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聊斋｜邪道炼妖

新聊斋｜邪道炼妖

明朝弘治年间，济南府北山有一座道观，住着一个道士，自号万法子。

万法子左眉角有红痣，鼻尖脸方，脸色肃然颇有正气之态，又略懂驱鬼降妖之术。附近居民百姓们，逢年过节都到观里上香，遇事亦找万法子帮忙。

道观背靠大山，山林里有各种野兽出没，且不时有野猪老虎等，下山骚扰附近的村子。自从万法子到来后，那些野兽便少了许多，为此百姓们更加敬仰万法子，越发到道观祭拜，使得香火更加旺盛。

但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晚道观闹起妖怪。一些香客在夜里留宿的时候，时常发现屋内有狐妖、蛇妖、鼠精等怪现形。

有时，妖怪趁香客熟睡，便夺取行李衣衫，咬得破烂遍地都是。

有大胆香客呵斥或出手驱赶，妖物则会咬人，轻则重伤，重得没命。万法子得知自家道观闹妖后，十分气愤，集齐各大法器道具，各个房间翻找抓妖。

奇怪的是那些妖物，从不成群出现。有不幸的被万法子逮住，当场被打得魂飞魄散，但有更多妖怪杀了又来，似乎不惧怕万法子，硬把道观当家了。

万法子虽有能力降妖，无奈妖群都躲着他，好不容易杀掉一个，却是越杀越多，每晚东西南北厢都传来，各种妖魔鬼怪的嚎叫声，一直喧闹至鸡鸣，弄得整个道观不得安宁。

万法子频繁除妖数月余，已是筋疲力尽，不知为何他又不愿搬离道观，只得与妖同住。

闹妖之事传得方圆五十里，百姓们再不敢靠近道观半步，逐使得道观往日的香火不再复现，观中园亭房屋虽多，但处处皆是阴森冷清之境。

有日，一个化缘行脚僧路过道观，见天色已晚，便登殿求宿。万法子甚是客气，热情招呼施舍了清茶淡饭后，笑说：“大师要留宿，贫道当然欢迎，只是丑话说前头，本观夜里常常闹妖，怕伤了大师，小道可担待不起！”

行脚僧念得一声说：“我佛慈悲，小僧倒是不怕妖物”。万法子见僧人执意要留下，只得安排了一间南厢房给他住下。

是夜三更时分，行脚僧在房里打坐，只闻得各处厢房闹起妖怪，哀嚎声不断。却是无一妖物来骚扰行脚僧。不一时，行脚僧睁眼起身，拿起佛珠便出了门，入得旁边的厢房。

只见，两狐身体泛光，四肢离地，轻盈飘着，相拥而哭，旁边又有一只猪妖亦是身发幽光，哭得更加悲戚。

僧人当即开法眼一探究竟，顿然发现此物非妖，而是鬼兽。

原来，常人枉死后会因怨念难消而化鬼魂停留人间，禽畜亦是如此，若遇到一些悲惨冤死之兽，也是会有死后化魂为鬼的事发生。

三只鬼兽看到行脚僧进来，甚是惊慌，随即飘上屋梁不见了。

行脚僧又转至东厢，推开看见几只马魂流泪鸣叫，发现僧人闯入，害怕得四蹄飞奔，瞬间闯入黑夜也不见了。行脚僧抬步又入北厢，逐个房门推开，皆发现各种牛鬼蛇神哀哭遁去。

僧人心生困惑，想道为何这些鬼怪聚集在道观骚扰，一直喊冤不愿散去呢？

一念及此，行脚僧便朝多处厢房喊道：“佛日，天地间众生平等，尔等不愿离去肯定是受了不少冤屈，可说出来，贫道定为你们讨个公道”。

时值四更天，明月高悬，冷风嗖嗖，道观内寂静异常，万法子也不知去了哪里，整晚没出现过。行脚僧见鬼怪不肯吭声，便席地而坐，为它们念经超度。

片刻后，一只鬼狐走屋瓦顶窜落，跪在僧侣面前哭道：“求大师做主，为我等受诅咒之兽魂解脱”。僧侣便说：“你且说来看看！”

这时，又从角落暗处窜出三只鬼怪，亦跟着鬼狐道：“此观观主万法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坏道人，专抓我等兽类，割头滴血炼邪法，还下诅咒，令我等死后魂魄难入轮回，从此当了孤魂野鬼”。

行脚僧又说：“既然如此，尔等为何不联合起来把妖道降伏？”

当中的马鬼便说：“死前皆被那恶道施了法下了咒，变鬼魂后也不是他的对手，不然何落得如此地步啊！”

行脚僧恍然大悟，这些野兽被万法子杀死后，冤魂不散，又打不过他，仅凭着一股哀怨来到道观闹事，长居于此让仇人不得安生。

这间，行脚僧便说：“万法子现在何处？”那鬼狐忙回道：“正在后院地窖里行凶”。僧人二话不说，由妖魂们带路，赶至后院地窖，见那暗道处灯火闪烁，时有动物的惨叫声发出。

行脚僧便闯了进入，见到万法子双眼发红，手提屠刀将三只狐狸头颅斩断，滴血在四周石壁涂写一些凌乱符咒，整个人不停摇头晃脑念着什么法咒。

这时，僧人念着佛号说：“罪过罪过，道长以杀孽之法修炼,是无法得道的”。

未料，万法子回过神来一听，发现事情败露，怒而喊道：“秃驴休管闲事，还不快快出去，贫道杀的是妖，杀妖即为行善，贫道以炼妖自可证道。此事与你无干，阻碍我大法功成，定剥你的皮！”

此间，万法子已是头冒黑烟，眼发红光，无比的凶狠，妖魂见状，纷纷吓得退爬出去。但行脚僧却不怕，双掌合十，与恶道激斗起来。

双方在狭窄地窖苦斗得一百二十回合，又打到后院，你我来往飞檐走壁，踢沙碎石，打得八十一回合。之后，互有血伤，各倒一旁。

这时，万法子顿感自己已元气大伤，不敢再轻举妄动，立马盘坐在地调养息，同时不忙瞄看对方动静。发现那行脚僧亦是如此，嘴吐鲜血爬不起来，方才放心。

未料，旁边的妖魂们早看出了万法子已受重伤，畏惧得一阵后，纷纷拥围过来，叼着万法子溜入深山不见。

第二天，行脚僧跟着兽迹入山寻找，发现万法子已横尸荒野，整个身子遍体鳞伤，不堪入目，料定是那群妖魂泄恨报复完毕，皆消除怨气，入轮回去了。

此后，那道观便不再发生闹妖怪事，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多年后又来了一个真正的有道高人，道观再次兴旺起来。

这道士炼妖，抓住一个个杀掉，其行为十分残忍。而佛家向来慈悲为怀，所以发现了道士残杀妖类后，就出手阻止，最终邪道为他的行为付出了代价，直接被妖魂反噬，也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但从深层次来讲，两个教派的教义，决定了他们的行事方式。道士向来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因为妖物，大多是要害人的，主张灭杀诛除。佛家则是通过言行感化异类，手段是比较温和的，至于谁更好，这个也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故事告诉我们，纵然是妖，也不可大开杀戒！在今天，我们更应该保护野生动物，只有这样，多元世界才会更加精彩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