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旬邑中学老校区的年
王贞
过了几十个年,印象最深、最有趣的还算是在旬邑中学老校区的那些年了。
那时,我们住在学校最后面的家属大院,大院在一个门洞里面,很独立。院里一共有二十几家,像一个大户。院里的人虽然偶有口角,但还算相处融洽。孩子们在一起玩,早上打架,不过晌午就好了,要是谁家有亲戚从原籍邮寄来了稀罕的好东西,必定会每家分一点儿。如果是好吃的,院里的孩子们是都会吃到的。各家在大院里有自家的煤垛子,每逢过年,买来鸡鱼肉类,洗净切好,分装在盆里,放在上面冻着,用时随意取来即可。不怕丢,也从没丢过。
年,在我儿时的概念里就是红通通的灯笼。过年时,除了高高挂在木杆子上的大灯笼,每个孩子都会有一个小灯笼。灯笼是院里的李叔用细细的八号线焊的,在外面糊彩色的纸,彩纸上面贴各种图案的剪纸,里面是小木板穿上铁丝做的提梁,木板中央钉上钉子,钉子尖朝上,插上蜡烛。
天黑了,灯笼亮了,孩子们用一根棍子挑着小灯笼到处走。竟觉得已经是林间仙女了,可得意着呢。有时得意大劲儿了,忘了看脚下的路,不小心摔倒了,灯笼里的蜡一歪,那纸做的灯笼,忽地一下就着没了。
彩纸烧没了,再糊上就又是一个新的灯笼。不过,可惜了灯笼上好看的剪纸了。那些剪纸是手巧的吴老师给剪的。大人们在年前买年货的时候都会给孩子买各种颜色的皱纹纸和彩纸,其中皱纹纸做了玫瑰花装饰屋子,彩纸就专门留着做灯笼和剪窗花,剪灯笼花。那时手里拿着各色的彩纸到吴老师家排队是最听话的,等着她盘腿坐在炕上给我们剪花、剪蝴蝶、剪小鸟,剪各种各样图案。赵老师对每个孩子都很细致,无论你想剪什么,她都能剪。我最喜欢她剪的猫,那微眯着眼团卧着的样子,和窗台上的猫一模一样。
过年,男孩子也会搓着皱纹纸做花瓣,用小剪子绞的花心也很精细。女孩子也会放鞭炮,单个的,成串的,都不在话下。年三十那天,都穿着簇新的衣服站在院子里一边炫耀,一边放鞭炮。各家的大人都忙着洗鱼、切肉、炸丸子,做各种面食,馃子。烟囱里的烟从清早就开始冒,每到这一天,我四处看过各家的厨房之后,就会离开小伙伴回家给父亲磨墨,看他给邻居们写对联。那浓重的墨味伴随着人们啧啧的赞叹声,也似乎变得格外好闻了。
对于孩子来说,最期待的就是过年能吃到冒着热气的饺子和一桌子的好菜。当时院里有一个传统。油炸馃子是零食,孩子可以随便吃。那桌菜却要各家大人挨家吃过,孩子才能轮上。据说这个规矩是从江苏过来的皮老师立的,要大院的孩子懂孝守礼。谁家的男人酒量不好总会走一家醉一回,醉了就要找人吵架,只有遇到厉害的女人管住了这些男人,才会消停一天,一个院吃完,正月也就过半了。
那几年电视机很少,学校里有一个,看春节晚会大家都集中到学校饭堂去看。天不太黑,院里的孩子们早早就搬小凳子去占座位,直至电视机出现晚安两个字,大人、孩子们意犹未尽的各回各家去。除夕的饺子一定要夜里十二点才能吃。我在大院的时候似乎一次也没吃上,每次早早就困得不行,提前睡了。为此,我曾猜测大概因为有灶王爷监管着,所以大人们不敢提前吃吧。后来搬出学校,母亲提前了时间煮饺子,我才终于吃上。
在大院里,初一拜年也是有讲究的。所有孩子站成队,统一到各家拜年,大人则准备好糖盒,瓜子簸箩摆在炕沿上。我们进了门就要高声喊,“过年过得好啊!”屋里的大人也高兴地回应,“好啊!好啊!”进屋后,须站成合唱的队形,给这家的大人唱歌。歌声结束,接过糖果、瓜子揣在兜里。有兜浅的,得中途回家送一趟,再出来和大家会合。如此这般,每家拜过,我们就可以自由玩了。
很多年,一眨眼就过去了。每当过年,我还会想起那个大院,想起那些人,那些年…
王 贞,女,中华诗词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咸阳市作协会员,咸阳市诗词楹联学会会员,著有诗集《时光如约》、《自由行走的花》、合集《内在之美-旬邑诗人诗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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