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
相恋七年的男友跟我求婚那天，当着众人的面，我向他提出了分手。
1.
今年是我和沈岱在一起的第七年，他30，我28.
我们共同好友周先生结婚，酒过三巡，他也免不了催促我们一句。
“俞安，我能看的出来沈岱是真的收心了，你也算是苦尽甘来，可要好好把握住趁年轻还有冲动抓紧时间结婚。”
我含笑说：“沈岱还年轻，目前还是以事业为重吧。”
沈岱听我说完这句话，脸瞬间就黑了。
周生则拍了拍沈岱的肩膀，说：“看俞安多会为你着想，这么好的姑娘要趁早娶回家。”
沈岱看着我，似乎是跟我较劲一般地说：“我们俩还年轻，还想再打拼几年事业。”
周生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他没说的出口就被另一桌人喊去喝酒了。
我和沈岱都喝了点酒，婚宴结束之后便叫了个代驾。
沈岱闭上眼，在车上点燃了一支烟。
沈岱的咽炎很严重，从前我都管着他不许他抽烟，我们俩也没少为这事吵架。
但现在，我只是皱了下眉头，然后摇下了车窗，我可不想吸二手烟。
沈岱突然睁开眼睛，也摇下车窗，随后将烟蒂扔了出去。
他转过头来问我：“你现在怎么都不管我抽烟了？”
我不想看他，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压力比较大，你之前不也经常说只有抽烟才能缓解你的压力吗？”
沈岱最近要升职，压力确实要大一些。
他垂下眼皮，双手交织在一起，说：“俞安，我总感觉你跟之前不一样了？”
如果是之前我可能还会问他，但现在我只会敷衍他说：“嗯，最近比较累。”
从前他不就是常常这么敷衍我吗？
沈岱说：“今天我说的话都是真的。”
我反问他：“什么话？”
沈岱非常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求婚。”
我忍不住笑了两声，终于侧脸看他，说：“可你不也说了吗？还是要以事业为重。”
沈岱面露愠意，低低地喊出了我的名字，“俞安！”
我面上仍然是淡淡地，“我明天还要出差。”
这种漠然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毕竟曾经的我是那么那么地喜欢过沈岱，甚至都卑微到了尘埃里。
第二天我起床的时候沈岱已经走了，我洗漱的时候发现餐桌上放着一份外卖，上面还贴着一张便利贴。
“记得吃饭。”
我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份鲜虾小笼包。
这是我们在一起七年，沈岱为我买过的第一份早餐。
可是我们俩在一起都七年了，他竟然不知道我最讨厌喝皮蛋瘦肉粥以及我对海鲜过敏。
鲜虾小笼包就算了，喝点粥垫一下吧。
我尝了一下，一股恶心的感觉翻涌上来，果然，不喜欢的东西怎么都不会喜欢。
我摇了摇头，最终还是把早餐扔到了垃圾箱里。
如果换作以前，沈岱给我买的早餐就算是刀子我也会吃完，人都是会给自己喜欢的人加滤镜的，我自然也不例外。
我忍不住开始回忆起我和沈岱这七年间的点点滴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我开始不爱沈岱的呢？
2
我和沈岱是在酒吧里认识的，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助理，因为被领导骂了一顿而跑去喝闷酒。
沈岱坐在一个角落里，头发长长的，气质神似小田切让。
像我们这种搞艺术的，最喜欢这种带着忧郁气质的男孩了，我主动上前和他说话，陪他喝酒。
第二天我比他早些时候醒来，他紧闭着双眼，嘴里喃喃着什么，可我那时候真是色迷了心窍，一心只想着把这个男人拿下。
后来事情发展地非常自然，暧昧着暧昧着，就在一起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那一天我看到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抽烟，我推门进来的时候，他抬起头问我：“你什么时候搬出去？”
搬出去？
我问沈岱，“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岱轻蔑地弹了一下烟灰，说：“炮友。”
那一刻我的尊严跪地，原来我们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他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随时可以纾解欲望的炮友。
可我那个时候就是那么没有骨气，我没有选择潇洒地转身离开，而是苦苦哀求，直到他把我的东西全部扔到了楼道里。
可即使那样，我也没有死心，女人在爱情里擅长自欺自然人。
可沈岱的行为实在是让我找不出他对我有一点点的喜欢，于是我只能找自己的错处。
沈岱有洁癖，他看到我留在枕头上的头发时，会勒令我立马换一套床单枕套。
沈岱告诉我他受不了我的长发，每晚都睡在隔壁房间。
于是我为了他剪去了自己的长发，像个保姆一样悉心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打扫卫生。
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换取他的原谅，可现在想想当时的我又有什么错呢？
唯一的错处只是真心给错人罢了。
但当时我是真的喜欢沈岱，是那种看一眼都会满心欢喜的那种。
所以那段时间我像个偷窥狂一样，每天等候在他家楼下，只为能远远地看他一眼。
