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如此荒诞婚姻

文/楚墨青衣

张挥回老家，快到家门口时，跟一个女人擦肩而过，虽彼此只是打个照面，但他觉得这个女人有点眼熟，像是在哪见到过，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想不起来没关系，老家才多大点地方，张挥想等会到家时，随便问一个人，估计就会知道。他只是奇怪自己为什么突然对这个女人感兴趣，如果说是因为她身材好，长得好看，那还有得说，可明显她不在此一列，而且要她说丑，估计也没人敢站出来反驳。

确实这个女人身上无论哪个部位，全都没长在人们的审美点上，充其量只能说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人，而且还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胖。

胖到什么程度呢？用一个浅显的字眼来形容，就是胖若两人。确实张挥觉得就算两个人叠加一起，估计也没她一个人的厚度。就这样一个有点吨位的女人，让张挥觉得眼熟，而且还觉得应该跟她有过一面之缘，所以特别想知道她是谁。这是张挥在进家门的时候，心里在想的一件事。

可是这件事在张挥还没推开门的时候，就已经被隔壁家的刘婶一声招呼给打没了。刘婶说挥仔回来了，是知道你爸生病吧。

张挥一听，愣了一下，问刘婶我爸啥时候生病，我怎么不知道。

刘婶这才知道张家原来没把这个消息漏给张挥，现在自己嘴飘说漏了，赶紧补缺口似的说没事，人老了还不都是这样，不是这个不舒服就是那个不痛快，估计躺几天就会好了，我是因看见你回来，以为是特地赶回来看看。

刘婶还想说，张挥觉得再这样让她说下去，估计他这个家门就别想进了。于是趁着刘婶看字还没收尾，就赶紧抢过话头说，我这就进去看是怎么一回事。

说完，也不理刘婶还在继续唠叨，人一闪，就进了自家的门来。

门是开着，而张挥刚才在跟刘婶说的话，有一大半已经入了门里头他父母的耳中，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母亲怕他饿肚子，已经在张弄他吃的东西。

张挥肚子确实有点饿，但此时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就是父亲确实是躺床上，而且看样子好像病得还不轻。

是啥病让一向干起活不要命的父亲，这会却放弃下地的大好时光，躺床上虚度光阴。突然一丝不好的预感，揪痛张挥的心口，让他一进门就迷失方向。

还好母亲的一声挥啊，来啦，赶紧把他拉回中心轴，让他明白自己所处的位置，已经是父母亲的家了。

这个家，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老家。

而老家曾一度是张挥最想要逃离的地方，那时他还在读书，应该是在高考前夕吧，有一天，家里突然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他记得当时母亲要他叫梅姨。

梅姨一来就扔给他一个炸雷，说是受人之托，给他带来一门好亲事。

啥好亲事能比他考大学好，况在这个节骨眼上，来跟他说这个，张挥当时只觉得父母亲如果不是疯了，就是故意在为难他，想借他高考这个关键时刻，横生枝节，搞点动作。

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为了不让他远走高飞。因为张挥两兄弟，大哥有腿疾，下不了地，而他从小就不愿意下地，只是喜欢读书，为此父母亲每天耳提面命读书有啥好，又不能当饭吃，而下地不同，你只要勤快点，就能在地里刨食吃。

说得多了，张挥就索性住校，这样就能最大限度地把他们的话屏蔽掉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偶尔有一搭没一搭地听，听多了，也听得耳朵起茧，没办法，眼看高考迫在眉睫，只能逼着自己再下暗力，鱼跃龙门。

没想到就在他高考的前一天，就在他为自己的人生准备背水一战时，父母亲也好像是专门挑好了日子，选在这一天，直接让梅姨给他扔难题。

当然这种难题比张挥考大学还难。按梅姨的说法，是受人之托上门提亲，说跟他结亲的那个姑娘，家里特有钱，不过就是人长得有点磕碜，但这有啥关系，架不住人家里有矿。

有钱好办事。所以姑娘家的门槛，听说也被踩了好几个。但别看姑娘长相一般，一般人她还看不上呢。而她之所以看上张挥，说是有一次在路上碰见他，看他身上背着一个书包，腋下也夹着几本，就连手上也不放过，整个人就像跟书干上了，那一刻，她不知怎么回事，一眼入心，突然就被眼前这个男孩子给迷住了。

