,身体状况一天比一天差。
医生看着面黄肌瘦的谭克军,陷入了沉思,因为捐赠者的身体情况不同,所以每个人都可能出现不同的后遗症。
谭克军究竟是不是因为少了一颗肾才导致身体衰弱的,这还有待检查,医生决定先问谭克军一些具体情况。
捐肾的时候谭雅馨才三岁,根本就不记事,很多事情还是别人告诉她的,而像是谭克军究竟捐献的是那一侧肾脏之类具体的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
医生询问谭克军以后,他告诉医生他捐赠的是右侧的肾脏,但让医生意外的是当掀开谭克军右侧的衣物以后,却没有看到该有的伤疤。
12年前的事情了,难道是谭克军自己记错了位置,医生又看向了谭克军左侧的身体,但是依然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肾脏移植的手术不可能是隔空取物,医生决定让他先去做一个腹部的彩超。
“医生,我爸爸的身体究竟是怎么了?”
谭雅馨看着大夫拿着彩超的报告久久不语,她不免担心极了。
“患者的两颗肾脏全都在该在的地方,只有左肾出现了萎缩的情况,别的没有什么大问题。”
谭雅馨还有些不明白的询问医生,左肾萎缩会不会是因为当年捐肾导致的。
看到眼前这个天真的女孩,医生告诉了她这张报告所代表的真相:
“左肾萎缩的原因可能有很多,我现在给不了你一个明确的解释,但是你要明白一件事情,你父亲的肾脏没有移植过的迹象。他压根没捐。”
萎缩并不代表谭克军的肾脏被移出去过,也就是说谭克军十二年来一直对外宣称的为妻子捐了一颗肾的故事是假的。
一旁的谭克军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他看着女儿不可置信的眼神,咬牙说出了真相:“医生说的是对的,我没捐过肾。”
谭雅馨不敢相信这一切,母亲尿毒症,父亲捐肾,这个故事从她懂事起就一直牢牢地记在心里。
即便是谭克军后来每天都喝酒,她也靠着父亲捐肾身体不好的原因,不断的包容着自己的父亲。
但谁又能想到这一切都是骗人的,谭雅馨不管不顾的追问着父亲,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的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谎言变成了“真话”
上世纪九十年代,谭克军和王松芹结婚了,两人都是湖南长沙附近县城长大的居民。
谭克军一家本来经济条件就不好,两口子在县城里工作,虽然日子过的有些窘迫,但还能算得上自给自足。
可就在这时候夫妻俩的小日子却因为一个“意外”的到来而雪上加霜。
王松芹怀孕了,这时的王松芹才20岁,谭克军也才27岁,为了能够养活的起孩子,谭克军带着怀孕的妻子一起进了城,准备靠打工来赚钱养家。
图源网络
1996年,农民进城打工的热潮早已掀起,但谭克军没有技术,也没有学历知识,赚钱的方法只有出卖自己的力气,上工地干活。
很快王松芹就生下了大儿子谭彬,可即便是刚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那也没有时间给她休息。
在短暂的休息了一段时间以后,王松芹就和丈夫一起去到了工地开始工作,开始了十数年如一日的辛苦劳作。
2006年,王松芹再次怀孕生下了女儿谭雅馨,这时的两口子虽然挣的钱并不多,但是已经成功的积攒下来了一些积蓄。
两人进城打工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城市的生活,两人也有共同的目标,在城里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让两个孩子能够上一个比较好的学校上学。
起早贪黑为钱忙,安稳就在眼前的档口,坏事了。
王松芹两次怀孕产子都没有能够好好休息,十几年在工地上日夜劳作的日子,早已经对她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最开始还只是工作后的疲累,谁都没把这当一回事。每当王松芹身体不适的时候,谭克军总会敷衍的让王松芹吃点药,或是去休息。
累了就去休息,好了继续干活,王松芹的病情就这么被两人忽略了,哪怕到后来王松芹的身体不适更加严重,出现了头疼的毛病,谭克军也只是为妻子买了一些便宜的消炎、止疼药。
直到2009年7月,在工地上的谭克军被朋友喊走,他才知道就在刚刚王松芹晕倒在了工地上,医院的救护车已经来了。
当谭克军赶到妻子身边的时候,王松芹已经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在车上,他紧紧地握着王松芹的手不放,不敢去想妻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
谭克军的心里必然是心存侥幸的,他希望王松芹没什么大碍。
可王松芹最近几年时间里身体状态一直不好,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最坏的想法。
当王松芹被送到医院以后,医生在检查后告诉了谭克军,他的妻子是因为突发脑溢血而晕倒的,而且因为送来医院的时间太长,抢救成功的几率已经非常渺茫了。
虽然王松芹的性命短暂的保住了,但是她已经陷入了深层昏迷之中,医生也告诉了谭克军,王松芹可能坚持不了几天了。
2009年7月20日,王松芹在坚持了十几天以后不幸去世。谭克军看着没了呼吸的妻子,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之中。
当处理好了王松芹的后事以后,谭克军回到家中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心里不知多少辛酸不知道该和谁说。
一个想法也不禁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如果早一点带着妻子去医院做检查,是不是王松芹就不会发生意外。
从这以后,他就开始了以酒消愁的生活,他想用酒精来麻醉自己,忘记自己在妻子最后的日子里对她的不关心。
开始的时候,亲朋好友们还能够理解他痛苦的心情,但谭克军总是不去工作,每天喝酒。
有些朋友看不下去了对他好言相劝,希望他能够重振旗鼓,带着妻子的期望和孩子们好好活下去,不要让老婆在天之灵也不得安息。
朋友们也都是一片好心,但谭克军总觉得这些人是在对他瞧不起他,脑子发昏的他借着酒劲说出了一个弥天大谎。
“当时我为了救我老婆,她尿毒症我给她捐了一颗肾,你们怎么能够这么说我!”
