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亚洲首富Gautam Adani喊出那句做空我就是“蓄意攻击印度”时,某种程度上,他是对的。
1月24日以来,兴登堡的做空报告已经给Adani集团和整个印度股市带来了灾难性的影响:仅仅一周,整个Adani集团的市值蒸发超一千亿美元,集团债券大都已跌至垃圾债水平。10天前还名列全球第二富的Adani,在一周之内即戏剧性地跌到了第21位。印度 NIFTY 50指数跌至去年10月以来的最低水平,与年初其他市场纷纷反弹的走势背道而驰。
就在本周四,做空事件产生的混乱已经蔓延至印度政坛,印度财长亲自下场安抚市场,称Adani集团的问题不会影响印度的宏观经济,而反对党已要求调查Adani和总理莫迪之间的关系。
但这场灾难还远未结束,由于Adani集团庞大的体量及其与印度政坛错综复杂的关系,Adani丑闻给整个印度带来的负面影响还将持续发酵。
重量级国企为Adani大股东
华尔街见闻此前提及,Adani集团实控人Gautam Adani与印度现任总理莫迪关系非同一般。强大的政治人脉助力其在商业上飞黄腾达。但这一联系如今反过来给国有资产带来了巨大风险。
早在去年12月,已有媒体爆料,印度最大国企之一、旗下资产超过5000亿美元的人寿保险巨头LIC持有Adani集团5家公司累计超95亿美元的股份,比印度公募基金的持股规模大五倍。
一家重量级国企持有如此大规模的私营企业股份,显然并不常见。
金融研究机构Fintrekk Capital的创始人Amit Kumar Gupta曾在去年忧虑地对媒体表示:
“考虑到Adani集团的许多公司现金流并不充裕,LIC持有的股份相当高。它持股的许多企业有些甚至不盈利,类似Adani绿色能源这样的成长型公司资本支出巨大……对一家企业集团投入这么多资金是有风险的,因为如果债务状况出现任何问题,可能引发连锁效应。”
而随着兴登堡的做空报告发布,LIC已经累计亏损超1658亿卢比(20.16亿美元)。作为印度最大的人寿保险公司,LIC在Adani集团上的巨额亏损,很有可能伤害旗下五千万投保人的利益。
背负大量国有银行债务
除了和国企经济联系紧密,Adani集团还背负着来自国有银行的大量贷款。
在2022财年,Adani集团的净债务总额接近200亿美元。其中,来自印度国有银行的贷款占21% (2015-2016年,国有银行贷款一度占其债务总额的55%),包括巴罗达银行和旁遮普邦国家银行。在这40多亿美元的国有银行贷款中,有40%来自公共部门银行(PSB)。
自兴登堡报告发布以来,政府控制的印度国家银行股价已下跌11%。
此外,近200亿美元的债务中,还有11%来自民营银行贷款,其余债务以公司债券和权益资金的形式存在。
据媒体报道,截止2022年3月,印度银行贷款的坏账率在主要经济体中名列前茅,高达5.9%。有批评认为,印度银行的资产负债表能如此糟糕,根源在于银行业“任贷唯亲”(easy lending to cronies)的文化:凭借政治上的人脉,一些信用不佳的企业大亨能轻易获得贷款。Adani作为莫迪密友、深度参与印度基建项目的国民企业家,自然在贷款上更是一路获绿灯。
律师事务所KS Legal & Associates的执行合伙人Sonam Chandwani曾在去年对媒体表示:
“尽管知晓Adani集团杠杆过高的事实,但银行还是在贷款上一直支持Adani。这些银行应该保持谨慎,因为如果该集团陷入违约……可能会带来严重后果。”
作为印度最大的企业之一,Adani集团的业务范围涉及发电输电、煤炭等能源开采领域,并且正在进军可再生能源、机场、数据中心和国防领域。因其和印度基础设施的联系如此之深、如此之广,Adani集团一旦出现大规模违约,不仅会动摇股市,还会动摇印度的整体经济。而Adani和LIC以及国有银行的联系,也让普通的印度人暴露在巨大的金融风险之中。
如果事件持续发酵,Adani旗下公司出现违约,因Adani的“大而不能倒”,印度政府将不得不动用公共财政出手救援。
投资者争相出逃,伤害印度市场声誉
就在10天前,Adani的庞大商业帝国看起来还立于不败之地。但做空报告直接动摇了海外投资者对Adani帝国乃至整个印度的信心。
兴登堡在其报告中称,Adani利用离岸壳公司进行洗钱,并从上市公司中抽取资金,将Adani集团的迅速崛起描述为“商业史上最大的骗局”。
总部位于新加坡的资产管理公司Global CIO Office的CEO Gary Dugan表示:
“市场变化非常迅速,国际投资者可能会对投资印度股票的风险进行重新评估,仔细考察如公司治理、透明度、裙带关系和债务等要素。”
彭博数据显示,1月27日至1月31日,外国机构投资者从印度股市净撤出20亿美元,创下去年3月以来最大的3日抛售幅度。
一月下旬,有消息称苹果计划将部分手机产线转移到印度,未来甚至在印度生产25%的iPhone。
如今Adani集团的丑闻曝出,让印度成长为国际制造业中心的愿景变得高度不确定。
Natixis SA 亚太区首席经济学家Alicia Garcia Herrero也表示:
“事实是,随着中国的重新开放,Adani的丑闻来得并不是好时候。外国投资者显然在关注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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