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新人要是在一个陌生环境下被人冷漠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尤其是在船上这样的环境下被人冷漠会让人窒息,甚至让很多人抑郁。
而我在第一天上船后,就遭遇了这样的待遇,我严重怀疑自己是上错了贼船。这样的日子显得很痛苦,但是作为农村的我,我不敢轻易放弃,这是我大学四年努力的结果所换来今天的成功。成为海员是我大学四年唯一的理想,我不能就此放弃。
第一天上船,换班的实习生为了急着回家,对我的态度非常的差。这种莫名的遭遇,我想我是上辈子欠他的,他冷漠的表情,急匆匆地带着我交接班,好像是我耽误了他回家的样子。
其实并不是这样,往后的生活经历里,也多少让我体会到了一个实习生在船上的遭遇。
随着实习生带着我逛完了全船后,他也到了搬着行李箱回家的时间了,出于对同事的友好往来,我希望给他有一个好的印象,没准有缘分的话,以后还会相遇。
所以在他准备下船的时候,我争着给他拖行李箱下船。起初他是拒绝的,他哪里好意思让我帮他呢,对我也不熟,上船后还对我那么不好。身边休假的同事看着他的待遇都非常的羡慕,大家都叫着:小卡小卡,你这待遇比船长还牛啊,还有人为你送行呢?
小卡这个称呼就是指实习生的意思,我们英语上叫CADET,中文意思就是卡带。
我想我接下来的船上生活,也就是这个名字了。起初的时候,大家教我卡带我还真不舒服,总觉得怪怪的,后来也就习惯了。
将同事们送到码头上,他们踏上了前往杰克逊威尔国际机场的专车后,我的小卡人生就此开启,成了船上唯一一个甲板实习生。
从此我的生活里,每天都被冠以“小卡”的身份。干活叫小卡,睡觉叫小卡,有任何事都叫小卡。
他们没事的时候,总喜欢拿小卡这个名字开玩笑,心情特别不舒服,觉得实习生在船上难道就是这么被人玩弄的吗?
我开始怀疑跑船的样子。
在大学的时候,我总是认为跑船就是在驾驶台手握方向盘,想怎么开,就转到哪个方向,每天享受着大海上吹来的海风,每天享受着海浪的声音。
可实际上,船员的生活真的颠覆了我四年以来对船上环境的想象,我的实习生活真是不堪一击。
送别他们,已经是上午的十点多。
回到生活区,四处静悄悄的,我还以为大家都睡觉去了,便去新同事的房间看看,没想到大家都不在房间。
在这陌生的环境下,四处没有一个人,让人感到害怕。
于是我躲进了房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点什么事情好。也许是真的累了,躺在船上的沙发上,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这一觉真是舒服啊,从来没有这么踏实地睡过觉。可是我的睡梦还是被打破,大约下午的两点,我的房门被狠狠的踢开。
我一脸疑惑的看着一位戴着安全帽,身穿工作服的老头,气汹汹地来到我的房间,指着我说:怎么回事,第一上船就想偷懒吗?要是不想干现在就可以回去。
这位老头一点不含糊的给了我几个眼神就走了,我还呆呆的坐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这位老头又走了。
我一脸纠结,我到底要做什么,一看也两点了,中午饭没吃,肚子也开始饿了。这怎么办?
那位实习生也回家了,带我去厨房的路我也忘记了。
我赶紧从行李箱里找了一点饼干啃了几口,走出了房门看了看,过道里依旧没人。正当我要关上门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陌生的船员从我的房门经过,我立马逮住他,问了问他现在我都是需要做什么? 这位陌生的船员告诉我,不知道干什么就去找水头。
看着他很忙的样子,匆匆地离开了。我心想,水头是哪位,水头又是谁?
回到房间,我犹豫了片刻,觉得自己坐在房间也无聊,那就主动出去走走,自己摸索摸索。于是我便穿上了工作服,带着从未用过的高科技产品对讲机出门了。
我尝试着开启了对讲机,里面一片吵闹的声音,各种声音都有,就好像收音机里放出来的杂声。
我嫌声音吵,就又把对讲机给关闭了。
一个人顺着船梯,七拐八绕看到一个铁门,上面写着,开门(OPEN)箭头和关门(CLOSE)箭头。
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的,抱着试探一下的心态打开了门。
刚打开,就看到了一个同事,这个同事我不认识,从肩章上看应该就是大副了。大副看着陌生的我,只是问问我找谁,有什么事吗?
我说:也没啥事,我就是好奇出来看看。
大副看着我,向我了解身份,得知我是小卡后,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得那么的严厉。
开口就问我,怎么没去干活,怎么没去找水头?
看着他凶巴巴的样子,我那好奇且热情高涨的心,突然感到冰凉冰凉。
我到底哪里出了错?
我急匆匆地离开了,不想再看到冷漠的大副。
顺着步梯,我来到了最底端,就像瞎转的老鼠一样,竟然来到了机舱,我的天啊,我怎么会来机舱,而且机舱环境也太吵了吧。
里面机器的轰鸣声,让人完全听不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正当我东张西望的时候,走出来一位熟悉的面孔,他是三管轮,和我同一天上船的。
他看到我便向我摆了摆手,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换了个环境,连我都不认识了吗?看着他要匆匆离开的样子,我立马把他拽住,他看着我,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我主要是想要问问他,我在船上现在要干嘛?
