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积电美国工厂：“人”是最大挑战

当地时间 12 月 6 日下午，在台积电亚利桑那工厂的设备迁入仪式上，现年 91 岁的台积电创始人张忠谋说，全球化已死，自由贸易也差不多消亡。

演讲台下，坐着兴奋于 “美国制造回来了” 的拜登、自豪于 “成为最大客户” 的苹果 CEO 库克，和直呼 “改变行业规则” 的英伟达 CEO 黄仁勋。为新工厂站台的科技公司们总市值超过 4 万亿美元。

一片欢庆声中，拜登赢得了选票，库克和黄仁勋得到了产能保障，台积电得到了潜在的补贴承诺。张忠谋和他的接班人拉近了与美国客户和政府的距离 —— 代价是公司花费更多的时间、投入更多的金钱，造了一座大概率运营成本更高、效率更低的晶圆厂。

去年 6 月开始动工的亚利桑那一期工厂，预计投产时间是明年底，耗时将达到 30 个月。相比之下，台积电六年前建造同样产能规模的南京厂，只用了不到两年。当然如果考虑到台积电赴美的政治动因，这些 “损耗” 似乎可以接受。至少对管理层而言是如此。

无论背后的政治考量有多深，台积电始终还是一家需要向股东负责的上市公司。得知台积电大幅加码美国建厂的投资额至 400 亿美元后，半导体产业资深分析师陆行之质疑：既然台积电未来几年都要花如此大代价在一座运营效率更低的工厂上，先前向股东作出的 53% 的长期毛利率承诺，是不是也要下调？

初期的土建和固定资产投资高昂之外，台积电美国工厂最大的挑战仍然是人。尽管晶圆厂的自动化程度较高，人力成本仍旧占 15% 左右，而美国工程师的平均薪酬接近中国台湾的两倍。一座 12 英寸晶圆厂大约需要 1000 至 1500 名员工，且由于机台不能停，工程师往往要 24 小时三班倒、随时被传唤，甚至要承担搬运晶圆片的体力活，这些都是工会文化盛行、更向往硅谷工作氛围的美国人难以接受的。

大约 25 年前，台积电就曾经在美国俄勒冈州建造一座 8 英寸晶圆厂，后者因成本过高、招人困难被张忠谋形容为一场噩梦。直到今年 8 月，张忠谋还在强调美国重振芯片制造的努力注定失败。

为了不让噩梦重演，台积电做了大量前期准备。缺人运人，缺设备运设备。还带着约 40 家供应商一起，在亚利桑那工厂附近设点。就连洁净室等工程设施，台积电也尽量在中国台湾制造完后，再运到美国组装。这样即使算上高昂的运输费用，也比在美国当地直接建造便宜 30%。

即便如此，一年后才会投产的美国工厂也已经开始对当下产生影响。供应链消息称，虽然市况不佳、多家客户削减订单，但由于成本压力加大，台积电打算坚持明年 6% 的提价计划。（邱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