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我老公替我拿走胃癌报告,那天他的白月光刚好产下一子。
而我的孩子却连出生的权利都没有。
他们等着我被病痛折磨死,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凭什么呢?
我就算死,也要成为他们心中的一根刺。
永远都不得安心。
1
「穆小姐,你现在已经胃癌晚期了。」
医生遗憾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我的大脑却一片茫然。
我的丈夫江辰告诉我,不过就是普通的胃病,怎么就变成胃癌了呢?
从半年前开始,我的体检报告就一直都是江辰取的。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我这件事!
我看着外面的艳阳天,却突然打了个寒战。
他每天工作这么忙,很可能是忘记看,或者是忘记取了。
太多可能性了,不是吗?
我的心像是被吊在空中。
我沉沉吐出口气,至少我应该和他聊聊。
我不想离开他,不管是生离,还是死别。
我给他打了电话,却不想,电话铃声就在附近响起。
我下意识地循声看过去,就看到我那原本应该出差在外的丈夫。
他怀中抱着个小小的婴儿,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身旁站着个女人,笑意融融看着他们两个。
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们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的心陡然凉了一片。
2
「什么事?」
听筒里传来淡漠的声音,和他刚才脸上带着笑意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珍视别人的江辰。
胸口像是堵了团棉花,但还是扬起微笑。
「江辰,你怎么在这里?」
我落落大方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莫小姐生产了吗?恭喜,怎么没见你丈夫?」
我自问我的话语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可莫宁还是委屈得红了眼眶,目光频频看向江辰,像是在等他撑腰。
果然,江辰毫不犹豫就开口呵斥了我,语气严厉。
「穆芊芊,你不会说话就闭嘴!」
我嘴角的笑容微微凝滞,口腔里却泛起一股涩意。
莫宁将手搭在江辰胳膊上安抚,动作刺眼,「阿辰,你别这样,芊芊也没什么坏心!」
若不是我们一年前就结婚了,我还会以为,他们才是真的夫妻。
我暗暗攥紧了手心,骄傲不允许我在人前失态。
我假装冷静,撇开视线。
「我只是礼貌性关心一下而已,既然你出差回来了,今晚早点回家,我做好饭等你。」
不当面开口质问,是我保留的体面。
我离开的洒脱,一直等到拐角,全身几乎失去力气,靠在了一旁的墙壁。
我当然认识莫宁,江辰的白月光。
3
莫宁是江辰的初恋,清纯,漂亮,女神一般的存在。
偏偏没有好的家世,成为和江辰分开的导火索。
因为他需要家族联姻,对象是我。
门当户对,又爱他如命。
我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所以他选择了我。
我和江辰青梅竹马,可向来,竹马不敌天降,青梅也一样如此。
我原以为,三年的婚姻,至少能够让江辰对我稍微有些上心。
我努力证明,我的婚姻没有那么难堪。
可有些人,一出现,你就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我还是没忍住回头,看着江辰笑着逗孩子,和莫宁温柔的看着他们。
幸福又恬静。
那曾经是我最期待的画面,是我和他,没有别人。
一种冰冷的钝痛感如同藤蔓,缓慢地裹紧我的心脏。
4
江辰是在晚上九点回来的。
饭菜已经凉透,我看着综艺,心不在焉。
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热情就像是这饭菜一样。
在得不到回应的婚姻里,慢慢冷寂。
我不想咄咄逼人,可我也不想蒙在鼓里,尽力用轻松的语气问道,「出差回来得早,怎么没告诉我?」
江辰解开领带的动作顿了一顿,「回来得匆忙,就没说」。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如果不是今天看到他的笑容,我大概依旧会习惯他的冷漠,变得麻木。
可今天发生太多让我难以消化的事情,足以让我失控。
江辰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神情晦暗,「你去医院做什么?」
我的眼眸闪了闪,暗自深吸一口气,「身体不舒服,想要去医院做个检查。」
我终于抬头,和他对视。
「江辰,我之前的体检报告单,你那里还有吗?」
我的心被高高吊起,却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神情。
我在期待,也在害怕。
他的神色丝毫没变,驾轻就熟得从抽屉里拿开我常吃的药递给我,「我没怎么注意,上次打扫保姆应该都丢了吧,既然不舒服,还是要吃药调养。」
我看着那白色的药片,心底翻涌出涩意。
那根本不是治病的药,是安眠药。
指甲嵌进我的掌心,压抑住我发抖的质问。
江辰,你是真的想要我死吗?
5
一下午我并非什么都没做,连同我之前的体检报告,连同这药,我做了调查。
我甚至还天真的以为,或许是江辰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这才将报告单隐瞒。
可是这里面的药被换过了。
将我那一点点微弱的希冀,全都破灭。
我的呼吸开始沉重。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
难道是因为他在外面,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家庭温暖?
他不止一次抱怨我性格独立,过于冷淡,让他不想回到这个家来。
如果我们有一个孩子的话,是不是会不一样?
