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我俩住哪儿呢？——根据陆瑞英《住陆搭》故事改编

简介：

有一对老夫妻，省吃俭用养育了三个儿子，为儿子们盖小楼娶媳妇成了家。可是仨儿子却都拒绝老人住进自己的新楼，无可奈何，老夫妻俩走进了猪棚。于是，猪棚里发生了一连串忍俊不禁的故事。后来，老夫妻俩决定拿起法律武器捍卫自己的正当权益。

老老头、老太婆：一对60多岁的农家夫妻

大儿子、二儿子、小儿子：30岁上下的青年农民

拟人化了的猪、羊、鸭、鸡、鹅、猫、狗、兔等禽畜

时间：

上世纪九十年代某天晚上

地点：

某个乡村

剧情：

【黄昏，一栋三上三下小楼。门口，贴着大红囍字；地面，落满了鞭炮纸屑。

小儿子穿戴簇新，手里却拎着一个破旧的铺盖卷儿

【《到门春词》山歌音乐：脚踏富贵场上来，八字墙门堂堂开，春夏秋冬四季节，一年去了一年来……】

小儿子小楼落成，我小三子今朝当新郎官，老婆睏到了脚跟头。新楼添新人，双喜临门，我成家立业了！（过来老夫妻俩，转对父母）老子老娘，慢慢吞吞地，是不是还想赖在新楼里？记住了，从今夜里起，你们不能再住在我这小楼里了。

老老头小三，你说啥？

老太婆啥事体哦？

小儿子你们住我这儿，老大和老二会以为我讨好你们，说你们庇护我。新娘子说，和你们俩老人隔开住，从今后撇清爽关系，井水不犯河水，省得今后兄弟妯娌说闲话，吵意见。老子老娘，我可是为你们着想喔！

老头婆娘刚刚睏到脚跟头，就要踢开一把屎一把尿扯大你的老子老娘了？你，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没良心的东西！

小儿子哟哟哟，不难听？我不是东西，你们是东西？说啥个一把屎一把尿，你们先尿大的是老大、老二。你们先去对老大、老二说，眼下还轮不到我小三子。

老夫妻你……

【老夫妻俩惊愕，呆立无语

【小儿子扔下老夫妻俩的铺盖卷儿，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甩下一句话】

小儿子你们走吧，烦死人了，新娘子等我睏觉呢。

【大门上一副喜庆对联：鸳鸯香溢芙蓉帐 龙凤烛辉锦绣床

【老太婆望着对联，痴痴地翕动着嘴唇；老老头耸动着浓眉，强压愠怒，拎起了地上的铺盖卷儿】

老老头此处不留爷，老太婆，走吧！

老太婆哦，我们走吧，就当只养了两个光头。

【又是一栋小楼。小楼里传出来年轻父母的责骂声，一位三岁孩子的哇哇哭声】

大儿子笨蛋，只知道牛、牛、牛。记住，这叫水牛，那叫奶牛，看清楚了吗？

小孩子看清楚了。

大媳妇水牛是公的，奶牛是母的，搞不清，浆糊脑子，和你的老老头老太婆一样的笨货——看过就忘记，吃过就肚饥，笨屎虫也比你聪明。

小孩子 我没见过嘛。

【老太婆敲门，大儿子嘟嘟囔囔着，过来门了，大儿子夫妻仨来到门口】

老老头（见孙子，忙说） 宝宝，爷爷告诉你，水牛是母的，牯牛才是公的，水牛的力气很大，很乖，会耕田、戽水。爷爷六岁就一天到晚放水牛，骑牛背，爷爷养的那头老水牛，前前后后生了三头小姑牛，公的牛。

大媳妇喂喂喂，啰嗦啥呢，尽倒一些陈年砻糠烂芝麻，恶心，你想要孙子也去放牛、戽水？

大儿子（打哈欠） 你们有啥事体吗？

老太婆宝贝，该睏觉了。

【大媳妇指指老老头背着的铺盖卷儿，拧老公的胳臂】

大儿子时间不早了，我们要睏觉了，老子老娘，你们也快回去吧。

【大媳妇欲关门，小孩子扯着爷爷】

小孩子爷爷，你背着什么呀？

老太婆宝宝，爷爷奶奶想住你们家。

大媳妇哟，说啥话了？小叔叔新婚大喜，赶你们出来了？不欢迎你们了？小叔叔家不欢迎，你老大家也不……

【大媳妇推推老公】

大儿子老子老娘，我们家有孩子了，你看看（大媳妇扯过儿子进屋），我家有摇篮、玩具呀，屋子里弄得一塌糊涂。再说，你俩有肺气肿、哮喘病，会传染给宝宝的！哎哟，要是小宝宝有个头疼脑热，你们负得起这么个责任吗？

