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尔：“生态雨林”下的无为与有为

汽车赛道仿佛变成了一个“香饽饽”，而在不断的跨界背后，我们能够看到的是，海尔作为家电企业的“另起炉灶”以及物联网时代的“生态雨林”正在形成。

文｜刘青青 石丹

ID｜BMR2004

“有钱谁都可以造车”。近年来，手机厂商、互联网巨头、房地产商还有家电巨头纷纷下场造起了汽车，现在，“入局者”又多了一位。

天眼查显示，近期，一家汽车科技公司——青岛卡泰驰汽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卡泰驰科技”）悄然成立，而该汽车科技公司的最终控股者即是海尔集团（以下简称“海尔”）。卡泰驰科技由海尔卡奥斯生态科技有限公司100%控股。于是，海尔造车的消息不胫而走。

对此，海尔相关负责人对《商学院》记者表示：“海尔目前依托旗下的卡奥斯工业互联网平台正在与相关汽车企业共建汽车领域工业互联网子平台，旨在赋能汽车产业链企业数字化转型。与此同时，海尔将利用智慧家庭的技术和场景优势，与汽车企业共同建立家、车互联新生态。”

这意味着，虽然海尔并不直接造车，但已事实迈进汽车领域。

值得一提的是，这并非海尔首次在汽车领域有所布局，海尔也并非首家步入汽车领域的家电巨头。汽车赛道仿佛变成了一个“香饽饽”，而在不断的跨界背后，我们能够看到的是海尔作为家电企业的“另起炉灶”以及物联网时代的“生态雨林”正在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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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尔“造车”？

一家新成立的“海尔系”汽车科技公司无疑会引发外界的关注。

天眼查信息显示，卡泰驰科技注册资本1.5亿元，经营范围包括新兴能源技术研发、汽车销售、新能源汽车整车销售、汽车零配件零售、汽车零配件批发、汽车装饰用品销售、二手车经纪、机动车修理和维护等。

不过，拿1.5亿元“造车”无疑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有业内人士调侃：“1.5亿别说造车，怕是连造PPT都不够。”海尔方面也强调，卡泰驰科技旨在赋能汽车产业链企业数字化转型，暂不会进入整车制造领域。

这并非海尔首次触及汽车领域。2021年，海尔就曾经投资了汽车行业的上下游企业，并与吉利、上汽、奇瑞等国内多家车企有过合作。

据了解，海尔曾经投资过多家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和车联网汽车服务商。其中包括新兴汽车互联网科技公司飞驰镁物、车联网品牌博泰车联网、汽车检测设备生产商赛赫智能、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彤明高科等。

2021年3月，海尔和上汽集团签署了战略合作协议，双方将在智能汽车研发与应用、车家互联、新能源和智能化车辆应用推广、智能制造转型、产业投资等领域深度合作，并将在汽车轻量化新技术研发与应用、智能驾驶、智慧物流等方面进行深度合作，打造具有差异化竞争力的智能驾驶科技公司。

2021年4月，海尔与奇瑞控股集团签署战略合作框架协议。双方将携手打造引领全球的汽车工业互联网平台，并在“灯塔工厂”建设、智慧工业园区打造以及供应链、采购数字化等领域展开深入合作，共同探索全球引领的汽车工业互联网新生态。

同年6月，海尔又与吉利签署了合作协议。根据协议，双方将在车联网与智慧家庭互联、营销渠道与营销创新模式、金融及物联网支付等方面实现合作。

再加上此次成立新汽车科技公司，海尔在汽车领域可谓是动作频频。不过可以看到的是，海尔并非直接下场造车，而是选择从汽车供应链切入。

第三方独立研究机构透镜公司创始人况玉清认为，海尔当前布局看起来是做智能制造的场景拓展，并不是造车，而是助力造车产业的自动化，这是个有潜力的场景，已经有很多企业在做了。

现在智能制造技术对各行各业的渗透都在加深，对传统制造业来说，智能制造技术会大幅度提升制造业效率，降低成本，增强行业竞争力。

中国人民大学副教授、北京市社会科学院研究员王鹏表示，家电产业早已从增量发展阶段进入到存量发展阶段，需要开辟第二增长曲线，这是现实需求。家电企业业务范围很广，能造的硬件很多，在智能化技术方面也有布局和积累，与汽车行业存在很多共通之处，这为家电企业跨界造车提供了基础。目前，新能源汽车行业政策利好，需求旺盛，依托家电企业的工业互联网平台，汽车企业可以在新能源和智能化车辆应用推广领域实现新发展，这为家电产业突破边界提供了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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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场路径

进军汽车领域，有人选择直接下场造车，有人选择投资并购，有人主攻零部件，也有人选择做平台。

海尔也表示暂不会进入整车制造领域，要“赋能汽车产业链企业数字化转型，与汽车企业共同建立家、车互联新生态。”

王鹏指出，海尔不直接造车而是做汽车平台，也不乏是一条步入造车行业的好路径。家电企业直接下场造车难以改变原有模式和思维，难以在汽车市场立足。事实证明，曾经进入整车领域的家电企业大部分并未取得很好的结果，美的、奥克斯、春兰等知名家电企业最终都黯然退出。