一回到家，直接给父母下命令，就此生非这个男孩子不嫁。要是别的女孩子说这种话，别人还以为是白日做梦，也不拿面镜子照照。但她仗着有土豪父母，底气足，所以四下里一打听，终于把人给打听出来，说是张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叫了梅姨上他家来说合。

可想而知当时张挥的愤怒，几近崩溃。但没办法，为了让自己能顺利第二天的考试，他被迫答应了，条件是等他考完再说。

但他父母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知道等考他完了，考不上还好说，要真的考上了，以他们知子莫若父来说，这桩美好的姻缘，估计就会泡汤了，所以说什么也要他应承下来才去放他去赶考。

当然空口无凭，得有个目击者才能保证张挥这话一出，必须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能让他兑现的那种。

父母亲四下里一看，突然发现了正探头往他们这边瞧热闹的隔壁刘婶，心想找她来做证，有她的大喇叭做宣传，还怕这小子会反悔。

因此，刘婶就被招了进来，成了这桩婚事的见证人。而直到那时，张挥连那个要跟他结成连理的姑娘的面都还没见过。

不过见与不见在张挥这里，他都觉得无所谓，反正他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考不上，他也一定会逃离这个家，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路，未来可期，所以他的未来，只可能是在远方。

也许就因考前这一梗，让张挥化悲愤为力量，没想到那一考让他超常发挥，最终考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刮目的成绩。

勿容置疑，张挥考上了一所好大学，实现了他远走高飞的梦。可就在他即将远去的时候，女方怕她这一去，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所以想赶在他上学之前，把酒摆了，这样就可以给老家的人一种既定的事实。

然而，这样的要挟已经对张挥起不了作用了，他当时只是口头承诺，空口无凭，凭什么要他兑现诺言。

于是，他不管父母如何苦口婆心，统统把这一挡子事拒之门外。后来父母见实在没办法，才摊白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因为他们已收受人家的财礼，正准备拿这笔钱去给他哥说一门亲事。

张挥这才知道父母那么明目张胆要他跟有钱人家结亲，摆明就是把他卖了，换钱来给他患有腿疾的哥哥娶媳妇。

眼看逼婚的日子将近，张挥经过一夜辗转反侧，终于想到女方毕竟也是年轻人，不如就约着见一面，当面锣当面鼓去跟她说，这样强扭的瓜不甜。

谁知不看还好，等到张挥一看姑娘的尊容，整个人连话都不想说了，匆匆找个借口，看着就走。

之后，乘着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匆忙收拾几件衣裳，趁早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走，就再也不想回来了，一毕业，直接落地生根在他读书的那座城市。

等到这几年因自己也做了父母，觉得父母养自己一场不容易，这才起了修复的心，开始有了走动，这不，今天就是因为觉得有一段时间没来了，特意回来看看，这一回来，就看见父亲已卧床多日。

也是在这电光火石中，让张挥突然想起刚刚看见的那个女人，不就是以前被父母逼婚的那个，怪道看起来那么眼熟。

此时心底凉意顿生，没想到这桩荒唐的婚姻，就此落幕，就在他赶紧想抛下这一切，不让自己再寻烦恼，这时突然传来隔壁刘婶的叫骂声，接着就听到母亲一声长长的叹息，说这个刘婶，又在作践她儿媳妇了。

她儿媳妇？张挥满脸疑惑。

就听母亲摇了摇头，说让你知道也无妨，就是当年那个想要你娶她的女人。

没想到那个女人后来成了隔壁刘婶家的儿媳妇。张挥当时正奇怪以刘婶的大嘴巴，怎么那件事出来之后，整个老家风平浪静。

现在终于有了解释，原来在他走了之后，刘婶趁姑娘灰心丧气的时候，打发儿子趁虚而入。只不过才得意没几年，姑娘父母生意败落，从那以后，刘婶就开启了作践儿媳的模式。

如此荒唐的婚姻，张挥算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见，还好他当时走为上策，不然就该轮到他来收拾这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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