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一个朋友就跟我说了,不要你走多远,就去菜市场逛一下,你就会了解这个社会。当时我还不怎么信,直到后来我自己卖菜,才真切的体会到了,菜市场真的是一个社会的缩影。人的贪婪、自私、蛮横无理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年头,可谓什么样的人都有,菜市场,作为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自然就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人,也会遇见各种各样的事。卖菜十年来,我就认识了很多人,也见过很多事。说菜市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点也不为过。我就说说我卖菜这十年遇到过的一些奇葩事吧。
莴笋是大家都非常熟悉的一种蔬菜,基本上各地都有。一般的人都是拿着就称,但就有那么一些人,把叶子剔了又剔,剔个精光,然后称好之后,又要捡莴笋叶子,说是拿回去喂鸡。这我就不高兴了!既然你要拿回去喂鸡,那为什么要剔下来,不就是不想给钱,想我白送给你吗?所以遇到这种人,我都不会给,就说我也要拿回去喂鸡的。一般的人也就算了,不会说什么,遇到可恶的,则会说我,怎么这么小气?我就不明白了,到底是你小气还是我小气?更有甚者,还会凶我,你有两片莴笋叶子不得了啦!这样的人,我还不止遇到一个。
还有些人,他不买你的莴笋,专门来要你的叶子。你给他还好,要是不给他,有你好受的。说你小气都算好的了,可恶的就会说,你有两片叶子不得了啦。我就曾经遇到过一个泼妇,她也不问一下我的叶子要不要,直接来拿我的莴笋叶子就是了,好像是她自己的一样。我就说了一句,我要拿回去喂鸡的。然后她忽的一下甩给我,你有两片莴笋叶子不得了啦,我说,我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当然是不得了啦。她说你还霸道了,然后一脚就把我摊子上的莴笋踢得到处都是。心想今天遇到泼妇了,赶紧不再跟她说话,她见我没说什么,也就走了,还边走边说,说我说话好霸道。她走了之后我只好自己把莴笋捡起来,这个时候旁人说,就当她是在发癫,如果你继续跟她闹,她要是把你的莴笋全部踩烂,你就更不划算了!
也经常遇到跟我要菜的人,他不买,就是跟我要,一根苦瓜,或者几根辣椒什么的。好的呢,会问下你,经过你的同意才拿,不好的呢,只要跟你说了,管你同不同意,直接拿起就走。更有甚者,跟我要菜连说都不说的。有一次一个卖水果的向我走来。旁边卖菜的老太太说,她来买你的生菜了。我就赶紧去拿口袋。可是还没等到我拿口袋,她拿了我几棵生菜就走。这什么人啊,你是卖水果的,我是卖菜的,就算天天见面,那我们也只是认识而已,没有什么交情。你凭什么跟我要菜啊,还说都不说一声?旁边老太太说,我还以为她来买你的了,没想到是跟你要,这么装大啊,连说都不说一声,太装大了!我也说,确实够大的,就好象她自己的一样。
有一次,我帮一个朋友卖茴香,有一个人她说她拿一棵回去栽,没经过我的同意她就拿走了,见我没说话,可能是觉得我这个人太好使了,走了那么远,她又回来了,说,我再要一棵。这个时候我就说了,你这人怎么这样,送了一棵给你了,还想要?她就灰溜溜的走了。
还有一次,我也是帮一个朋友卖韭菜。一对母女经过,女儿对妈妈说,跟他要几根韭菜回去包饺子。她妈妈就随手拿了几根。她说,拿几根大的嘛,你怎么拿这么小的?我马上就不高兴了,说,你跟我要还要大的?她说,你怎么这么小气,几根韭菜管多少钱?我也不甘示弱,既然管不了多少钱,那你为什么不买而是跟我要,不说多了,五毛钱你也要给嘛,到底是你小气还是我小气?她还边走边骂我,太小气了,还是个男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小气的人。她也是走远了,要是没走的话,我都要把那几根韭菜抢回来。
我想几乎每个人买茄子都是挑选好了就称了。但有一次,我卖茄子就遇到过一个女的,每选好一根,都要把茄子的把给掰掉,掰就让她掰吧,我也没说什么,最后称下来,三斤,平平的(那个时候,我还是老式的称,不是电子称),她说,还不够啊,没有旺,又要捡一根茄子,我直接说,我不卖了。
像这样的人还很多,平平的,或者差个几分钱一毛钱的,又要捡我一棵菜的,我都不卖。我们卖菜的,两三毛都没收,甚至有时候四毛钱都没收,买菜的,却连几分钱一毛钱也舍不得吃亏。都说我们自己种的,又不是做生意的。是我们自己种的,难道我们自己种的,就不要本钱了吗?种子、肥料、农药、抽水灌溉,难道这些都不要钱了吗?更不要说自己的汗水了!
