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纳8万人的方舱刚建好，放开了，耗资动辄千万起步的方舱要拆掉？

出品|医言难尽

作者|南门二

三年来最团圆的一个春节过去了。全国各地的打工人又重新启程，开始新一年的工作与生活。此前不少专家预言的新冠病毒“春节传染潮”并未发生，之前大力兴建的方舱医院自去年12月政策调整后继续“空摆”。近期，有网友爆料，河南民权花2.5亿建方舱，刚建好就赶上放开了。这2.5亿是不是就白花了？而类似的情况其实绝非个例。三年间，方舱医院遍布各省，到底花了多少钱？放开后，这些方舱又该怎么处理？

为什么要建方舱？

方舱医院的建设，可以追溯到2020年2月。彼时为了应对武汉爆发的新冠疫情，国家卫健委及相关单位在武汉建立了火神山医院和雷神山医院，方舱抗疫由此开始。在“火雷二山”之后，武汉又通过征用改造体育场、学校、会展中心等大型场所，陆续组建了16家方舱医院。

方舱医院原为解放军野战机动医疗系统的一种，由若干可以移动的模块建成，具有灵活机动、适应性强、针对性强等特点。方舱医院的使用，可以将阳性感染者及时隔离观察治疗，切断传播途径，避免病毒在社会面继续传播。

此外，对于部分老龄、体弱或患有基础疾病的感染者而言，其在感染早期或许为轻型，但存在发展为重症甚至危重症的可能，通过尽快转运到方舱医院，更便于医学观察监测干预。

武汉疫情之初，各大医院床位不足，医护不足，设备不足，大量确诊患者分散在社区、家中隔离，很容易造成聚集性传播。而从2020年2月5日武汉的方舱医院开始收治患者，到3月10日最后一家方舱医院休舱，16家方舱医院共收治患者1.2万余人，实现了“零感染（医护）、零死亡、零回头”，在“防”与“治”两个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2020年5月1日，著名医学期刊《柳叶刀》总编 Richard Horton曾接受央视节目专访，谈到方舱医院时，Horton表示：“方舱医院是中国成功应对疫情的重要创举之一……轻症患者进入方舱后，会得到照顾观察，基于分诊制度，若病情加重，患者会被及时转诊，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创新。首先，它能够保护其他的医院，避免患者过多涌入这些医院；第二，方舱能够提供应对大量患者就诊的空间，这些患者能够在方舱医院中有效隔离。”

方舱医院的扩张

虽然疫情持续了3年，但实际方舱医院的“扩张”阶段出现在2022年3月。2020年-2022年2月，在传染性高的奥密克戎毒株在国内扩散开之前，全国的方舱医院其实是不多的。

3月22日的国务院联防联控机制新闻发布会公布的信息，当时全国已建成或建设中的方舱医院共33家 ，分布在12个省的19个地市 ，其中建成20家 ，在建13家 ，床位总计3.5万张。当天，国家卫生健康委医政医管局局长焦雅辉在发布会上表示，要求各省要根据疫情的形势建设或者拿出建设的方案，保证每个省至少有2-3家方舱医院。

而根据2022年4月29日的国新办发布会上公布的数据，截止2022年4月25日，全国已建成和正在建设的方舱医院就已经达到近400家，床位总数约56万余张。也就是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全国方舱总数（含已建成和在建中）就从33家增加到了近400家，床位从3.5万张增加到了56万余张。

2022年5月，丁香医生旗下账号也有探讨建设方舱医院的疑问，详见：《全国方舱数量一个月翻 5 倍，永久性方舱能解决问题吗？》，全文对方舱医院进行理性讨论。

进入2022年下半年后，全国疫情形势愈发严峻，许多城市曾因疫情严重而不得不采取“静默”防控，在此期间直至防疫政策转向放开之前，各地都持续有新的方舱医院建成或在建设中。如2022年11月29日，有财经自媒体根据山东公布的公开信息，在山东省政府专项债券报告中找到了119份与方舱医院、隔离点相关的专项债券实施方案，算出来“山东省拟投资230亿建方舱医院，新增隔离床位20万个”，不过目前文章均已删除。

方舱建设投入的成本有多高？

方舱医院为抗疫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但与此同时也必须认识到，为建设方舱医院，中央和地方政府投入的人力物力也是相当巨大的。建设一座方舱医院的成本是多少呢？不同方舱的规模、建造形式等是不同的。例如一些依托已有体育场、会展中心、学校等大型建筑改建的方式就比凭空选址新建的方式投入成本要低很多，因此，前者也成为全国大部分方舱建设主要采取的方式。通过查询公开资料，这里可以列举一些方舱医院的建造投入，做一个大致的参考。

以最早建成的武汉雷神山和火神山方舱医院为例，两大方舱医院，共建设了2500张病床，建筑面积达10.9万平方米，据当时财政部公布的数据，中央拨款5亿元用于两座方舱的基本建设和设备购置，以及相关医院重症治疗病区建设。

2021年1月，湖南娄底市以市内综合体育馆（篮球馆）启动方舱医院建设工作，项目总投资1000万，将主馆（副馆预留）改造为医疗区，设置病床264张，6个医护工作站。将场馆内部的其他设施改造为医护办公区、物资保障区。项目总占地面积 1539.08平方米，总建筑面积 6855.96 平方米。平均每张床花费3.8万元。

去年曾冲上热搜的河南省商丘市计划建设的永久性方舱，拟耗资1.35亿。含隔离房间1009间，配套医护、后勤人员房间及功能性房间416间，走道箱房间508间，均采用打包箱作为建筑结构形式，内含一体化卫浴、空调、热水器、呼叫系统、光纤、床（含床上用品）、桌椅等。