直到看见另外一个长发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猫，还挽着他的胳膊，笑语盈盈地上楼去。
那个女人看到我，弯弯眼睛问沈岱：“你们俩认识吗？”
沈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不认识。”
这个女人就是李娇，他的前女友，白月光、朱砂痣，而我只是恰好的将就。
但那个时候的我太傻了，我觉得沈岱一定会和李姣分手，他有洁癖的，家里连一根头发都不能出现，又怎么能允许一只掉毛的猫呢？
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可是我忘了，他爱李姣，所以可以容忍猫毛，容忍她的长发。
这么明显的事情，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
相信了，就是承认他没有爱过我。
沈岱偶尔也会在朋友圈里发一些他们的合照，发完也不会设置成三天可见。
谁都劝不了我，谁劝我都不听。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分手的，李姣不会体谅沈岱，沈岱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在她面前也不会永远低头。
所以，我等到了。
只不过是李姣跟沈岱说的分手。
这是李姣第二次离开沈岱。
但沈岱萎靡不振的样子却不输她第一次离开他的时候。
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和沈岱相识的时候也是他刚刚和李姣分手不久的时候。
对于沈岱来说，我只是一剂缓解失恋的止疼药，还并不怎么管用的那种。
然后，我们又在一起了，和我们在一起的还有李姣留下来的猫。
6.
我对猫毛过敏，不是很严重，但是也不舒服。
家里养猫的那段时间，我跟沈岱说了无数次我对猫毛过敏，但他都置之不理。
甚至他还因为不想把猫送走而跟我大吵了一架，其实是我单方面地跟他吵架，他不理我，按照别人的说法是，冷暴力。
多可笑，他前女友留下来的猫还要我顶着过敏来照顾。
我吃着氯雷他定，为他前女友的猫加猫粮，换猫砂。
洛言言见了差点没一巴掌呼我脸上，可她还是心疼我更多一些，她问我：“你都这样了，沈岱还是没理你吗？”
我掉着眼泪，“沈岱要是不原谅我怎么办啊言言，我真的好爱他，没有他我怎么办啊？”
现在想想，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要沈岱原谅我？
床单上的几根头发？还是我对猫毛过敏？
是要为我不知好歹的、自我感动式的付出道歉。
我对不起的从始至终只有那个曾经的自己。
后来呢？后来猫有次打翻了他的手办，他轻轻“啧”了一声，然后皱起眉头看向我，那神情和模样仿佛在说：“你怎么没有看好它？”
我的委屈在那一刻喷薄而出，眼泪霹雳啪地往下掉，饶是如此我也没有忘记跟沈岱道歉：“对不起。”
随后沈岱不再看我，他让我把猫带出他的房间。
沈岱的语气冷冰冰的，他一向如此。
一周后我下班回家，门推开的那刻我呆住了，李姣穿着我的拖鞋，坐在沙发上逗弄着猫。
李姣见我回来，连忙无措地站起来。
她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说，随后转身向厨房里喊沈岱：“沈岱，俞安来了。”
来了。
这个词用的多好，仿佛她还是沈岱的女朋友。
沈岱从厨房里端出来菜，我和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他会下厨。
那个瞬间，我的心一阵抽疼，我开始反思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卑微。
那次之后，我也想找沈岱好好聊一聊，换句话说，是分手。
可当我看到他的脸，万般不舍又涌上我的心头，人真的很奇怪，明明他那么不好，但在分别的时候还是会不舍得。
但是亲爱的，感情里不能只剩下不舍得。
我想，也许我就是在无数种像这样的瞬间里才开始决定不爱沈岱的。
我用七年给自己上了一节课，现在也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3.
出差回来之后，沈岱发微信说要给我个惊喜，我没回他，先找了个酒店把行李安置了进去。
我想，当初没有好好地开始，分手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地说拜拜，也算是对我这七年有个体面的交代。
可我万万没想到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是沈岱抱着一大束玫瑰花，站在心形蜡烛的中间，说：“安安，嫁给我好吗？”
随后一屋子的人开始起哄。
本是浪漫的场景，但我此时此刻只觉得吵闹。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让沈岱下不了台。
可沈岱举起戒指，我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我愿意”。
我深吸一口气，对他说：“沈岱，我们分手吧。”
沈岱没想到我会拒绝他，他更没想到的是，和他分手是我谋划已久却不知如何开口的事。
我真的不爱他了，甚至在出差回来的第一时间找了家酒店，把行李先安置了进去。
而后，我不顾众人惊愕的目光推门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走的时候还不往把钥匙放在了玄关。
4.
