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杀了我,求求你,就让他干一次吧!”
朴千立跪在我面前,痛哭流涕。偷嫖朋友之妻,东窗事发,被追杀的恐惧,远胜情欲。
“不是人!我是物品么?随便交换!”把死鬼踢开,脑海中浮现令我爱恨交加的梁凯……
01
苏北农村,我和梁凯从小相依为命。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出身单亲家庭的我们,互相舔舐伤痕,像雪地里无家可归的刺猬。
梁凯跟我是小学同学,他的父亲是退伍军人,信奉棍棒教育。他的粗鲁,催熟了“跑路妻”。梁凯2岁时,老妈就在暮霭里,永远地消失了。
10岁时,梁凯偷抽了一颗烟,父亲盛怒下把一整盒“将军”烟揉碎,逼他全部吞下。结果,梁凯上吐下泻,卧床一个星期,差点没了小命。
初一那年,梁凯把雪仗打到进了教室,班主任一怒之下二踢脚踹了过去,梁凯死不认错,被老师连续打了30多个耳光,脸肿得像包子。梁凯忍无可忍,反击一掌,老师被当众打倒在地,恼怒成羞,电话拘来梁凯的父亲,骂了两个多小时。
万家灯火,梁凯蹑手蹑脚地蹭进家门,被父亲一把抓住,捆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上,用电线当作鞭子轮圆了抽……
回忆童年,梁凯泪流满面:“老爸像打狗那样,抽得我浑身是血,一个多钟头都没停!”
16岁的梁凯带着一身冤屈,到教育局告发班主任。老师被开除了,父亲也因为家暴向他公开道歉,可是,梁凯心头的伤疤却始终没有愈合。
渐渐的,他爱上了打架,在街头带领一帮小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在同龄人中俨然“老大”气派。
高一的我,走投无路,向梁凯求援。
我的身世跟梁凯差不多,只是我遭受的是冷暴力+母亲的家暴。从我记事起,家就是硝烟弥漫的战场,父母互杀互伤。
有一天,母亲带我去姥姥家,半路回马枪,逮住了跟陌生女人滚床单的父亲。
父亲勃然大怒,把美妾护在身后,拿起铁锤,把家具砸得稀巴烂,拽着小妾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家。
母亲内心越来越扭曲,由于我长得像父亲,她就经常用竹篾一边抽我,一边哭诉,咿咿呀呀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一天夜里,母亲突然揪起我,猛扇耳光,整一直打到累瘫。“都怪你,没看好你爸,眼睁睁被狐狸精勾搭走了!”
鲜血从鼻孔和嘴巴里喷涌,溅得到处都是。
鼻青脸肿的我,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离家出走。我要去找梁凯,他也是单亲家庭里被家暴的孩子……
相似的命运和发小的身份,赢得了梁凯惺惺相惜的保护。一个月后,他牵着我的手,从女同学家接出来,送到家门口。母亲看到名声赫赫的他,默默闪到一边。
母亲不再打我,却经常恶狠狠地警告:“梁凯是坏人,离他远点!”
不久,梁凯出事了。
他带的小弟在超市偷钱包,梁凯竟然当着诸多兄弟的面,把小弟的手指切掉一根!小弟报警,那时候正好开展扫黑打恶,梁凯被判9年徒刑,关进看守所。
一天后,我收到了梁凯的家书,被泪水浸湿又干透了的信纸上,写满了他的悲苦和愿望。那年正好高三,他痛惜自己没有机会高考,鼓励我无论如何要考上大学,为自己挣条出路。
泪流满面。我要亲口告诉他,我的誓言!看守所跟机械厂的老宿舍紧挨着,站在老宿舍楼顶,能俯瞰整个看守所。一连3天,天黑以后,我偷偷爬上楼顶,冲着看守所方向,放声大喊:“梁凯,我想你!我一定考上大学,你要早点出来!”
