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凝视水中的倒影

她打开窗。猛地，风
撞击着她的头发，像两只肥大的鸟儿
在她双肩之上。她关上窗
两只鸟儿在桌子上
瞅着她。她把头伏低在
它们之间，静静地哭了起来

by 里索斯

之一

天黑以后

蝙蝠会寻找归途

比如挂在墙角

一动不动

像老僧入定

我试着关心荒诞

不能两次躺进同一床榻

大多数隆冬

必须开着电热毯

灵魂和皮囊聒耳如蜩蝉

未被选中者

好像弃妇

我听到瀑布声

但最美好的

没有发生

之二

你是你自己的陌生人

镜子收容了一个拖车司机

实际上那个人特别像我

鼻子骨架以及抓耳挠腮的神态

不确定的是镜子在哪里

是我房间，还是过道

阳光顺着窗帘缝隙

没有一丝一毫新鲜感

那辆卡车无人驾驶

它将驶往何处

或许不过是一场苦思冥想

卡车少了几个轮子

颓废在修理厂

房间过道从来没有镜子

我也风尘仆仆

为稻粱谋低眉顺眼

原来幻想就是我看你的幻象

之三

必须承认，过去的生活一团糟

忧伤甚至缺席了大部分时间

有些担心的东西果然是邪魅在歌唱

它唱得绝望认真，其间戏子们

轮流挑选戏服，舞台有一节静默的空白

感觉我们似乎错过了什么重要片断

骰子指挥爱情四处逃逸，围墙爬满了鸢尾

暴雨之后蜻蜓消失的无影无踪

抑或这些流水掩藏了通向藩篱的小道

谁也不愿披着蓑衣翻来覆去在暴雨里穿行

我仔细观察过它们褐色滚烫的身体

发电机转子依然翱翔，记录本涂鸦了满月

忠诚地照耀着即将颓唐的荒原，就让彼此陌生

要用一只瓦钵煮沸东山羊，要喝羊汤

芫荽胡椒堆满了它的心肝杂碎，多么磅礴

的毁灭，我尝试着遗忘我找到过的地方

那会是什么呢？恐惧无休无止，睁着蔚蓝

疲惫的眼睛，那一瞬，海浪辽阔的痛哭

我凌晨两点醒来，可耻地布施欲望

之四

对于那么长的暗夜

醒着睡着其实并无区别

白昼反而突兀得鬼鬼祟祟

我用一根竹竿去触摸树杈的鸣蝉

它已经贪婪光明洞悉了其中的秘密

小河边的番茄，咬一口汁水四溅

我的饥渴戛然而止，红色下坠又上升

类似一群窃窃私语的蟋蟀

菱角莲藕在水塘里针锋相对

要带着慈爱吞噬掉它们的大部分

沉甸甸夜晚，你开始讲永远还是永远

没有什么值得费时费力的事情

按照痛苦的比例，欲望的次数寥寥

这属于中规中矩的一顿欢宴

死亡刚刚逗留片刻，牙齿残留着芝麻酱

秋季的蔚蓝肆无忌惮，也不能解释生亦何欢

或许我们想象的激情没那么刻骨铭心

每天早晨灰猫都拦在我必经的路途

唯一可以交换的早餐，它一点都不感兴趣

生活即使难忘，也与这个时刻无关

本篇图片

玛格丽塔·伊里巴雷 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