有一次一个男的买我的生菜,四块一,我就说四块钱,然后他又换了一棵,四块四。我说,你要吃一毛钱的亏,收你四块五。他说四毛钱还收啊?我说那就换回原来的那棵吧,四块一收你四块。他说我就要这棵,我说那我不卖了。是啊,吃了我一毛钱还不满足,还要吃我四毛钱。
有一次一个男的买我的冬瓜,我说差一毛五块钱。他又另外拿了一个,我说五块三,他就给五块钱拿走了。后来又有一个女的来问先前那一个,因为早就称好了的,我就直接跟她说,差一毛五块钱。她都没有要我称给她看,直接拿了五块钱给我,就把这个冬瓜拿走了。和我一起卖菜的朋友说,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婆娘家。
一个侄子也跟我说过他曾经遇到过的事。一个人买他的番茄,只差几分钱就是整数,于是那个人就在那里选啊选啊,选了半天,多三毛钱。他说,这下好了。我侄子说,你好了,我就不好了,我不卖了!就像他说的,如果一开始就多出三毛钱,他肯定卖了,他跟我说,你吝啬,我比你更吝啬!
当然这还算好的了,你不卖,他也不买,走就是了。遇到可恶的,他不仅骂你,还要打你。我就亲自见到过,一对夫妻买平菇,多出了三毛五分钱。卖平菇的就说,添够五毛钱。买平菇的说,不要那么多。于是卖平菇的又说,那我捡点出来。这下那两夫妻不高兴了,我们选好的,你为什么给我拿出来?卖平菇的说,我给你添够五毛钱,你嫌多,我拿点出来你也说,你就想吃我这三毛五分钱,那我不卖了。听到他这么说,买平菇的男的,忽地就给卖平菇的扇了一耳光。就这样,他们就吵了起来。那女的,把电话拿出来,说是要给谁打电话,叫人来打卖平菇的一顿。我的天,这买菜的也太霸道了吧,自己打了人家不算,还要叫人来打,这实在是太可恶了。幸好大家都劝着,最后才没有让悲剧发生。
种菜真的很苦,风调雨顺还好一点,尤其是这几年不是干旱就是水涝,想要种点菜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可是那些买菜的,才不管这么多,只想吃便宜,便宜了还想便宜。不过使我感到奇怪的是,我遇到的贪小便宜的,几乎都是帅哥美女,而那些老头老太太,贪小便宜的确很少。就像我一个朋友说的,现在这些年轻人,打牌的时候,一百两百随便摸出来就是了,哪怕一晚上输几百甚至几千也不心痛,但是买菜的时候,几毛钱都在那里抠。
当然了,也不全都是这么贪婪的,我也遇到过一个真正懂得我们农民苦的人。那天,他和一个同伴从我身边走过。因为他的同伴买过我的生菜,所以两个人就停了下来,说起了我的生菜。他说,太干旱了,农民真的很苦,种点菜不容易,关键是,价钱还上不去。然后他就说了他以前年轻的时候的艰难故事。就在那一时刻,我忽然觉得他好伟大。买菜的人都想吃便宜,都巴不得你送给他,谁会关心干不干旱,谁会关心你辛不辛苦?他是我遇到的第一个发自内心懂得我们农民苦的人。没过两天,他来买我的生菜,我看他人很好,所以本来卖两块的,我就跟他说算一块五。我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他竟然给我三块钱。我把多余的一块钱给他,又找了他五毛钱,他不要,我见他也很诚恳,就说这五毛钱就算了,一块钱你一定要拿回去,我顺手就把一块钱放进了他装生菜的袋子里。第二次来买,他又多给,我还是没要。他见我执意不要,所以后来我说多少他就给多少了。正是因为他是一个好人,所以以后他来买菜,我都给他便宜点,有时候没卖完的也送点给他。
是的,一个小小的菜市场,确实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在这里,不仅什么样的人都有,而且还可以听到很多真实的故事,善恶美丑、人间百态,真是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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