“因此企业不如转向做汽车平台，成为汽车供应链上的一环，做与之相关的生态产品。实际上，在电动汽车时代，上游零部件研发、制造环节的价值明显提高，智能新能源汽车产业链还处在构建中，零部件领域也有很广阔的市场机会。”王鹏表示。

对于海尔进军汽车领域有多大“胜算”，王鹏指出，海尔打造了国家级“跨行业跨领域”工业互联网平台，覆盖工业智能技术研究、智能工厂建设、采供销数字化资源配置等板块，在智能制造、数字化创新等方面有能力提供高质量服务，可以为汽车工业互联网新生态加码。

“同时，海尔创造了智能生活的场景生态，通过旗下工业互联网平台赋能连接汽车制造相关企业，把车和家两个生活应用场景智能连接起来，实现家电与汽车在用户、供应链等生态层面的资源共享，这正是传统汽车企业响应新风口亟需具备的关键能力。”王鹏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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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雨林

海尔步入汽车产业链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据了解，海尔除了此前在汽车领域频频布局外，还在往万物互联的“生态雨林”方向发展。目前，其已经打造了衣联网、食联网等依托物联网建立起来的场景化平台，衣食住行已经占去一半，搭建“车联网”大概也不远了。

在海尔创始人张瑞敏看来，物联网是第四次工业革命的核心，“物联网是交互，互联网是交易”。第四次工业革命需要生态系统和生态品牌的发展，企业要成为一个网络化的组织，并且在生态系统的交互领域中与其他组织合作。

“亚马逊雨林的生态系统是一个体系，有降雨、温度、地形等等，在这样的体系下才可能有生物多样性的存在，才可能孕育出新的物种，这个体系一旦形成，是难以模仿的。你可以复制一个花园，但不可能复制一个雨林。”张瑞敏如此解释他认为的商业与管理上的生态系统。

例如，在“吃”方面，海尔基于冰箱打造了食联网，这里不仅有食材存放、管理的保鲜场景，还有能根据消费者体质定制菜谱等智慧模式。它构建了母婴健康、烟灶联动等智慧厨房场景，链接十大类400多家资源方，不仅为用户提供购买、储鲜、膳食、烹饪等场景方案，而且连繁琐的厨房装修也能负责。

又比如在“穿”方面，海尔依托衣联网的硬件和物联网技术，实现了织物的智能化管理，通过3D云镜、云衣架、智慧衣橱等将生活场景和服务结合起来，为用户提供虚实结合的消费体验，并通过与服装行业、家纺行业、洗染行业、织物物联技术行业等跨界合作，打破了行业的边界，共同搭建衣联生态联盟，打造集服装店、干洗店、洗护管家等功能于一身的衣物全周期管理的智慧零售与服务，实现为用户提供可见、可买、可体验、可交互的全流程洗、护、存、搭、购、收的智慧解决方案，同时实现了门店的用户数据管理及精准营销引流。

现在，海尔已逐渐从传统制造家电的企业转型为物联网生态品牌和面向全社会孵化创客的平台。依托于互联网的特点，海尔成功颠覆传统企业自成体系的封闭系统，利用创新管理模式互联互通各板块及资源，截至目前，海尔已成功布局打造食品、医疗、家电等生态互联平台，有效为各领域提供现代化智能解决方案，致力成为物联网智慧生活解决方案的领导者。

物联网时代，万物互联，电器会变成网器，网器会成为生活场景中的一个部件，消费者需要的不再是单一的产品，而是用场景方案服务来替代产品。

张瑞敏表示，海尔的目标是从一棵参天大树变成热带雨林。生态在和市场连接起来之后，是完全开放、无边界，可以自由发展的一个体系。

04

工业互联网大跨步

打造一个万物互联的“生态雨林”绝非易事，因为这需要建立在工业互联网建设的基础上。例如此次海尔布局汽车领域，也是依托工业互联网平台卡奥斯COSMOPlat（以下简称“卡奥斯”）切入汽车产业链。

据了解，海尔成立于1984年，从2007年开始探索工业互联网，是国内最早探索工业互联网的企业之一，并于2017年正式推出卡奥斯工业互联网平台。

目前，海尔一边在智能家居领域依托体验云打造了衣联网、食联网等生态平台；一边还通过卡奥斯平台，搭建让企业摆脱传统硬件生产同质低价陷阱的“新生态”，有效提升众多产业的效率与增值能力。

如上海沪东重机获卡奥斯平台赋能后，生产效率提升15%；山东金乡大蒜产业园接受卡奥斯的工业互联网经验后，发展科学种植与深加工农业，蒜农效益提升10%……截至目前，以工业场景需求为牵引，卡奥斯已拓展出化工、模具等十五大行业生态，链接企业近90万家，服务企业8万余家，为企业、产业、区域数字化转型提供了坚实的平台支撑。

