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澳门重生的当铺：依附赌场、售卖高奢品疯狂敛财，赌徒血本无归

引言：

随着时代的变迁，许多古老的行业都在其中渐渐消亡。如打更、拉纤、打猎等，已经随着经济的发展，和行业制度的完善，退出了历史舞台。

也有一些行业，仍然在消亡的边缘中挣扎，大部分都是手工艺行业，如打铁、裁缝、木工等。

而典当业，作为一个特殊的金融类的行业，其稳定不如银行，收益不如投资，在全世界范围内渐渐式微，甚至开始了消亡的趋势。

除了澳门。

澳门当铺

在澳门，有一句俗语叫做“当铺多过米铺”。

那么为什么一个即将消亡的古老产业，会在澳门重获新生呢？

曾经是普罗大众的及时雨，博彩业崛起后被迫转型

正式意义上的典当行业，出现于距今1500年前的南北朝。

在时代的不断发展中，其体系结构也在不断地改变。

到了近现代，典当行业的模式也固定了，是大家所耳熟能详的模样。

一进当铺门，就会看到一个巨大的门板，遮住了里面的光景，笼罩着一层神秘。

右边红色门板为遮羞板

这个门板叫做“遮羞板”，是为了让典当的客人有更好的私密性，不至于被熟人看见，觉得当东西落了颜面。

走过“遮羞板”，会看到一个高过人肩膀的柜台，个子矮的甚至得垫脚才能看到柜台另一边的人。

柜台

与此同时，延伸而出的柜台另一头收当品的工作人员，就被称作“朝奉”。

因为典当人交接物品的时候，由于柜台太高，必须得抬高手臂，就好像供奉一般。

朝奉又被称作“二叔公”，在当铺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当品的价值鉴定工作，就是由他们负责的。

