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3年3月21日,志愿军第四十七军一四一师四二三团向驻守老秃山的敌人发起了猛攻,经过二天一夜的激战,终于从美军手中夺取了老秃山。
24日,四二三团二营奉命接防老秃山阵地,让已经严重减员的一营撤下去休整。
从24日上午开始,敌人为了夺回老秃山,调集重兵发起了大举反扑。
他们的进攻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套路,先出动飞机、大炮对志愿军阵地进行狂轰滥炸,倾泻下雨点般的炮弹,把整个山头炸得面目全非。接着又出动坦克开路,掩护步兵发起冲锋。
二营指战员在教导员鲁文垣指挥下,以誓死也要守住阵地的坚定决心,凭借地形优势与敌人周旋,打退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猛攻。
由于敌众我寡,再加上志愿军武器装备处于严重劣势,后勤补给也非常困难,因此每一次战斗都打得非常惨烈。二营虽然消灭了大量敌人,但自身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战斗进行到25日中午,志愿军面临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尤其是守在老秃山主阵地上的六连,连长、指导员、副连长都已经身负重伤,无法再继续指挥战斗,全连原本有120多人,此时只剩下50多人。
而敌人在一阵炮火猛袭之后,又派出一个营的步兵发起了新一轮的疯狂进攻,敌兵们怪叫着分作三路向六连阵地包抄过来。
此时六连已陷入极为凶险的境地,如果不能立即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地极有可能落入敌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就在这个危急时刻,一个年纪轻轻、身材瘦削、面色白皙的战士突然对着众人大喊道:“现在由我来指挥,所有人都不要慌,听我的命令行事!”
众人一看,这个“白面书生”原来是二营中心文化教员刘秉臣。
刘秉臣祖籍江苏扬州,1932年出生于重庆,1949年入伍,两年后随所在部队入朝作战。
有意思的是,在刚来到朝鲜的一次行军途中,细心的刘秉臣就立了一功。
他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远处银光一闪,仔细一看,有人拿着一面镜子朝着空中晃动,觉得很不对劲。他马上把情况报告排长,结果发现那人是个南朝鲜特务,正用镜子对着美军的飞机发信号。
1951年9月,刘秉臣参加了著名的夜月山防御战,经历了长达十个昼夜的血战,帮助部队坚守住了阵地。虽然当时刘秉臣负责的只是后勤保障工作,但也让他在血与火的洗礼中迅速成长起来。
这次二营来接防老秃山阵地,教导员鲁文垣把刘秉臣安排在六连阵地上,负责做战斗动员和思想政治工作。他还叮嘱刘秉臣:“一年半前,你参加过夜月山战斗,希望充分运用你从那次血战中汲取到的经验,帮助六连守住阵地!”
按理来说,作为一名文化教员,刘秉臣并没有多少实战经验,更谈不上指挥作战的经验。然而六连三名连干部都已身受重伤的危急时刻,刘秉臣感到责无旁贷,便自告奋勇主动代理了连长的职务。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这个“白面书生”虽然是第一次担任战斗指挥员,工作却做得非常出色。
由于刘秉臣平时非常细心,已经把营连干部们平时如何部署兵力、如何配置火力的学问都一一默记在心,因此临危受命之后,就把平时学到的东西充分运用起来,有板有眼地安排起了阵地布防。
在刘秉臣的指挥下,六连同仇敌忾,接连打退了敌人的六次进攻,共毙、伤敌人60多名。平时拿惯了纸笔的刘秉臣现在拿起枪来战斗,也打死打伤了数名敌人。
黄昏时分,敌人退了下去,刘秉臣立即召集班排干部们部署夜间防御。
没想到就在这时,美军突然开炮猛轰六连阵地,其中一发炮弹不偏不倚,恰恰落在他们身边,有两名干部当场牺牲。
刘秉臣则被炸成了重伤——一块弹片导致他左腿胫骨粉碎性骨折,另一块弹片从背后穿透肺部,造成气胸,呼吸变得异常困难,当即不省人事。
更糟糕的是,由于敌人的炮火太猛,担架队无法上来,直到几个小时之后,刘秉臣才被卫生员背下了阵地。
我军最终取得了老秃山战斗的胜利,按当时部队的评功标准,刘秉臣至少可以被评定为一等功。但令人惋惜的是,他却始终与军功章无缘。
原来,刘秉臣被救下火线后,立即被送到临时医院,但由于他浑身是血,姓名、部队代号等信息都无法看清,就没有给他登记。随后医护人员又换掉了他的血衣,导致重伤昏迷的刘秉臣成了一个没有身份的伤员。连队联系不上他,只好把他登记在烈士花名册上。
后来刘秉臣被辗转送回国内救治,在病床上躺了好几个月才能下床活动。
他好不容易打听到部队的住址,写了好几封信才联系上营长和战友们,得知自己在老秃山战斗的表现得到上级的高度评价,但由于他进了烈士名单就没能记功。
刘秉臣对此毫不计较,反而要求营长不要再给他请功。
出院之后,刘秉臣已是六级伤残军人,没过多久就复员回乡。
令人惊讶的是,两年后这位复员军人发挥自己在文化方面的优势,竟考入西南农业大学,成为一名“天之骄子”。毕业后他留校工作,奋斗在农业教育战线上,还获得副研究员职称,取得了一系列工作成绩,人生的下半场可以说是分外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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