洛言言找到我的时候，我窝在酒店里吃了三天的外卖。
她推开门就冲我吼道：“手机为什么关机？你知道我找不到你人有多着急吗？”
我们俩是多年闺蜜，高中时代的上下铺。
我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事发突然，我为了躲避沈岱的夺命连环call，无奈之下才把手机关机了三天。
不过我也知道，言言是关心则乱，我抱住她，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她的情绪，说：“事发突然嘛，这几天打开手机全是沈岱打来的电话。”
洛言言把眼泪鼻涕抹到我的衣服上，抽抽搭搭地说：“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是不是沈岱那小子又背着你去找李娇，所以你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他？”
我轻叹一口气：“他没去找李姣，是我不爱他了。”
洛言言把眼睛睁得浑圆，你看，她也没有想到，我会在生命停止之前，先停止我对沈岱的爱。
不过随后她看到我身后的一片狼藉，又对我说：“俞安，你是猪吗？才三天就弄的这么乱，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沈岱在一起的七年。”
我哈哈一笑，身体感到了前所未有地轻快。
“原形毕露了呗。”
沈岱有洁癖，家里连一根头发都不能有，我这么懒的一个人，和他在一起的七年里把家务活全包了。
洛言言撇了一下嘴，“谁让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你找不到房子的这段时间，就先住在我家里吧。”
“遵命，大小姐。”
洛言言帮我把行李搬到出租车后备箱里时，沈岱突然冒了出来，他面色阴郁，下巴上冒出了一圈青茬，往日里的英俊荡然无存，看起来疲惫极了。
我呢，慢悠悠地化了个精致的妆才下来。
沈岱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语气不善地沉音。
“俞安，你究竟闹够了没有？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我下不来台就算了，还竟然敢消失三天？是不是我对你太好了，现在你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
“沈岱！我们已经分手了，那天我是让你丢了面子，可我也有拒绝你的权利。”
沈岱冷笑一声，说，“好啊，你以为我离开你过不下去吗？你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不爱一个人的时候，对他的忍耐度真的会大打折扣，不过我也懒得理他，自顾自上了出租车。
晚上我洗完澡，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下邮件。
工作的这几年我还算努力，存了一些钱，这次出差拍外景是公司最后的一个活，干完之后等离职手续就好了。
我扭头看着身边的洛言言，“你最近有空吗？”
洛言言在圈里是个小有名气的编剧，工作时间自由。
果然，洛言言冲我翻了个白眼，“你那不废话吗？”
“请问你去旅游，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洛言言眼睛发亮：“费用全包就陪你去，我可是不会掏圆子的呦。”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洛言言哈哈一笑，然后想了一会，说“那咱就去大理吧。”
5.
第二天飞机落地，我们俩茫然无措地站在机场大眼瞪小眼。
亲亲，我们貌似还没有做旅行攻略呢？
于是我们俩坐在大厅里，开始查攻略。
这时候我听到有人在背后叫我。
“俞安！”
我转过头去，眼睛一亮，竟然是Alex！
Alex是中英混血，完美继承了欧洲人高大的身形和深邃的轮廓条件，我给他拍过几组片子。
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问：“Alex，你怎么在这儿？”
Alex缓缓摘下墨镜，修长的手指敲了一下旁边的行李箱，“还不够明显么，我是来旅行的。”
我连忙说：“我也是，既然这么巧，那不如一起吧，人多还热闹。”
Alex也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把行李放到酒店安置好时，Alex用他那如一汪碧泉的眼睛看向我，问：“那我们今天去哪儿玩啊？”
得，闹了半天他也是个出门旅行不做攻略的主。
我心虚地说：“那啥，今天刚到，先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吧。”
Alex失望地哦了一声，然后哪凉快哪待着去了。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洛言言突然跟我说：“他还挺帅的？把微信推给我的呗。”
这小妮子天生颜狗，她在我身边我也没办法好好查攻略，所以立马便把Alex的微信推给了她，并且顺便给Alex发了信息，让他和我这个路痴闺蜜一起去熟悉周围环境。
洛言言吧唧地亲了我一口，我佯装嫌弃地推开了她。
等洛言言走后，手机响了一下，我拿起来发现是沈岱发来的信息。
“是我太冲动了，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我皱了下眉头，随后小手一动，删除拉黑。
怎么还留着他的微信，真是晦气。
窝了一下午查攻略，天边一抹橙红晕染开来时，洛言言给我发来条餐厅的定位。
我的肚子也非常应景地叫了起来。
5.