朝奉

也正是如此，规模更大的当铺，会有三个朝奉轮流鉴定当品，以提高对估值的准确性。

在近代，由于清朝腐败，经济下滑。大部分人由于入不敷出，只能将家中的贵重物品拿去典当。

所以有人说，时局越乱，当铺越赚钱。

但其实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当铺也给了受经济之苦的人送来一场及时雨。

当时的澳门当铺，也是如此。

澳门当铺

但是，澳门当铺和中国其他地区的当铺，在之后却走上不同的道路。

而分水岭，就是中英《南京条约》。

因为《南京条约》使得香港开埠，原先澳门的海上贸易受到冲击。

当时，葡萄牙不得不另辟蹊径，开放澳门的赌博行业。

不过，之后民生凋敝，人们连饭都吃不饱，遑论去赌博。

博彩业对典当业的影响并不大。

在战乱时期，澳门的当铺行业的主要客源，还是以普通百姓为主。

这段时期，也是澳门当铺的鼎盛时期，知名的澳门赌商高可宁，就是在此期间发展典当行，开设了澳门的百年老当铺——“德成按”。

德成安遗址

到了抗战结束后，澳门民众的生活变得安稳。

各种金融机构体系重建，银行恢复信誉，老百姓对当铺的需求逐渐向银行转移。

但是，因为清末首次尝到了赌博行业的甜头，让葡萄牙政府看到了这个行业的暴利。

在1961年，葡萄牙政府正式批准澳门开设博彩业。

晚清赌博

和近现代的博彩状况相比，此刻澳门的博彩活动，在人民安居乐业的情况下，更具市场竞争力，于是博彩业逐渐发展成澳门的主要收入来源。

而当铺在遭遇到银行“抢生意”后，又遇到了博彩业的冲击，随时面临着消亡的危险。

但是，这时候，当铺却寻找到了一条新的生路。

重生后依附赌场赚赌徒钱，产业模式发生巨大改变

当铺决定依附于赌场生存。

而这个想法也是来自于清末民初时期。

那时候除了普通老百姓，也有一些“特殊当铺”，专门服务于赌徒、嫖客、烟鬼、妓女等三教九流之人。

澳门当铺

高可宁旗下的另一家当铺“德生按”，曾被人称之为“鸡按”，因为当时大多数妓女只光顾这一家当铺。

那时候，各式当铺都有自己的专属生意对象，走不同的经营路线。

有了这方面的经验，当铺自然也知道该如何转型。

旧时的当铺，多数都在新马路等商业聚集地开设。

而转型后的当铺，则多数围绕着澳门赌场开设。

为了迎合赌徒的“运气”心理，许多当铺都会取一些好彩头的名字。

“胜”、“发”、“顺”等俗气却受用的字眼，在当铺名称中使用率极高。

当铺中也会摆放一些寓意好的挂件。摆得最多的就是蝙蝠含铜钱。寓意着“福”、“利”双收。

在外观上迎合赌徒需求外，在产业模式方面也迎合赌场运作，进行一系列的改变。

传统的当铺行业，和普通的商铺营业时间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澳门赌场里，通宵达旦赌博的人大有人在。