2021年9月福建省莆田市建设方舱医院，床位236个，总投资1200万元，平均每个床位造价5.08万元。

2022年4月浙江省温州市建设方舱医院，床位385张，总投资达到4500万元，平均每张床位花费11.69万元。

2022年7月，山西省运城市建设方舱医院，床位1032张，总投资约7829.9万元，平均每张床位花费7.59万元。

此外还有，上海复兴岛方舱医院投资14.53亿、内蒙古呼和浩特8000万的方舱和7996万的隔离点、甘肃临夏方舱3483万、包头方舱5317万……

上述提到的方舱项目，只是冰山一角，不过参考动辄上千万的资金投入，全国方舱的总耗资，可能是个天文数字。

放开之后，方舱将何去何从？

直到2022年底，各地方舱项目都仍在如火如荼的规划和建设当中。但是随着“二十条”和“新十条”等政策的出台，方舱突然之间就没有了用武之地。有一些方舱甚至才刚刚建成投入使用。

例如由中建四局总承包管理的广州南沙健康驿站方舱隔离点，该项目分三个地块，总占地面积约81.46万平方米，建筑面积54.71万平方米，规划建设21870个房间，累计将提供87000多个隔离床位，是广州最大的方舱隔离点工程。项目从11月14日进驻施工，11月28日迎来首批进驻隔离人员。12月7日“新十条”公布，居家隔离从政策上被准许……方舱忽然用不上了。当时还曾有网友爆料过这家方舱，视频中崭新诺达的方舱空无一人，成了摆设。

那么这些投入巨大成本建设的方舱项目，在进入放开时代之后，该怎么办？

这个时候我们就要回顾一下前文所述的方舱建造模式，那些依托体育场馆、会展中心、学校等既有建筑改建的方舱，可以原样恢复成改建前的用途。而那些辟地新建的方舱，很多将会面临拆除的命运。

例如曾拥有最多方舱的上海，自2022年5月就已开始陆续拆除方舱，上海为此还制定了一份《方舱拆除与废弃物收运处理技术标准》，在关舱后，各类物资可以采用三种方式进行再利用和安全处置，包括：循环利用、再生资源利用和末端安全处置。

据了解，有一部分方舱拆出的垃圾被用于焚烧发电，每焚烧一吨垃圾可以产生450度的“绿电”，可以让上海市的10户家庭使用一周左右。

虽然与兴建时的巨额投资相比，拆除后的垃圾循环利用省回的钱只能算九牛一毛，但上海摸索出的这套环保理念，还是很值得其他地区学习参考的。

除了被拆除，还有一部分方舱医院会进入“休眠状态”，人员设备撤出，但建筑保留。这是为了应对未来可能发生的突发性传染病疫情。

例如北京著名的小汤山医院，其原本为2003年为应对非典疫情而兴建的。2003年非典疫情结束后，小汤山医院病房一度处于废弃闲置状态，期间还有网友前往小汤山医院，拍摄了废弃的病房区。

2010年4月2日，北京市卫生局宣布，拆除北京小汤山医院非典病房。

2012年9月5日，北京市卫生局发布消息，同意北京小汤山医院的名称调整为北京小汤山康复医院，医院被定位为以康复为主的三级甲等康复医院。

2020年1月28日，因发生新冠疫情，小汤山医院启动修缮工程，北京卫健委也宣布，将视疫情变化启用作为补充。

2021年1月29日，北京市新冠疫情形势严峻，故决定重启小汤山，并对医院内部进行了恢复重建，共设置床位1600张，3月16日开始正常启用。到4月29日，小汤山医院再次关闭备用。2022年4月下旬，北京疫情又起，小汤山时隔一年再次重启。

所以，经过这一次的新冠疫情，各地会根据实际需求进行评估，保留一部分方舱医院进入休眠备用状态，作为未雨绸缪的应急医疗储备。

虽然这么多巨额投资的方舱最终会被拆除或闲置，俨然是一种资源浪费。但方舱走向这样的归宿，又何尝不是人们的期盼？期盼方舱永远无需再次重启。

参考资料：

2022.3.22 红星新闻 国家卫健委：全国已建成或正在建设的方舱医院有33家，保证每个省至少有2-3家.https://www.163.com/dy/article/H3329NRF051492T3.html

2022.4.9 金羊网 全国已建成和正在建设的方舱医院近400家，床位总数约56万余张.https://www.163.com/dy/article/H658338R0514R9OM.html

2020.2.14 中国新闻网 财政部：拨付湖北5亿元支持雷神山、火神山基建.https://www.163.com/dy/article/F5BVI7PB0514R9KD.html

2014.10.24 小汤山医院官网 北京小汤山医院的名称调整为北京小汤山康复医院.https://www.xtshos.com.cn/Html/News/Articles/1000029.html

2022 11.30 联合早报 山东拟投资超230亿人民币建方舱医院 发行专项债150亿.https://www.zaobao.com/realtime/china/story20221130-1338721

2022.11.21 中国新闻网 广州南沙健康驿站建设全力推进 将提供隔离床位逾8.7万个.http://www.gd.chinanews.com.cn/2022/2022-11-21/424636.shtml

2022.5.19 澎湃新闻 河南商丘计划耗资1.35亿建永久性方舱，隔离点1000间.https://www.163.com/dy/article/H7OK9EN30514R9P4.html

2022.5.4 光明网 上海探索“两步走”：安全处置、最大化利用方舱废弃物.https://m.gmw.cn/baijia/2022-05/04/13029295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