谁都没有怀疑谭克军的说法,谁又能想到有人会用去世的亲人名义来撒谎呢?
从这一次开始谭克军好男人的形象人尽皆知,不管是谁提到他都不禁竖起拇指连声称赞。
难以纠正的错误
往往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弥补,不管当时的谭克军是真的想要骗别人,还是喝醉酒了说话没过脑子,好面子的他也不能再去告诉别人真相了。
这件事以后,也没有人愿意在劝说谭克军去工作,毕竟他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而谭克军一遍一遍的谎言说久了,他真的觉得自己问心无愧了。即便是出去工作,他也是无精打采、消极怠工。
如果只有谭克军自己,那么他愿意怎么生活都无所谓,可是他家里还有一个十四岁正上学的儿子,和一个三岁的女儿,他赚的不尽然能支持这个三口之家。
即便是这样,谭克军也是不管不顾,很快就将过去与妻子一起积攒下来的积蓄挥霍一空。
在这个家庭贫苦的时候,谭克军的长子谭彬站了出来,他为了“用情至深”的父亲和妹妹选择了辍学,进入了社会打工赚钱。
谭彬作为一个未成年人,根本赚不到钱,辛苦工作一个月才能够拿到1500块钱的工资,除去了必要的生活费以外,其他的都被父亲拿走了。
而谭克军这时候又染上了新的恶习,他跟着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上了赌桌,虽然钱数不多,但什么都不会的他输多赢少,每个月都会输不少钱。
谭彬眼看着父亲就这样一天天的沉迷下去,他作为儿子不能过多的去责怪长辈,他的劝说也一如既往的没有用。
成熟懂事的谭彬换来的却不是父亲的理解和包容,在一次下班回家以后,谭彬发现了谭克军的秘密。
他早就知道谭克军赌博的事情,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谭克军在外面找到了别的女人。
多年来谭彬与谭克军之间的父子情早就淡了,让谭彬一直坚持下去的根本原因是他认为父亲对母亲的用情至深。
谭彬认为父亲这么做根本对不起母亲,两人大吵了一架。
在这次吵架以后,谭彬彻底的对这个家失望了,只身一人离开了长沙去了外地,从这以后再也没有回过家。
而谭克军也是看着儿子几天没回家才明白对方不打算回来了,但已经是追悔莫及,儿子连一个电话都没有留给他。
家中的收入来源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谭克军只好带着女儿回到了县城生活,为了能够赚钱他戒掉了赌博的瘾头。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他原本还算强健的体魄,现在已经成为了被酒精摧垮的病秧子。
谭雅馨听完了这一切以后,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愿意来医院:如果到了医院,这个十二年的秘密就再也保不住了。
谭雅馨看着脸色沉重的父亲,心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了能够救他,她耽误了自己的学习,可一切付出如今得到的都只是一场谎言。
经过检查,谭克军的身体并无大碍,只需要在医院住院一段时间就可以治好了,可谭家根本拿不出来医药费。
谭雅馨想要和亲戚去借钱,但并没有成功,这时女孩才知道谭克军赌博酗酒早就传开了。他之前也早就和亲戚借过钱,到现在还没有还干净,谁也不愿意把钱就这么像打水漂一样借给谭克军。
在这危难时刻,有朋友帮助谭雅馨一家联系上了谭彬,此时的他正在河南打工,一个月只能赚3000左右的工资。
这个与父亲闹得不可开交才离开家乡的少年,在知道这件事情以后表示自己愿意回来,在长沙打工赚钱养家。
谭家的燃眉之急终于有了解决之法,但谭雅馨却还面临一个严峻的问题,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父亲,她错过了高中的报名时间。
难道谭雅馨也要和哥哥一样,在这个最好的年华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吗?
这件事情被好心人和记者得知以后,他们带着谭雅馨去到了她中考分数达线的高中。
经过了一番解释以后,学校同意帮她弥补了这个遗憾,最终顺利的报名入学。而高中的学费,也有几名好心人帮她支付了。
整件事情得以告一段落,但谭家三口人之间难免还是会出现裂隙。
父亲谭克军不知道这一场弥天大谎后究竟要付出怎样的行动,才能让儿女与他冰释前嫌。
他为了自己的“脸面”而选择了欺骗,在成功以后,又心安理得的将自己当做了一个“英雄”蹉跎时光,甚至染上赌瘾。
如果未来谭克军能够摒弃所有的恶习,重新承担起这个家的责任,或许这个家未来还能够和睦。但时间和身体状况或许并不能给他弥补过错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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