澳门赌场

尤其是在深夜，赌徒会更为不理智，更有可能一时冲动去典当物品。

加上黑夜具有隐秘性，赌徒也愿意在晚上去当铺。

而澳门当铺也配合澳门赌场，进行二十四小时的双班轮换制，保证每时每刻都有人能典当，很多人都在这里血本无归。

与此同时，传统典当业，按照规模和利息的区别，分为“当”、“按”、“押”三种模式。

而“当”这种模式早已不再流行。

“按”这种模式，也在银行业的冲击下，几乎消失在澳门街道上。

曾经最大典当行“德成按”也是在这个时期，变成了澳门的知名景点——典当业展示馆。

“押”是现今留存的较为普遍的一种典当模式，也是因为赌客日益增多后，当铺所选择的最为获利的模式。

“押”的投资少，周期短，利润率高。尤其是当品过期，典当人没有赎回的情形下，当铺还可以进行当品的二次交易。

这也就延伸出来了当铺的第二产业——售卖高奢商品。

延伸出其他相关产业链条，当铺成来澳游客打卡点

在赌客典当的物品之中，排名第一的绝对是昂贵的手表。

尤其是劳力士这个品牌的手表，几乎成为了赌客们随身的“金库”。

通常来说，典当十万元左右奢侈品的赌客，可以换来物品原价50%到70%左右的钱款。

可是，并不是当品越贵，就能获得越多的钱款。

这就跟当铺售卖高奢商品的产业分不开关系。

能来当铺购买高奢物品的人，都是希望能买到比正规渠道更便宜的商品。

那他们自然不会去选择购买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当品。

换言之，有这个经济条件购买奢侈品的人，也不会来当铺。

当铺展览奢侈品

所以，即使典当人将几百万的当品拿去抵押，可能最多也只会换来十万上下的款项。

这是当铺为了之后能够销售出去当品，而做的保本准备。

但是从赌徒的角度来说，这可能就是一场赔本生意。

这也是为什么，赌徒去到当铺，反而会被“坑”一笔的原因。

不过，在赌红了眼的情况下，大多数赌徒也不会去思考自己典当的奢侈品到底值不值得。

只要能够第一时间套现，对赌徒而言就足够了。

可以说，赌徒的急功近利，和投机心理，不仅让赌场赚得盆满钵满，还让当铺从中获取了利润。

当铺展览奢侈品

从另一边说，当铺作为大量的奢侈品的收集地，成为了淘宝爱好者的打卡点。

在2003年以前，多数都是港客较多。

随着2003年自由行有限开放后，内地游客也随之日渐上涨。

由于澳门的奢侈品款式，和内地略有不同，有些内地游客也会专门来当铺，进行一波奢侈品“补齐”行动。

与此同时，当铺还有一个类似于“质押式回购”的产业链条。

当人们典当物品后，会有人用收当票出押票的方式，来进行二次质押。

而这可能导致的结果，就是断绝了物品再次被赎回的机会。

稳定了当铺的二次销售的货品来源。

当然，对于当铺来说，最为重要的一点还是在于，如何通过加强和赌场的黏合度，使得当铺在赌场的产业链上，获取更大的利润。

这就体现在了第三种产业链条——质押套现上。

而质押套现，从法律层面来说并不违规，但依然也有违法的风险。

现代当铺经营依旧风险大，各方面隐患可能会违法

质押套现，通常是指赌客在澳门当铺，用银行卡购买奢侈品，然后再在同一家当铺将商品兑换成现金。

而当铺在这种情况下，会收取5%到10%的手续费。

之所以会出现质押套现的情况，是因为有人民币出入境数额限制的规定，同时银联卡是不允许在澳门赌场消费的。这就大大限制了赌徒们在赌场挥金的行动力。

通过质押套现，当铺可以抽佣，而赌徒们也会获取更多赌本。但是因为这种行为始终是在钻法律空子，所以有违法的风险。

不仅仅是赌徒，也有许多不法分子，通过质押套现的方式，逃避外汇管制，非法向境外输送资金。

据外媒报道，2015年澳门政府就曾经突击澳门当铺，发现此种状况并非少数。

澳门科技大学的助理教授谭志强则推测，每年通过多种途径流入澳门的非法资金可能高达1.57万亿人民币。

不过，粤语里有句俗语叫做：“行得山多终遇虎”。这句话也适用于澳门当铺。

当他们涉嫌违法交易的时候，也有不法分子盯上了他们。

2015年7月，澳门司警抓获一名36岁男子，他涉嫌拿假钻去典当，至少有3间当铺上了6次当。

警方查获的假碎钻以及假发票等疑似犯案工具

这里也可以看出来当铺的时代局限性。虽然现在澳门当铺配备了精良的检验器材，如电子秤、显微镜等，提升了检验当品的准确性，然而造假技术也在与时俱进。

除此之外，和假货相比，最令人防不胜防的就是赃物。

因为当铺的物品交易的特殊性，使得许多赃物就会浑水摸鱼进入典当交易链之中。

而一旦此事被发现，当铺就有可能面临承担罚款甚至违法的风险。

所以，物品典当这关就相当重要，这就对朝奉的要求很高。

但是澳门当铺的朝奉，大多数都是师徒制度，这就意味着朝奉人才将会面临稀缺的窘境。

当铺在依托博彩业这种非常规盈利行业时，如果没有一定的行业规范制度，而是仅凭旧有习俗，或者是走潜规则路径，必然也会有诸多风险。

当铺并非刻板印象的模样，也曾帮助穷苦学生回家

不过，当铺也并不是只有利益当头。澳门许多当铺都是私人开设，周边居住的人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街坊邻居。

澳门老街

但是拨开澳门博彩业的光怪陆离，其城市底蕴依然少不了人与人之间的市井冷暖。

当铺作为一个古老的行业，更是凝聚了许多旧时才有的习俗。

据一名澳门当地人回忆，当年的澳门当铺也做过极具人情味的事情。

每到寒暑假的时候，学生们就会拿被子去当铺典当。

而当铺一般情况下都会收集这些被子，并且给学生们一些相当数量的金钱——通常是学生们回家的车票。

澳门老街

而且，为了保证物归原主，当铺的员工到了大晴天的时候，还会组织人手把学生的被子拿出去晒，再重新打包好。

等到学生回来的时候，就会拿钱赎回被子，钱货两清。

可以说，当铺这种做法，并不赚钱，但是解决了学生的燃眉之急。

也从这里看出，澳门的城市风貌也并非全都是由利益堆砌。

澳门街坊

在博彩文化、当铺文化背后，其实隐藏的是澳门这个城市的市井文化的包容和温暖。

澳门除了是全国唯一一座博彩业合法的城市、拥有最多当铺的城市之外，还是一个烟火气息浓重的朴实都市。

结语：

澳门当铺是时代特色发展下的一种奇特的行业现状，其生存环境主要依托于博彩业的发展，而无法独立行走。

这可以说是传统行业的悲哀，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性。

不过在时代发展的下一阶段，也许当铺在澳门也会有新的境况。

参考资料：

1. 文彤.产业融合背景下城市旅游关联产业发展研究——以澳门典当业为例[J].中国名城,2016(07):50-54+73.
2. 陈立宇.与赌场相伴相生的当铺——澳门博彩业见闻之四[J].海内与海外,2003(10):6-7.
3. 铁牛.澳门的当铺与博彩业[J].风景名胜,2000(02):3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