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离城西大约二十公里的地方,有个被人们逐渐遗忘的村子,叫寡妇村。
听说这儿以前是叫望月村,后来不知怎的?每家每户总要死那么一两个男人,要么意外惨死,要么病死。
就算只是在村里犁田种菜的老实男人,也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活不过四十岁,于是这儿就成了寡妇村。
村里的老人们都说,都是李大明那个该死的缺心眼儿,动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疙瘩,因此惹怒了老祖宗,才害得整个望月村的男人都跟着受了诅咒。
每回提起“李大明”这个人,村里人都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将他从棺材里面扒拉出来,再狠狠揍一顿。
那么李大明是谁呢?准确来说,他是我爷爷,更是那个年代少有的风水师,一身好本事,十里八乡,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年轻那会儿,他就已经开始给人看房屋走向,看墓地风水了,一时之间,也称得上是一个风云人物了。
可惜后来破四旧,不允许再搞风水迷信那一套,我爷爷李大明的一身本事,再无用武之地。
曾经风靡一时的人物,最后落得个无人提起的下场,心理落差肯定会有,但这绝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事情的转折要从那一年雪灾说起,那时候条件本就艰苦,又逢百年难遇的大雪灾,人们死伤无数,眼见之物,只要是能下嘴的东西,都被挖了个干净。
恶劣环境之下,我太爷爷和太奶奶,一病不起,相继撒手人寰,留下了我爷爷和二爷爷、还有一个年纪稍小的三姑奶奶。
02
天寒地冻,饥肠辘辘,爷爷和二爷爷毕竟是男儿身,暂且扛得住,可年幼的三姑奶奶扛不住冻,瘫在床上,病得奄奄一息。
大夫找是找了,可人家没药啊,那会儿无论是家里有钱财的,还是有名贵物品的,都拿去换成吃食填饱肚子了。
每个人家里都是家徒四壁的,谁家还能有救命的药啊?
就是那山上生长的草药,也早就被人挖了个一干二净,塞进肚子又变成 屎了…
人一旦生病,就只有等死的份,连邻居见了三姑奶奶那副可怜模样儿,都于心不忍,只能委婉地说孩子没救了,让我两个爷爷还是赶紧安排后事吧!
可我两个爷爷,一向最疼爱这个小妹,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等死呢?
其实那种情况下,谁家饿死或者病死两三个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可我爷爷偏要搏一搏。
他跟二爷爷商量着去掘人家祖坟,只要拿了里面一些值钱的陪葬品,就能去城头换些钱。
要是挖到稀罕物,更别提了,等手里有了银子,怎么也能搞些吃的回来吧?无非就是路程远点罢了。
掘人祖坟,这事儿放在任何一个年代,都是要被人耻骂一辈子的,虽然爷爷他们谨慎行事,但还是不免隔墙有眼。
后来一传十,十传百,就把这事儿闹大了,逢人见了爷爷就骂,骂他缺心眼儿,干出那种不厚道的事儿,甚至骂他这辈子绝后,死无葬身之地!
03
各种难听的话,传到耳朵里,确实不好听,那阵子我爷爷都不敢出门,但三姑奶奶的小命总算是稳当了。
再随着时间流逝,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总会平息一些的。
至于我爷爷当年到底挖到了什么宝贝疙瘩?至今没人知道,不过据说是清朝的墓,一直被草木掩藏在半山腰处,且无人敢靠近…
三年后,人们的生活水平改善了许多,家里小攒了一点钱,爷爷就先给二爷爷娶妻了,他说我们李家,总得有个接后的人,哪能真让人家骂得成真了?
至于他,对娶妻生子一事没有执念,一切随缘即可。
二爷爷娶妻本是一件大喜事,可成亲当晚,他却吐血身亡了,据当时的大夫所说,是二爷爷喝多了酒才会那样,可周围四邻私底下都在窃窃私语,说这是报应!
谁让我们老李家,干出那种掘人祖坟的事儿呢?何况爷爷还是风水师,应该最懂人死后,应入土为安,九泉之下得以安息的道理啊?他怎么敢动老祖宗的东西?
说什么也晚了,爷爷伤心不已,拖着疲惫的身子将二爷爷的身后事办好之后,就提出了把二奶奶送回娘家的想法。
毕竟二奶奶还年轻,又还没破过身子,若是再想选一门好亲事,应该也是可以的。
可二奶奶说什么都不愿意回去,当即就给我爷爷跪下来了,求他不要送她回娘家,她哪怕就是留在这儿当牛做马,也比回娘家强一百倍。
在那个年代,我爷爷和二奶奶这种尴尬的关系,怎么好处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虽说中间隔了一个三姑奶奶,但还是说不过去,所以,最后爷爷坚持把二奶奶送回了娘家。
04
没想到,二奶奶的娘家人,说什么也不愿接受她,说她克死了新婚丈夫,本来就不吉利,一个晦气的小寡妇,哪儿还有男人愿意接手?