传达室老头,被我的执着打动,特赦2分钟给我真情告白。没过几天,梁凯又发来一封家书,说三次呼喊他都听见了,发誓要努力减刑。
考上北京大学以后,写给梁凯的回信渐渐少了,外面的大千世界让我丢掉了初心。为了摆脱母亲,我发奋图强,惜时如金。大三那年,我拿到了公派日本留学的名额,终于彻底逃离满是阴影的家。
2
“速配网”刷出异国恋人。
东京公寓,无聊的我时常在网络上冲浪。偶然,发现一个“鹊桥”速配网站,跟国内的婚恋网站有点类似,其实是寻找性伴侣或一夜情的平台,登录的网友大部分是他国异乡的男女。
每隔几分钟,速配网会自动跳出来几个帅哥的头像,都是网站推荐的新秀。忽然,清秀的朴千立跃然眼前。
23岁的朴千立,是韩国人,也在东京大学就读。他父亲是韩国人,母亲却来自中国东北,夫妻在韩国经营着一家渔业公司。
竟然是校友!我哑然失笑,飞快地加了他。他乡遇故知,在日本形影单吊的我们,很自然的成了无话不谈的网友。
忧郁而不忧伤,斯文而不古板,朴千立的气质让我着迷。从下午聊到午夜,朴千立忽然说:“我就在你附近,现在去看你好吗?”瞬间,眼泪涌上来,我喃喃地说:“从韩国跑这么远来偶遇,好温暖……”
没过5分钟,门铃响了。儒雅的朴千立带着微笑,沐一身灯晕,站在夜色中。没有一丝陌生感,我们相见恨晚,两颗孤寂的心,迫不及待地渴盼互相慰藉……
一夜缠绵,拥着娇小的我,朴千立动情地说:“按照中国传统,你就是我的女朋友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中国式加日本式的承诺,令人忍俊不禁,我翻身一个小擒拿,把他压在下面。“38分钟,好好睡一觉,醒了就滚蛋!”
他用力捏了下我的鼻子,半真半假地爽朗地嘟囔:“我有过3个女友,跟20个美女发生过关系,平均两天换一个……”
“你们配合默契么?你丫的心术不正!”我回击,“非把你吃干抹尽不可!”互相戏谑的笑声,一次次回荡在东京的夜空。
回到大学,朴千立变身我的影子,寸步不离。几天后,在操场,他用花灯精心布置了“I Love You”字样,手捧1000朵玫瑰单膝跪地,郑重向我求婚。
从小没人疼爱的我,终于溃不成军,扑进他的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朴千立的父母,从视频上“面试”儿媳妇,热情接纳了我,命令他带我去韩国办理登记结婚手续。
这一切,我都没告诉母亲,包括自己已经是韩国人。自从上大学以来,勤工俭学自给自足,我不再花母亲的一分钱,也极少联系她,内心反而宁静了下来。
2021年,日本疫情席卷而来,刚刚拿到毕业证的我,决定回上海发展。朴千立当天就跟父母视频通话,赢得他们的支持,随我奔赴上海,顺便考察渔业基地。
3
发小重逢,打破夫妻“生态平衡”。
4月的上海花团锦簇,黄浦江两岸灯火辉煌,繁华城市的古典与现代建筑交相辉映,江岸美景秀色可餐。
在浦东区,我们购置了一处200多平的别墅,朴千立预定了片区最有名气的装修公司。
听说,装修公司的梁总,要亲自登门策划装修方案,我们一大早就准备好了茶点和合同,在客厅静候。
打开大门的霎那,我呆住了!门口,站着的是梁凯!记忆里年少的他,已经是标准的男子汉,结实、粗壮、不露声色。
虽然我们10多年未见,书信断了3年多,但这清晰的轮廓,忧伤的眼神终生难忘!我和他默默地对视,惊讶不已地看了好久,然后你推我一把,我推你一把,异口同声:“老同学!”
撇开朴千立,我们聊得热火朝天。
原来,梁凯在看守所表现积极,两次获得减刑,提前3年就出来了。联络狱友,他创办了家装修公司。他带着一帮兄弟,比一般人吃苦耐劳、又讲义气,很快在业内就闯出了名堂。
2020年夏天,梁凯把公司从苏北,迁到了上海浦东。当朴千签下订单,他看到是韩文,怕手下办事不力,索性自己登门勘察。没想到,偶遇了少年时的初恋。
“小雪,这么多年不见,你变成大美人了!”梁凯眼睛里泪光闪闪,照见了我悲惨的过去,以及我们互相取暖的偎依。
“十年一晃,哥,当年多亏了你,不然,我早就不读书了……”哽咽着,我拉着梁凯的手,感慨得口不择言。
“你们这是?”被晒在一边得朴千立忍不住插话,狐疑地打量着梁凯。
“哦,我家在小雪家附近,从小看着她长大!”梁凯憨厚地笑着,顺手拉过身后的女员工,“这是我妻子李文文,小我12岁,小雪,你小时候见过她的……”
盯着梁凯推过来的女人,眉眼有点熟悉。忽然,脑海里蹦出个黄毛丫头,拖着鼻涕哭,她就是小时候跟着我们跑的小鼻涕,临街文丫头!