老太婆怕我们传染？知道老娘的病怎么得的吗？都是因为你，那年下雪天，我在挑河工地上生下你，才落下老娘一身的妊娠病。哼，早知道你不孝……

大儿子唉哟哟，老妈你说豁边了，你生病哪能怨我？得怨你自己，怨老老头！你们懂吗，生产是大事，一头关乎母亲，一头牵扯孩子，应该拣个好日子，挑个好地方，你们影响了我的发育成长，我还没有和你们算算账呢！哼，你们倒打一耙！

大媳妇啧啧啧，憨大，你怎么说话啦？你们老子和老娘那个时候年轻，要紧寻开心嘛，哪能想得那么周周全全？

大儿子是呀，你们不会挑个好日子生产，能怨啥人？

老头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只怨我瞎了眼。

老太婆咳，我家的筷头上出了你这个忤逆坯。老头，走，此处也不留爷！

大媳妇嚯嚯，倒是老娘识相，走好了哦，不送！

大儿子老妈，你老说话算数，要咬钉嚼铁咯！

大媳妇老头子，走吧，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小孩子爷爷奶奶——

【老夫妻俩踽踽行走，来到二儿子家小楼门外。楼下的电灯“扑”地灭了】

老头（敲门） 小二，小二，开开门。

老太婆小二，看见你们才熄灯呢，装啥蒜哪！

【半晌，屋内的电灯重新亮起，慢慢慢慢地，大门打开了】

二儿子哟，二老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呢？

二媳妇我们睏觉了，有啥话明天说吧。哎哟喂，我肚子里的小宝贝踢我了，好了好了，你爸爸妈妈正陪爷爷奶奶说话哩。呜哇，别踢别踢，让爷爷奶奶回去睏觉，我们也要睏觉啦，明天见。

【二媳妇关门，老太婆挡着】

老太婆　慢，我们要住这儿。

二儿子啥，老娘，你说睏话还是发寒热？胡说八道。老三家赶你们出来，哪还有老大么，哪能轮着我老二家呢？老子老娘，你们还没有忘记吧，老大上中学念书，我老二小学没毕业，你们偏心，你们的心底里看不起我这个儿子。

老头说啥，说我们没让你上学念书，你才做梦说睏话，好意思说出口。你忘记了，那年福根爷叔送来的湿书包是怎么回事？哎呀呀，都是你（转向老太婆）惯出来的。你小二赖学把书包藏在涵洞里，和一群野孩子去偷蚕豆烧野饭。正巧那天水渠通秧田水，福根爷叔发现得早，浇灭了火，否则一个围圩的麦子就都要被你们烧了，你闯大祸了还理直气壮，不识好歹！那天你的书包被渠水冲进稻秧田，福根爷叔把湿书包交给了你娘，我当初晓得，要不，准得打爆几根小青竹头！咳，都是你包庇的包出来的，惯坏的。

二儿子哟哟哟，老头真会说话，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养不教父之过，知道不？棒头怎能出孝子？瞎七搭八。告诉你，打人是违法的？去去去，不要对牛弹琴了，我们要睏觉了，你们走吧，我们夫妻俩要一门心思培养好自己的小宝宝。