何况爷爷给的那笔娶妻钱,他们都拿去还其他的账了,就算是把二奶奶留在了娘家,他们也拿不出钱来。
简单来说,就是耍赖皮呗,不愿意还我爷爷那笔钱了。
二奶奶眼见着娘家和夫家,都无她容身之所,强忍着眼泪,一个转身跳了井。
爷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给救上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之后,爷爷就只能任由二奶奶跟在他身边,再也不敢说什么让她离开的话。
其实二奶奶是个特别贤惠的女人,只是不受娘家待见罢了,她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就处出了一些感情来。
旁人难听的话,自然不在少数,可终归是寡妇一个,她无力反驳,后来她转念一想,与其让人家说三道四,还不如坐实了此事。
当晚,二奶奶就直接问爷爷,愿不愿意和她一起过日子,把小妹拉扯长大,把这个家照顾好?
爷爷愣了半宿,皱着眉头,将一坛子酒喝得都见了底,才点点头,说他愿意。
原来爷爷对二奶奶并非无情,只是怕旁人难听的话,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二奶奶。
可是人吧,不是你越忍让,别人的流言蜚语就会放过你。
05
就像二奶奶说的,与其让旁人说难听的话,不如他们坐实了这件事,名正言顺地在一起,看谁以后还敢说什么?
同年冬至节,爷爷和二奶奶请了一些自己的邻居,简简单单吃了一顿饭,就算是办了婚事。
也以此,告诫所有在背后嚼舌根之人!
第三年春,我爸出世了。
我爸出生那天,雷雨交加,山路坑坑洼洼,泥泞不堪,爷爷就是在去请稳婆的路上,出了意外。
估计他是踩滑了,摔下山头,被发现之时,死相凄惨,据说那会儿已经面目全非,还有几根折断的树枝横插在他身体里,那地儿暗红一片,加上爷爷怪异的死相,十分渗人。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敢从那儿路过,倒不是心虚什么,而是人走到那儿,心里不自觉就瘆得慌。
这种事情,科学也无法解释,倒是有老一辈的人说过,可能是因为,我爷爷在世之时,本身是风水师,死后煞气重的缘故吧?
可真要我说的话,无非就是人心作祟罢了,一切害怕,都源于人们对死亡的恐惧…
爷爷死后,倒是有几个曾经受过他恩情的邻居帮着土葬了,可怜我奶奶孤身一人,在床上疼得翻来覆去,虽奋力生下我爸,却是个傻儿。
可能是当时难产造成的缺氧,胎儿太大了,产妇又是第一次生产,没有什么经验,就难产了。
06
本该一尸两命,或许是我奶奶命大,竟然死中求生,硬是把我爸给生出来了,鬼门关走了一遭,都没让鬼差留住。
虽然死了丈夫,又生了一个傻儿,但奶奶很坚强,撕心裂肺地痛过之后,她强撑着身子,咬着牙把日子一点点过起来了。
那几年,村子横遭瘟疫,奶奶带着襁褓里的我爸,还有我年少的三姑奶奶,好几次死里逃生,把命捡了回来,苟且偷生着。
但最终,我容颜秀丽的三姑奶奶还是没能熬过去,死在了花儿一般的美好年华里。
奶奶自责不已,拿刀子在自己的左右脸颊上,分别划了两道狰狞的口子,以此立誓,等到我爸能够生活自理,无需她担忧的那一天,她再到九泉之下,跟我爷爷,还有三姑奶奶请罪。
紧接着,村里开始频频死男人。
就像是真的受了什么恶毒诅咒一样,每家每户,或早或晚,家里的男人都会死掉。
除了,村口住着的葛爷爷…
可能是因为葛爷爷一家心善吧?我听奶奶说过,在她最艰难的那段岁月里,葛爷爷一家人对她颇有照顾。
“人嘛,心地善良,才能积德补过。”这是奶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奶奶毁容后,脸变得十分狰狞,只有每回提到葛爷爷时,我才能从她脸上看到一丝柔和。
再后来,我爸长大成人,却因为傻乎乎的,总是被同村的其他人同龄人欺负,奶奶一直放心不下,便只能赖活于世。
07
我爸二十岁时,跟奶奶上山砍柴,捡到了奄奄一息的我妈,因此成就了一段姻缘。
奶奶本不想“趁火打劫”,但因为我妈是孤身逃难至此,娘家已经没了亲人,加上瘸了一条腿,放她离去,她又能去哪儿?
所以当我奶奶提议,就让我妈留在这儿安身立家时,我妈是心甘心愿的,虽然我爸傻是傻点,可他性格温顺,也知道疼人。
比起我妈那个只知道打女人的前夫,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是的,我妈比我爸大两岁,曾经嫁过一次人,也生过一个孩子,不过夭折了。
她那条腿就是因为那件事儿,被前夫活生生打瘸的,不久,她们那个村儿发生了天灾,她前面那个丈夫就死了。
她跟着村里人一起逃难,成了流民,孤身到此,又因缘分使然,遇到了奶奶和我爸。
这些年,日子虽然过得清苦,可我爸妈感情很好,我更是无忧无虑。
很小的时候,我还不懂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小小的我,却很喜欢我的傻爸爸,因为他从来不打我,不骂我。
我亲眼看到过的,隔壁家的小孩,因为贪玩,只不过回家晚了一点,就被她爸揍得哇哇大哭。
我爸呢?每天不但陪着我玩儿,还为我鞍前马后,不厌其烦,可以称得上是我最好的玩伴了。
只可惜,这一切美好与安宁,在我十七岁那年,戛然而止…
女主十七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人生会得到逆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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