霎时间,一股浓重的醋意涌上心头。这个黄毛丫头,竟然嫁给了我最心爱的铁哥们!
隐约有点尴尬,梁凯赶紧回归话题,拿出了别墅装修方案,跟朴千立深入商讨装修用料、费用,一本正经。
李文文静静地坐在旁边,侧着头凝神聆听,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时不时冲朴千立莞尔一笑,让我的心底不停地泛着涟漪。
方案拍板了,梁凯约我们在附近渔村小聚。那一晚,他喝得酩酊大醉,聊到痛处,他和我都是涕泗滂沱,泪水和着酒,醉倒在青春记忆当中。
朴千立和李文文袖手旁观,隐约记得他俩凑在一起窃窃私语。撤场时,李文文扶着梁凯倒在了朴千立身上,朦胧中,我看见朴千立抱住了她……
问人间灵魂何物?世俗在我和梁凯面前黯然失色。小动作,我全当没发现,歪歪斜斜地走出了酒店。
有部电影《21克》,上面说灵魂只有21克,我和梁凯加起来还不到一两,这种精神契合,比全世界更重要!
“小雪,看到你的幸福,我放心了,为了两个家庭,我会远远地望着,决不破坏!”第二天清晨,梁凯的短信,比曙光早一步如约而至。
4
贱骨头低到尘埃里。
在我为婆家渔业基地埋头打拼时,有员工传言,朴千立和李文文好上了。我不以为然,黄毛丫头小学毕业就打工,几乎目不识丁地她,会入朴千立的法眼?
可是,朴千立变化很大,从不拘小节,到出门在香雾里来回蹿,言语间提到李文文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细思极恐。
晚上,他也不再是和风细雨,而是快餐式活塞运动,几乎秒停。“最近很累,容我缓缓。”每次没说完,他倒头就睡。
难道,丈夫和闺蜜双重背叛?这种事情,又不能求证,我陷入极端的烦躁和压抑。
果然,一个雪花飘舞的傍晚,朴千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雪,梁凯要杀了我,求求你,让他干一次吧!”
朴千立坦白了跟李文文的孽情,称东窗事发,梁凯要杀了他,如果我让梁凯“干”一回,梁凯消了气,就天下太平了。
“不要脸的东西,龌龊!卑鄙!”我怒怼贱骨头,“看见女人就上,畜生!”朴千立鼻涕一把,泪一把,趴在地上指天发誓,从此跟李文文断了,浪子回头。
朴千立卖惨的模样,确实让我心疼,经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我沉默了。其实,如果我和梁凯没用理智战胜情感,也许,跪在地上的,应该是我。
周末的黄昏,李文文来电话,说今天过生日,约我们去家里聚一下。朴千立说机会来了,他要留在渔业基地,晚一点回家。
无奈,我只能带上鲜花和蛋糕,独自敲开27层梁凯家。一进门,就看到扎着围裙正在上菜的他,回家的温暖席卷而来,我心头一热。
“热烈欢迎!贵客盈门啊!”梁凯暖暖的笑着,跟满桌丰盛的菜肴很搭。
含着泪,我抛出一个笑脸:“文文好幸福!生日这么隆重。”
酒过三巡,文文突然接到电话,说装修公司有急事要她帮忙,匆匆出门。
“小雪,没人了,咱俩喝一杯,这么多年!”文文一走,瞬间,梁凯的泪下来了。“从看守所出来,我发疯似地找你,直到听说你去日本了……”梁凯动容地抹了抹眼泪。“没了你,我几次想自杀,文文不分昼夜守着我,才熬了下来!”
用力攥着我的手,他的胸脯一起一伏,哭得像个孩子:“你在老宿舍楼顶喊的话,一直在我心底回响,因为你,我努力拼搏,才有了今天!”
