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早上8时许,在重庆市綦江区三江街道黄荆村,这个没有提前打招呼的客人直接冲开罗玉学家的大门,径直穿过餐厅、通道,直达阳台,冲垮了防护阳台的水泥墙、玻璃窗,顺着阳台倾泻而下。它甚至闯入房间,霸道地卷走家电、花盆和衣服。
这个挂着瀑布的阳台,成了“网红阳台”。
74岁的罗玉学是退休多年的小学数学教师。他的老伴唐德容利用家里一个房间开了一家麻将馆,放了6张麻将桌。麻将馆一般会在每天下午迎来一两桌客人,每桌每天收取10元。
洪水冲进罗玉学家时,他和老伴正趴在阳台上,看着水逐渐漫过河沟,淹没河沟边的蔬菜。
谁也没有想到水突然改变了方向,漫过210国道,往地势低的家门猛冲。仅仅几秒钟,水已经漫到阳台上。
洪水冲碎麻将馆的3扇玻璃门。玻璃碴在水流里乱转,割伤了唐德容的手臂和小腿。
都说洪水猛兽,当真的看到洪水来临的一刹那,真的犹如猛兽进家,挡也挡不住。
老两口的儿子和儿媳、孙女住在楼上。洪水来时,只有儿媳金傅琴醒着。她在洗头,刚刚往头顶倒上洗发水,揉开泡沫,听到咣当一声,有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她跑到楼下,才发现洪水,赶紧叫醒仍在睡梦中的亲人,顶着满是泡沫的头发,跑出家门。
罗玉学的儿子跟在她背后。他是三江街道的社区巡逻队员,曾经参加过一些抢险救灾的行动。他本来准备穿上雨衣,抢救家电,却发现家里值钱的电器都被淹了。
最后一个跑下楼的是刚刚大学毕业的孙女。她误以为家里只有小面积积水,拿着一个塑料盆,想下楼帮忙舀水。
罗玉学的孙女回忆,逃生后,一家人谁也没有开口,就傻傻地站在马路对面,看着洪水灌入已经住了23年的家。才想起来求救。
如果洪水退了,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这是人的基本反应,我们看看他们家是如何反应的。
罗玉学第一时间到卧室里寻找手机和钱包,“那是钱啊,很贵”;他的儿媳妇惦记孙女考取的教师资格证,因为孙女即将面临小学教师的招聘考试;罗小琴用山上的井水冲洗上千瓶密封饮料的塑料瓶,把裹在瓶子上的泥土冲洗干净,这关系她未来的生计。
罗玉学的儿子第一个抢修的物品是灶台。他们把灶台支起来,“人总要吃饭”。
社会是现实的,离了钱寸步难行,这是一名老教师当时的想法,儿媳妇惦记孩子的教师资格证,因为这是孩子的人生饭票,丢了资格证就是丢了饭碗。而儿子所抢的是灶台,因为民以食为天,都是很朴素的想法。
罗洪利家的客厅多了几尾在水里扑腾乱跳的活鱼,却少了一沓现金和一条金项链。他们家没有在银行储蓄的习惯,如今的所有费用,只能依靠媳妇逃跑时,随手抓的7000元支撑。
但罗洪利依然乐观,“人穷到一定程度,就不会再害怕穷了”。
有时人真的很现实,面对洪水无情,可生活还得继续,一家老小都靠媳妇抓紧的7000元度日,人穷不可怕,就怕失去对生活的希望。
钱没了可以凭双手再挣,但不要失去对生活的渴望和追求。
家里残坦四壁,7月5日,麻将馆和杂货铺同时开放。当天下午,有三桌客人围着三台崭新的麻将桌,切磋技艺。杂货铺老板娘扔掉一批被洪水浸湿的货品,在货柜上添置了新饮料和纸巾。
在洪水无情的同时,我们看到了这家人对生活的热情,不气馁,不埋怨,而是一鼓作气把这个家重新支撑起来。这就是人性的光辉!
日子苦吗?肯定苦,没有了洗衣机和冰箱,屋里一片狼籍,但他们心是温暖的,因为他们家庭都是善良而乐观的人,对待突如其来的变故,在危险来临,他们共同作战,抱团取暖,这就是家之所在,心在一起,就不会失去生活的乐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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