同样在汽车行业，卡奥斯与奇瑞共建汽车行业工业互联网平台“海行云”，面向汽车行业输出数字化解决方案。

王鹏认为，当物联网时代来临，智能设备与云服务器相连接为企业业务流程优化提供了绝佳机会。一是新型传感器、移动连接和计算能力驱动了多个细分市场的投资，为企业带来了持续的业务增长；二是基于物联网的移动应用程序积累了大量客户数据，便于开展个性化业务活动；三是物联网设备可以监控企业业务的多个方面，便于企业分析运营中可以优化和改进的领域，提升工作效率。这些都给企业带来了不小的机遇，通过变革资源整合方式，实现高精度和智能化管理，实现产品追溯、库存智能化处理。

与此同时，物联网企业要面临的挑战也很明显。王鹏指出，物联网在发展过程中，在传感、运输和应用等方面产生大量技术，但这些技术尚未成熟，对安全问题形成考验。随着应用场景的丰富，技术迭代的速度也在加快，不能紧跟技术潮流会带来负面影响，并且技术标准之间尚未实现统一与协调，技术之间连通程度不够。同地传感网络容易遭到环境或人为因素的破坏，网络的维护成本较高。

此外，在况玉清看来，工业互联网是个比智能制造要大得多的概念，要调动很多产业链、供应链和渠道的资源，这不单纯是技术的概念，更要打通行业资源才能玩转，所以对于很多企业来说进军工业互联网需要谨慎。因为工业互联网是个自然而然的渐进式过程，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既有技术的问题，也有行业资源整合的问题。

“反过来讲，现在工业互联网很多技术问题还未解决，行业资源也没有几个企业能够实现整合的，打造平台动的都是传统利益链条上的‘奶酪’，谁买它的单？”况玉清认为，工业互联网的概念要慎提，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干实事才能有机会，否则目标越大，失败概率越高。

无论如何，物联网时代正在来临，曾经看起来“毫不相干”的行业、领域正在一步步紧密结合；曾经看起来遥不可及的不同企业也需要在同一个生态圈中成长。

有人能够跨界造车，或许也将有更多“搅局者”闯进其他领域，在工业互联网的“加持”下，跨界变得更加轻松且频繁。

05

文化引领

作为一家全球领先的美好生活和数字化转型解决方案服务商，一个物联网生态品牌，海尔有着种种现代化的先进管理模式。引人深思的是，海尔的管理模式往往是“文化先行”。

这从张瑞敏身上就能窥知一二。他对西方管理思想、日本管理思想都非常熟稔，国际管理理论可以信手拈来。但张瑞敏身上透露出来更多的还是受中国传统文化的影响的痕迹，海尔管理上也处处折射出中国文化的精髓。

张瑞敏对中国传统文化涉猎相当广泛，特别推崇道家理念，他喜爱读《道德经》。

他曾指出，海尔主要学老子《道德经》中的管理哲学。“海尔是海”，意思是“海尔应像海，唯有海能以博大的胸怀‘纳百川而不嫌其细流，容污浊且能净化为碧水’”。

与此同时，张瑞敏还在多个场合提到“无为而治战太上，不知有之”。他认为”无为而治”是管理的最高的境界。与此相对应的是，海尔在员工价值层面提出“员工创客化”和“人人都是CEO”，给员工创造一个生态平台，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追求，各负其责地去干，最后达成“人人皆创客”的局面。

商业模式层面，海尔的“人单合一”模式也引发全球关注。“人”即员工，“单”不是狭义的订单，而是用户资源。把每个员工和用户结合到一起，让员工在为用户创造价值的同时实现自身价值。

张瑞敏在讲述“人单合一”商业模式的重要讲话中强调，海尔要遵循”大制不割”的思想。老子《道德经》第二十八章指出，“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朴散则为器，圣人用之则为官长，故大制不割”。一是能采取因势利导的管理方式，上善若水，不勉强；二是互为整体，共同组成生态，贯通内外，不分不割，系统连接客观现实。

此外，海尔一直始终坚持“人的价值第一”的发展主线，认为“文化是魂”。海尔的发展在每个阶段都是“有生于无”，每个阶段的果都源于文化观念。可以说，海尔文化是深深根植于中国传统文化当中。

与此同时，海尔在创新发展的过程当中，也长期坚持不懈、系统化地落实中国文化、中国管理的思考。

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2007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埃里克·马斯金曾表示：“毫无疑问，海尔的模式已经引起了外界的广泛关注，也成为世界各地顶尖商学院的案例。”美国沃顿商学院社会学终身教授马歇尔·迈尔也曾说：“海尔的管理模式是对传统管理的颠覆，超越了西方代理理论（即企业由一系列契约组成），创造了‘超级团队’的新模式。”

不可否认的是，海尔集团的物联网生态品牌具有自身的引力场，得以吸引越来越多的资源加入，同时围绕用户的体验迭代改变着行业的发展轨迹和速度。而海尔集团的物联网生态思维，张瑞敏一直主张的“无为”而治，正代表着中国管理模式走向世界，引领世界潮流，实现“有为”。

本文源自《商学院》杂志2023年1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