“可是,文文……”心头一酸,我的泪也来了。“凯,认了吧,都是命!”梁凯突然用力拥住了我,疯狂的亲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凌晨,我头疼欲裂地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梁凯怀里。慌忙穿上衣服,夜不归宿,这错误犯的!
5
闺蜜之花渗出毒液。
仓皇跑回家,迎面而来的是头发乱糟糟的朴千立,他一夜没睡!
“你怎么可以?”他拼命地晃着我追问:“整整一夜,几次!这么上瘾!”
“没有!”我声嘶力竭地解释,“我们都醉睡了,什么都没发生!”
“小雪,我真的爱你,我的心好痛!”朴千立捂着胸口瘫在地上。我扑过去,抱住他哭了:“你出的主意!梁凯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也不是!”
朴千立扇着自己的耳光,痛哭失声,看到睡眼惺忪的我,他后悔得脸都绿了。
李文文始终没有动静,梁凯发来信息,他跟文文形同舍友,相敬如宾,令人奇怪……
谜底很快水落石出。
清明节这天,我从渔业基地回来,刚到别墅门前,突然从背后冲过来一个人,捂住我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我就被推进了别墅,门被反锁。
拼命想反抗却没有力量,被绑在椅子上,才意识到刚才捂脸的可能是药棉!我惊恐地问:“是谁,想干什么?”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回答,迅速捆住了我的双手和双脚,嘴巴也被透明胶封住!
透过长发的缝隙,一把亮闪闪的剪刀递到眼前!咔嚓咔嚓,我的上衣被剪开,左乳也被剪开!
剧烈的痛楚袭来,我抽搐着,呜呜地哀求着。
凶手终于转到了前面,剪掉了我的长发,努力睁开眼睛,透过血渍,看到的歹徒竟然是她!李文文!
李文文淡定地讽刺:“你究竟哪里好,要胸没胸,俩男人都爱你,爱到发疯!”她舞动剪刀,伸向我的下体,喷涌而出的鲜血,瞬间淹没了脚背……
仇恨从她的眼神里喷薄而出,看着倒地挣扎的我,李文文哈哈狂笑,解恨地啐了一口:“狐狸精,这下没法勾引人了吧?”从容地拿起我的手机,把门一锁,扬长而去。
忍着剧痛,我用反捆的手拿起水果刀,磨断了绳子,从书橱里拿出旧手机,拨通了梁凯的电话……
在抢救室,我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乳腺导管已经完全被割断,胸也无法整形恢复。看到我只剩下半个胸、下体破碎,梁凯心疼得蹲在走廊,嚎啕大哭。
朴千立闻讯从渔场赶来,面对残破的我,连连摇头叹息,一个劲地说:“母亲再三嘱咐,让我们早点生宝宝,你这个样子,还能生么!”
“这个样子怎么了?”梁凯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朴千立:“你不要我要,没了身材,没了胸,只要心是小雪的,我保证一直爱她,直到天荒地老!”
梁凯的这番表白,深深感动着在场的所有人。
不知何时,朴千立走了,再也没出现。梁凯安排助手打理装修公司,日夜守着我。为了不避免我情绪波动,他细心收起了袒胸露乳的杂志和广告,反复叮嘱我:“稀罕孩子不要紧,不能生就抱养,不怕!”
没过几天,我收到了朴千立的离婚协议书。摆脱我这个负累,他独自回了韩国,开始新的生活。
平静的面孔下,隐藏着蛇蝎心肠。罪魁祸首李文文,在审讯中交代:“我爱的人都爱她,不爱我,从小我就嫉妒她,恨透了,就是要让她永远快活不了!”
在梁凯的细心呵护下,我出院了。卖掉别墅和渔场,他带着我回到了苏北。
在我追爱的那座老宿舍前,昔日的教官证婚,我们举办了隆重的婚礼。梁凯站在楼顶,冲着身披婚纱的我大声表白:“小雪,10年前你站在这里呼喊,今天,我也要喊出最真的心里话,我爱你一万年!”
声音久久回荡在熟悉的空中,热烈的喝彩和掌声从看守所传来,我们的爱情成了囚徒们的曙光。
梁凯给我的这份爱,真实而深沉,超越血缘,超越时空,我们此生再也不会分离了。
母亲来了,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抹眼泪。从她沧桑的鱼尾纹里,我读出了母爱,紧紧地把她拥进怀里……
口述:小雪(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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