在那嘈杂的环境下,同事并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他摘下隔离耳罩,耳朵凑近我,问我有什么事找他吗?他说他要忙着去修机器,让我赶紧说。
我这才知道,他很忙,根本没空搭理我,并不是因为换个环境,对我冷漠了。
三管轮得知我在问他关于我的工作内容后,让我上去生活区找水头,水头会带着我干活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那一会来我房间找我的那位老头就是水头。通常情况下,船上船员叫水手长就叫水头,他是甲板普通船员的头,所以大家管他叫水头。
三管轮扔下我,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而我赶紧原路返回,去找水头。
大船就是大船,通道太多了,我完全不知道自己住在哪个位置。顿时没有了方向,兜兜转转去了厨房,我也是服了自己。
走进厨房,厨师看着我,我看着厨师,厨师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还以为是到了饭点了。
他还以为我是去吃饭的,直接告诉我饭还没好呢。
尴尬的我,只能问问他水头在哪里?
他笑了笑,一脸无奈的告诉我: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里呢?
顿时真的感到很无助,心里已经到了完全想要放弃的状态。
心情非常低落的我,只能走出了厨房,沿着步梯往上走,到处看看,还是先把自己的房间找到了再说吧。
一层两层三层的往上爬,在过道里,好像找到了那么一点熟悉的样子。硬着头皮走到底,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房间。
那一刻,我的心多少放下了些。回到房间,纠结的心让自己差点要流下眼泪。
我开始想,船员到底来船上干嘛的,看着大副在忙自己的工作、看着三管轮在机舱忙着自己的工作、看着厨师在厨房忙着自己的饭菜。
好像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而我此刻坐在房间,心里越想越不对劲。
看着被那位老头踢坏的房门,深深的脚印还留在门上,心里莫名地感到害怕,不知道晚上要怎么面对他。
一个人在房间兜兜转转,外面的船舱还在加速的卸着货物,正当我坐下来玩弄对讲机的时候,我看房间墙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的小卡的工作职责。
我赶忙拿到手里,如饥似渴的看着每一条内容,上面清楚的写着我的职责就是跟着水头干活,协助水头完成各项工作。
上面写着海上航行的工作,船舶靠在码头上的工作,周末休息的时间等等内容。我这才知道,每一天的工作都是安排得满满的,就连船舶停下来装货卸货,船员也是要上班的。
这下糟了,水头估计见我还没有去找他,下班估计又要来骂我一顿了。
这个时候,从过道上传来说话的声音,我赶紧出门看了看,看着好些人出现在过道里,我赶紧走过去问问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告诉我,下班回来洗澡啊。
我一看船钟已经到了下班时间,看来水头也是回来了。
心想要不要去水头房间找他解释一番呢?纠结的心,脑袋里全是他凶人的表情。
当我还在过道上走来走去的时候,那个老头从过道里走了出来,朝着我的方向走来。我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里,还以为他要来整我了。
可是他并没有搭理我,从我身边走过,只是给了我几个眼神,便进房间了。
我看情况不妙,立马去了他的房间。打开门的那一刻,我真是自找的,人家门没反锁,正在脱裤子洗澡呢。
水头这下真的生气了,把我骂了一顿,主要是说我没一点礼貌,门也没敲就闯入人家房间。
我赶忙退了出来,关上门,回到房间,等着暴风雨来临的那一刻。
下午五点四十多分,我的房间门口再次出现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敢往外开,只能小心翼翼的开着门,看看来往的人到底是在干嘛。
当时出现了一位水手,也是和我一起上船的,我赶紧把他叫住,问他要去哪里?
他告诉我,他要去吃晚饭了。
这下好了,我赶紧让他等我,我把工作服一脱,就跟着他的脚步,屁爹屁爹地来到了餐厅。
餐厅的路我还是熟悉了些,毕竟下午跑去了厨房看了看。
不过,在餐厅里,我觉得我是那么多人中最尴尬的。
我学着水手的方式,挨个的打菜,当天主要是吃了蛋炒饭。
打完菜,水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而我并不知道船上的位置是固定,还以为是随便坐的。便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可谁知道呢? 没人告诉我,我所坐的位置就是水头坐的,水头在我们的后面来,看到我坐在他的位置,大家也看着我,都嘲笑着调侃水头说我想要篡夺水头的头衔。
我当时就是找不到一个洞赶紧钻下去,只能端着饭盆又挪到别的位置上去。
这个时候,才有一个小伙子,看着比我还年轻的人,戴着厨房的帽子,长得又不像是大厨。毕竟我见过大厨,可他还是很友好的告诉我,我的位置在那张桌子的角落里。
我这才端上饭菜去了那个角落安静地吃了一顿。
我想这顿饭就这样结束了,可是水头和船长没让我结束。
待我吃完饭,准备离开位置的时候,水头把我叫住,让我吃完饭去他房间找他,而正好也吃完饭的船长经过我的旁边,看了看我,说:你就是小卡吗?
我连忙点点头,而他依旧没说话,点了点头就走了。这回我算是正面的看到船长了,他好像不是很帅,个子也不是很高,体型一般般,就是穿着制服好看。
从外表上看,也是很严肃的人,不过要比水头好很多。
我把吃完饭的碟子,碗筷放进了清洗盘后,回到了生活区,站在水头的房间一直等他吃完饭回来接受暴风雨来临的批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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