我到达餐厅的时候，菜还都完好无虞地摆放在桌子上，应该是言言为了等我才一直没有动筷。
我正感动地决定这顿我来买单时，扭脸一看言言正举起手机咔嚓咔嚓地拍着照片。
而Alex一脸无奈地告诉我，“她已经拍了十几分钟了。”
终究还是错付了，原来不是为了等我，而是为了拍照发朋友圈。
好不容易等她拍完，我和Alex立马就大快朵颐起来，但言言却在一边不紧不慢地发了个定位的朋友圈。
吃完饭，Alex说附近有很多小酒馆，提议去喝一杯，我攻略只查了一半不太想去，但洛言言疯狂用胳膊肘撞我。
真是的，给他们俩提供机会她还不要，非得拉上我这个电灯泡。
没办法，我只能跟他们一起去了。
酒馆里人很少，有歌手在上面唱着王菲的《传奇》。
气氛很好，我也情不自禁地跟着哼唱起来。
一曲终了时，Alex离开座位，跑到驻唱耳边说了几句话，驻唱把手中的吉他递给他。
我之前从没有听过Alex唱歌 ，更不知道他会弹吉他。
唱完之后，他站在上面说：“这首歌叫《free loop》，美丽的歌送给美丽的人。”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洛言言，她也看我，我故作矫情地在她耳边说：“有人失恋出来散心，有人出来遇见爱情，这人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洛言言一则摆出一副“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回到酒店已经是将近凌晨一点，不巧的是，我把脚给扭到了，一路上都是Alex背着我。
走到大厅时，言言突然拽了拽我。
“沈岱来了。”
话音刚落，我便感觉到一阵踉跄。
沈岱朝Alex脸上打了一拳！
但好在Alex还是比较理智的，并没有和他动起手来，周围的安保人员见状也立马围了上来。
沈岱周围的气压很低，说：“我们谈谈。”
这时Alex已经把我放了下来，我对沈岱说：“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但沈岱却执拗地重复着：“我们谈谈。”
并且摆出了一副，谁也别想走的样子。
无奈之下，我只能跟Alex和言言说：“你们先上去。”
但洛言言对我这个前任不是很放心，说：“你脚扭了，我和Alex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不会影响到你们之间的谈话。”
我点点头，然后一瘸一拐地跟沈岱走到了外面。
没等沈岱开口，我就先高声质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这一瞬间我才体会到，苦苦纠缠讨要个说法的人究竟是有多么惹人厌烦，现在的沈岱如同曾经的我一样，
沈岱的神情有些难看，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过来问我：“刚刚背你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想回答他，“他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已经分手了。”
沈岱冷笑一声，“分手第四天，你就和别的男人一起出游，我看你是早就找好了下家吧，就等着和我分手吧！”
我并不想跟他吵架，所以闭上了嘴。
此时天空开始飘起小雨，小雨又慢慢变成大雨，雨滴噼里啪啦砸到地上的声音，正好掩盖了沈岱歇斯底里质问我的声音。
过去的角色互相调换，我这才发现原来大家面对不爱的人，是真的没有那么多话。
沈岱一遍又一遍地问我Alex是谁，而我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有一些雨顺着风落到了我们的身上，他额前的头发被打湿。
沈岱看着我的眼睛，忽然泄了气，语气也软了下来。
“我看到洛言言发的朋友圈，立马订了机票过来找你。俞安，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导致你要跟我分手，我们好好谈一谈可以吗？”
沈岱的眼睛里满是希冀，也许他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吧。
我看着他，语气是我自己都没有想到的平静，“沈岱，我不爱你了。”
像一次没有快感的复仇。
沈岱瞳孔骤缩，下一秒，他紧紧攥住我的肩膀，问：“你爱上别人了吗！”
我说：“没有，这不关别人的事，我只是不爱你了。”
沈岱笑了，攥住我肩膀的手也放开来，他似乎是如释重负一般。
“我们在一起七年了，七年之痒没有新鲜感了对不对？我重新把你追回来好吗？”
我没理他，不顾脚上的痛转身离开。
第二天我们一起去看海，我和Alex都没有考驾照，言言自告奋勇说她来开车，结果我一上车，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沈岱。
Alex和言言非常识趣地坐到了后面，我于是默认般地坐到了副驾驶上。
