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说明:此文写于 2007 年 3 月,当时李锋刚参加工作 3 年多。
复旦大学访问学者、香港《大公报》特邀记者 杨淼
上天生下我们,是要把我们当作火炬,不是照亮自己,而是
普照世界;因为我们的德行倘不能推己及人,那就等于没有一样。
——莎士比亚
约见李锋先生的时候,春暖花开。在北京这座国际大都市里,
柳絮飘飞,匆匆忙忙面有倦色的行人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构成
一幅后工业社会典型的生存图景,每一个生命主题都在强悍的历
史法则里被挤压、被流放,乃至选择最终逃离和背弃。正如卞之
琳先生那首著名的诗《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
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谁又
能知道我们是人生驿站上哪一处在回环往复里飘移不定的风
景?
仿佛“在潮湿的空气里,我看见神奇的你”,在我略带惊诧
的目光注视下,他大步流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一件绛红的衬衫
挺挺括括,越发衬得肌肤莹润;黑裤黑鞋,喜眉笑目,却高高梳起头发,张扬地露出宽阔的额头。人还未到声已达,却洪亮得有
些惊心动魄。他很大力地伸出手,如同劈开波浪般自信而坦然,
小小的眼睛越发眯得怡然自得:“你好!我是人民政协报社的李
锋。”他以这样简短直白的话开始了我们的交谈。
据朋友所言,李锋有三大爱好:爱车,看车、评车、驾车,
一只方向盘在手,就如神魔附体,处于癫狂状态,每一根神经都
蓄势待发,每一丝眼神儿都生机无限、雄心勃勃。把那条路当作
人生,把那条街看作世界,突破固有界限、超越现实人生、征服
坎坷艰难也就顺利成长、势在必行;爱旅行,一时在京津,一时
在江浙,一时又在湘鄂,两条腿马力十足,整个人精神抖擞,把
那天南海北的风土人情、人文地理、习俗饮食如数家珍,点评得
头头是道;眉飞色舞、意态可掬。更兼之天生的那股痴狂,每到
一处必买当地报纸,必看当地新闻,必了解当地民生民情。爱交
朋友,上至高官大员,下到贩夫走卒,他都本色待之,赤诚与之,
尽心竭力展其风采,除其无奈、通达便利。为人热情坦率,为友
忠肝义胆,为伴风趣翩然。散尽千金,不为浮财,常常为了某朋
友某一句请辞而倾囊相助,豪爽得令人咂舌。
我在轻音乐和茶香中慢慢走进了李锋的世界……
记:我知道你父亲是一名征战过沙场的军人,而你本身也很
有些豪侠之气。请问,你认为这其中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李:在相当的程度上,我可以说是深受祖辈、父辈影响。爷
爷李兴兆当年是枣北一带赫赫有名的抗日游击队长,使双刀,骑快马,喝烈酒 ,双枪耍得弹无虚发,在风云突变的年月里纵横
捭阖,把豪气播撒得恣情恣意。 爸爸李开国,对越自卫反击战
中的三级英模,当年毫不犹豫主动申请上前线。枪林弹雨中的摸
爬滚打,岁月风霜雨雪的敲击,英气不减当年。
他们是我最为尊敬也最为感激的人,给了我健康的体魄,更
给了我雄姿英发的精神特质。虽然今天的路由我自己攀爬奔走,
但他们给予我的那些独特而深刻的影响,那种来自血液与灵魂的
赤诚、坦荡、热忱与骄傲,是我终生所秉持的信念。我的母亲堪
称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女性,她无私的无限的包容与温暖,是我勇
敢跋涉的不竭力量源泉。
我曾经自己编过一条短信:“吃遍天下美食,还是觉得妈妈
煮的面条最香;看过很多名人传记,还是觉得父母最伟大”。
记:说到你的母亲,我想到文学史上典型的“俄狄浦斯情结”。
听说你现在还没有谈女朋友,是否在潜意识里一直在寻找如同母
亲一样博大无私的女性?
李:是,又不完全是。那年 9 月份的一天晚上,我乘坐飞机
从温州飞往武汉,选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银辉满天。月
亮近得仿佛就在身边,神圣、皎洁,美得不可方物。机翼挨着她
轻轻滑过,感觉就像穿行在开满鲜花的大海上一样,心醉神迷—
—爱情应该是这样的感觉。我未来的伴侣,与我母亲不同,她应
该是新世纪的知识女性,单纯、热忱,而且才华横溢。在这个世
界上,没有比知识更为迷人的了,没有比拥有知识的女性更令人喜欢和神往的了。
记:你是怎样定位、把握自己的,一个知识分子,一名新闻
工作者?换句话说,你在大社会中如何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找准
自己的位置?
李:我很喜欢宋朝张载的一段话:“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
命”为王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读书一是为修身养性,二
是为学以致用,三,在我看来更为重要的是,心怀家国、忧患民
生。作为知识分子,可以形而上地思考与体悟,作为新闻工作者,
更关注的是现实人生。我二者兼而有之。但我对个人的定义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媒体人,彰扬正义光明,关注民生民情,瞩目科
技进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
心。良知、良心、良善,以人为本;立心、立命、继绝学、开太
平,不惜拼搏!
记:你的匹夫情怀实在值得我辈钦佩!是什么让年轻的你承
载如此沉重的思想与责任?
李:也许,每个男人生命的深处都在渴望不朽与永恒。有人
追求功业,有人诗书文章。就我个人而言,正如莎士比亚所言“上
天生下我们,是要把我们当作火炬,不是照亮自己,而是普照世
界;因为我们的德行倘不能推己及人,那就等于没有一样。”我
也不例外,要在自己的德行里寻找不休。我们经常怀着无限的赞
美和敬畏心来看待的东西有二“一个是高悬在上的星斗灿烂的天
空;另一个是内心里得到的规律。不断地思想与不懈地前行,虽然沉重无比,但却让我在其中找到一种独特的生活境界,当个人
脱离了物质外壳,摒弃外界诱惑时,他反而觉得坦荡与超然;当
个人推己及人,以绵薄之力贡献社会和他人,并由衷地自我认同
时,也许,永恒已然到来。
记:在你的笔下,报道过各行各业的杰出人物,在这些人之
中,如果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谁作为你人生之路上的一盏明
灯?
李:他们都是我的良师益友,是值得我尊敬与钦佩的人。在
我的人生之路上,实在应该感谢他们。感谢他们以自己的人生历
程证明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证明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谢他们,
因为在由物质构成的钢筋混凝土世界里,他们展现的是希望、昂
扬、奋发有为,“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
在将近一个小时的访谈里,李锋侃侃而谈。他口才很好,雄
辩滔滔;才思敏捷,信口拈来便是名言哲语,让我猝不及防。而
他的与年纪不相符的坚定、深沉、稳重与大气,仿佛给这个轻佻
而浮嚣的春天增添了些许厚重与庄严。在后现代时代来临时,太
多的人在迷宫里挣扎与奔跑,却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跑、目标是什
么、出口在哪里,以至放浪形骸随波逐流。但是这个年轻人,他
偏偏宣告了物质层面的轻浮,追随遥远的精神牧歌,不放弃思想,
不背弃形体,不忘记与生俱来的责任与义务,化身为蓝天、大堤、
牧草、甘露,一样地清新怡人,一样地广博无限。没有什么可以
拦住他思考与行走,正如没有什么能拦住江河奔腾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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