这个冰冷无人情味的家庭,会因为一个新生命的到来焕发出生机。
我们之间也有了更紧密的联系。
我盯着那药片,眼眶泛起水雾,语气却平淡无波。
「江辰,我不吃这药了,好不好,我们要个孩子?」
我从未低声下气地跟别人说过话,可这话说出口的瞬间,我还是带上了恳求的味道。
江辰,我的自尊没办法去质问你是否爱我。
我迫切得寻求着证明,证明着你爱我。
证明我的选择没有错,证明我的三年没有白费,证明我的婚姻不是千疮百孔。
我们应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我们才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将你的身体养好再说,你吃了这么久的药,也不怕孩子出问题?」
我听出来了他语气的嘲弄,心脏猛地收紧,就连呼吸都开始困难。
眼泪掉落在地板上,嘴角再也维持不了笑意。
江辰,你在慢慢掐死我的爱情!
6
江辰离开的时候,是在晚上十二点。
他在亲眼看着我吃下药后,接通电话,语气温柔。
「阿宁,你别怕,她睡着了,我马上过去陪你。」
我没有睡着,藏在舌下的药片苦入心扉,却比不上我的心苦。
最亲近的枕边人,在我身边,却对别人柔情蜜意。
不计代价得隐瞒我,是为了半夜和莫宁私会吗?
我睁开眼睛,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他离开后满目疮痍的房间,如同我的感情,我的婚姻。
我幻想过,无数次他做父亲的模样,却绝不是现在这样。
莫宁抱着孩子等待他归家,脸上幸福的笑容证明着她多么被爱,可是那是我的丈夫!我才是他唯一合法的妻子!
他们在越界的时候,想过我吗?
我的身体冷得僵硬,口腔一股汹涌的苦涩,让我哭不出来。
我无法控制地思考他们会在卧室里做什么?
会拥抱?会亲吻?还是会……
一股恶心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不知道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的。
我开始干呕。
干呕的滋味并不好受,胃酸都快要呕出来,逼得我生理性的眼泪溢出。
胃里像是被一把钝刀一下一下用力凿着,险些让我喘不上气来。
我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意识开始模糊。
我费力掏出手机向江辰求助。
电话的等待音格外漫长,我脸上的泪水马上要被冻住,那边终于接起。
「江辰。」
开口声已经哽咽,我将下唇咬的出了血,不让自己听起来太狼狈。
「我胃痛,你能不能送我去医院?」
说完这句话,我已经耗光了我所有的力气和勇气。
我握着手机,像是握住了自己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在我痛不欲生的关头,我想的竟然还是向他求救。
我爱了这么多年的人,还是无法放下。
却只听到江辰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我公司有点事,需要我处理,你打个120。」
「嘟嘟嘟——」
忙音传来,我抬头看着窗外的黑夜,眼里一片死寂。
手机滑落在地,发出破碎的声音,也像极了我那一颗煎熬已久的心。
终于彻底碎开,有一瞬间如释重负。
我抱紧了自己,觉得自己可怜又可悲。
有一个家,却没有爱。
我安慰自己,没事,反正我的爱情也在此刻死了。
7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是江辰发现的我。
现在他坐在我病床旁边的凳子上,脸色紧张。
我看着他,面无表情,看着他这幅模样有些想笑。
作出这幅虚伪的样子给谁看呢?
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那时候我的身体冷到僵硬,送到医院又折腾了大半夜。
医生说,我不能再经起第二次折腾了,要好好照顾我。
我是故意的,故意保持着清醒,故意问他去了莫宁那里吗?
故意让他们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了。
今天我就要撕破他们的这一层脸皮,凭什么他们可以踩着我的骨血,肆无忌惮?
我要他们想摆脱我,却又只能被我困住。
江辰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满是复杂。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芊芊,你怀孕了。」
我一怔,一时之间竟然觉得自己幻听了。
「已经两个月了。」
他的一声叹息重重砸在我的心头。
我愕然的看着自己的小腹,我竟然真的怀孕了吗?
属于我的孩子?
欣喜还来不及升起,一盆凉水从头浇下。
这个孩子,是不被他的父亲期待的。
江辰却突然亲了下我的额头,带着安抚,「芊芊,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们好好过吧。」
他的眼睛亮晶晶,我看不懂那是什么。
我只觉得恶心。
即便在一起这么多年,我还是从未看透过这个男人。
我讽刺开口,“我最近半年一直在吃药,怎么,不怕孩子有问题吗?”
江辰僵住,有些不可置信,这是我第一次回呛他。
他有些慌,「芊芊,之前是我说错话了,不要生我气。我们的孩子会健康长大的。」
我心中酸楚得厉害,可还是扯了扯嘴角。
「你走吧,我想休息。」
他掖了掖被角,朝我笑,「好,需要的时候叫我。」
我躺下翻过身,不再看他。
我听到了轻轻的关门声,他出去了。
我知道,他的态度转变事出有因。
是因为这个孩子激发了他的父爱吗?
还是他另有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