我能感觉到，沈岱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他以为我会像从前一样妥协回到他的身边，殊不知我只是不想扫了旅行的兴致。
大家玩的都很尽兴，言言和Alex进展顺利，我能感觉到两人之间暧昧的氛围。
天边挂起月白时，我们在路边随便找了个海鲜大排档。
我看见沈岱蹙起眉毛，拧成一个川，不出我所料，他开口说，“咱们换个地方吧，这太脏了。”
Alex和言言微愣，随即无措地看向我。
我并没有理会沈岱的话，径直坐下来，沈岱当然可以看出我拒绝的意思，但他仍然固执地说；“咱们换个地方。”
我抬起头，目光与他交汇。
“您不必这么屈尊降贵，我们一会儿打车回去就好。”
沈岱当然不会留下，他从来都是很骄傲的一个人，我说出这句话后，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言言和Alex面面相觑，气氛将至冰点。
点完菜后言言见我神色如常，便开口询问道，“今天我看你们相处的气氛挺融洽啊？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虽然说沈岱一开始确实挺不是个玩意的，但他现在对你也很好，不是吗？”
我看向言言，叹了口气，一字一句地道：“我不爱他了。”
言言愣了一下，“可是……”
我一下子很烦，音量骤然上提。
“没有可是！还有，如果你明天还让沈岱参加我们的行程，那就别怪我扫了大家的兴！”
言言闭上了嘴，Alex也不敢说话，这顿饭大家吃的都不开心。
回到酒店，我去洗了个澡，出来之后言言正趴在床上玩手机，见我出来说：“刚刚你手机一直在响，不知道是谁给你发的消息。”
我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手机，是沈岱发来的好友验证，我看了心烦，没锁屏直接扔到了床上，接着专心致志地擦我的头发。
言言看了一眼，撇过来头看我，问：“真的不考虑沈岱了吗？”
我点点头，“嗯，不考虑了。”
言言笑了一下，“那我现在立马就让他回去，接下来就咱们仨痛痛快快地玩。”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她。
蓦地落泪。
这种反应很奇怪，连我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落泪，此时此刻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遍又一遍地对着言言解释：“我真的不爱沈岱了，我真的不爱他了。”
言言过来抱住我，轻声安慰，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她知道了。
等到我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又说。
“我比你自己还希望你能得到幸福，安安。哪怕之前沈岱那样伤害过你，我也没有劝你离开过他，我知道你的倔强。所以我现在也可以理解你为什么这么坚决地要和他分开，你从来都没有原谅过他带给你的伤害。”
是的，我从来都没有原谅过沈岱带给我的伤害，我给过沈岱几万次原谅他的机会。
但每当我在是否要原谅他的边界动摇时，曾经那个被伤害的我又会跳出来，将那些伤口一一展示。
原谅了沈岱，也就意味着我受到的伤害无所谓。
7.
接下来的沈岱真的没有再出现在我们的旅途中，旅行结束的前一天，言言和Alex确定了关系。
第二天我们飞回B市，在候场大厅里我再次看到了沈岱，他眼下乌青很重，神情憔悴，他见到我的第一眼就立马解释。
“你别怪洛言，她没有告诉我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谈谈好吗？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是时候跟这段感情做一个彻底地了断了，分别的时候也要好好说话。
我上了沈岱的车，沈岱掏出来一份婚前协议，他递给我，近乎祈求般地说道：“你看看吧。”
见我没有反应，他又掏出戒指，还是那天求婚时的那枚。
“我走的那天，洛言言跟我说了很多，我这才知道我从前有多么混蛋，我才知道你这次是下定决心要离开我，只是我还想再争取最后一次机会。你看看那份婚前协议好吗？没有哪个男人能给你这样的保障。从今往后换我照顾你，换我提心吊胆。”
也许是沈岱手中的钻戒太闪，闪疼了我的眼睛。
我的眼泪掉在钻石上，摔出璀璨的花来，不过我很快就转过头去，像死神宣判最终结果一样。
“沈岱，我不爱你了。后来和你在一起的漫长时间里，我常常会问自己这样做究竟值不值得，爱情从来都不是值不值得而是愿不愿意，当开始考虑值不值得时，说明爱也走到了终点。”
沈岱无力地放下自己举着钻戒的手。
我想在这一刻，他才终于接受我不会回头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