【二儿子抚摸妻子的大肚子，大门也砰地一声关上了】

老头此处还是不留爷，他们为啥都忤逆不孝呢？是队里出了坏榜样，东头张家，西头王家，老人都无家可归，嗨，是家门不幸，还是世风日下呢？

【老夫妻俩垂头丧气，背着铺盖卷儿户，茫无目的地走着，来到了猪圈棚前的一棵苦楝树下

【山歌声悠悠响起：唱唱山歌散散心，你们当我快活人，口含黄连心里苦，黄连树下苦操琴。】

老头在草堆上坐一会儿。

【老夫妻俩神情沮丧地坐在苦楝树下的稻柴堆上】

老太婆老老头，和你一世人生省吃俭用，为三个儿子造了三栋小楼，娶三房媳妇，到头来你我欠下一屁股债……

老老头 蚤多不痒债多不愁，我们俩还有两把老骨头，现在我就巴望生产队里的风气好一点，巴望年成好一点，让我们身上的债可以慢慢还清。只是，从今夜开始我和你住哪里呢？

老太婆咳，忤逆不孝，亏得老大还识几个字。

【说着说着，老太婆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老头两间草棚的地基让给小三造新楼了，这倒好，就剩下这个猪棚。咳——明天申请搭一个泥墙棚住，今夜里，就住这苦楝树下啰。

老太婆去大队里申请，现实丢人。

老老头好了，哭有啥用，摊摊开稻柴睏觉，养好老骨头要紧。

【苦楝树边的猪棚，挂壁苫缝隙里伸出一个羊头，小山羊张嘴叫起来】

小山羊来—来—来

老头哟，小山羊喊，来—来—来，它叫我们到猪棚里睏觉呢。起起起，去猪棚里看看。

【老夫妻俩打开猪棚破木门，可见着猪棚里养有小肉猪、大黑鸭、大白鹅、红公鸡、老母鸡、小黄鸡、小山羊、大白兔、小花猫、老黄狗等禽畜】

老太婆住猪棚，幸亏伤风塞鼻头。老来苦是真格苦哟——

小肉猪（接近圈栏） 住里—住里—

老老头唷，小肉猪也叫我们住这里，住这里呢（俯身猪栏，抚摸小肉猪）哇，猪宝宝，羊囡囡，还是你们好，我白养三个忤逆坯，猪羊都不如！

老太婆老老头，这猪棚里挤得撞头碰屁股，咳——，地铺在哪里？

大黑鸭轧轧—轧轧—

老头轧一点。

小黄鸡挤挤—挤挤——

老头挤一点。老太婆，鸡鸭说轧一轧，挤一挤，将就吧。

老太婆咳，老老头，我们俩前世作了啥孽？我们一世人不偷不抢，别人家的葱不掐一棵，队里的柴不拿一根，省吃俭用做好人，别人家有事赶紧伸手帮衬，可是老来却叫我们俩住猪圈！

老老头覅说啦，老太婆。

老太婆十月怀胎吃了多少苦头，扯大三个儿子吃了多少苦头，造三栋小楼娶三个儿媳妇吃了多少苦头，哼，三个光头的良心被狗吃了，俗话说小羊仔吃奶还晓得跪着呢！

【钻出一只小花猫】

小花猫难话—难话—

老头小花猫说对了，清官难断家常事，难说清，说不清呀！

老太婆苦头吃得千千万，归根结底因为子女不肖，养了三个忤逆坯。

【老太婆又抽泣，老黄狗过来，蹭着老太婆】

老黄狗枉—枉—枉

【笼子里的大白兔跳起来，发出白搭声】

大白兔白搭—白搭—

老头我们养的儿子不像人，白养了他们。倒是禽畜倒通人性，没有白养你们。咳，气死人，气死人了！

【老太婆咳嗽，老老头去猪棚外，搬来一捆稻柴，拎进铺盖卷儿，打地铺】

老老头老太婆睏觉吧，我们还要还债，这老骨头还得当心点。

【老夫妻俩坐上地铺】

老太婆哪能睏得着呢？我胸口闷，闷得透不过气来了。

老老头我也闷煞人，一世人白忙活了，都毁在三个忤逆坯手里！

【鸡鸭棚里，一只大白鹅，一只红公鸡，一只老母鸡】

大白鹅告—告—告—

红公鸡告—告—告—

老母鸡告—告—告—

老老头“告—告—告—”对呀，老太婆，儿子们忤逆，我们有人民政府，我们去政府告他们。你听听，大白鹅说告—告—告—，红公鸡说告—告—告—，老母鸡也说告—告—告—，我们国家是法制社会，政府会给我们撑腰，会给我们做主的。老太婆，快点睏觉，明早起来和你去大队，去乡里告三个忤逆坯，要回公道，要回我们的合法权益，剎刹当下的歪风邪气。

【普法山歌《家有规矩国有法》：家有规矩国有法，循规守法益大家，当今社会讲法治，遍地盛开文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