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古代志怪故事——陈岩

陈岩

颍川的陈岩是舞阳人，客居东吴，景龙年末，中了孝廉。去京师的时候，路过渭南，在路边遇到一个女人。这女人穿着白色的衣服，温婉姣好，正用袖子捂着嘴哭，很委屈的样子。

陈岩上前询问，女人说：“妾本是楚地人，姓侯，家住弋阳县，我的先人品德高尚，在湘楚间很有名气，由于不愿意和有权势的人来往，就隐居在山林之间。我虽然是个女子，也像许由一样有隐居的志向。却遇到了沛国的刘君，他是戈阳县尉，我的先人和他是好朋友，于是把我嫁给了刘君。在刘家十年，我没有一点过错。前年春天，刘君调到真源做县尉，没过一年，因病离职，全家回到了渭河边上居住。刘君又娶了一个姓卢的女人，性格极其凶悍，经常受她虐待，我就逃到了此地。我本来就羡慕神仙，常想踏云霞，住沟壑，食野果，终老一生，没想到却流浪于尘世，我再也不想回刘家了。”说完痛哭流涕，不能自抑。

陈岩性格耿直，听她说完，非常同情，问道：“你现在有地方住吗？”女人说：“哪里有地方住呢？您这么问是要收留我吗？如果是，我不会违背您的意思。”陈岩很高兴，就带着她一起到了京师。

开始的时候，这个女人谨慎恭敬，后来就露出了本性，经常无故谩骂，就好像发了狂，陈岩渐渐讨厌她并且后悔了。

有一天陈早晨出去，那个女人随后关上大门，把陈岩的衣服都拿到院子里，撕成一条一条的。陈岩傍晚回来的时候，女人不给他开门。陈岩大怒，破门而入，看到破碎的衣服，就责骂她。

女子忽然发怒，把陈岩身上的衣服也撕碎，又挠他的脸，咬他的胳膊，弄得陈岩伤痕累累，自己又痛哭嚎叫了好久。邻居们都到大门外围观。

有个郝居士也住在这个巷子里，他擅长捉鬼，听到了女人哭声，对大家说：“听声音，这个女人应该是山兽变幻成了人形。”有人告诉了陈岩，陈就把郝居士请到家里来。妇人看到郝居士，很害怕。居士拿出一道黑符，向空中扔去。妇人大叫一声，一下跳到了屋顶上。居士又扔了一张红色的符，这个妇人就掉到地上，变成一只猿猴死去了。陈岩明白了这女人是妖怪，心里非常后怕。

于是又赶到渭南，向当地人打听，果然有个刘君住在郊外。陈岩登门拜访，刘君说：“弋阳猿类很多，我在那当县尉的时候，捉到一只饲养了十年。后来有朋友从濮上来，送给我一只黑犬。白猿被黑犬咬了，因此逃走了。”

陈岩后来做了秦州上邽尉。曾经有人在某地的佛书中，看到了刘君记载的这件事。但是文章粗俗简略，后来这本书找不到了，看到书的那个人对我讲了这件事。

【原文】颍川陈岩字叶梦，舞阳人，侨居东吴。景龙末，举孝廉，入京师，行至渭南，见一妇人貌甚姝，衣白衣，立于路隅，以袂蒙口而哭，若负冤抑之状。生乃讯之，妇人哭而对曰 ：“妾楚人也，侯其氏，家于弋阳县。先人以高尚闻于湘楚间，由是隐迹山林，未尝肯谒侯伯。妾虽一女子，亦有箕颖之志。方将栖踪蓬瀛昆阆，以遂其好。适遇有沛国刘君者，尉弋阳，常与妾先人为忘形之友。先人慕刘君之高义，遂以妾归刘氏，自为刘氏妇，且十年矣，未尝有纤毫过失。前岁春，刘君调补真源尉，未一岁，以病免，尽室归于渭上郊居。刘君无行，又娶一卢氏者，濮上人，性极悍戾，每以唇齿相及。妾不胜其愤，故遁而至此。且妾本慕神仙，常欲高蹈云霞，安岩壑之隐，甘橡栗之味，亦足以终老。岂徒扰于尘世，适足为累？今者分不归刘氏矣 。”已而颦容怨咽，若不自解。岩性端悫，闻其言，甚信之。因问曰 ：“女郎何所归乎？”妇人曰 ：“妾一穷人，安所归？虽然， 君之见问，其有意耶？ 果如是，又安敢逆君之命。”岩喜，即以后乘驾而偕焉。至京师，居永崇里。其始甚谨，后乃不恭。往往诟怒，若发狂之状，岩恶之而且悔。明日岩出，妇人即阖扉，键其门，以岩衣囊置庭中，毁裂殆尽。至夕岩归，妇人拒而不纳。岩怒，即破户而入，见己之衣资，悉已毁裂。岩因诟而责之，妇人忽发怒，毁岩之衣襟佩带，殆无完缕。又爪其面，啮其肌，一身尽伤，血沾于地。已而嗥叫者移时。岩患之，不可制。于是里中民俱来观，簇其门。时有郝居士者在里中，善视鬼，有符呵禁之术，闻妇人哭音，顾谓里中民曰 ：“此妇人非人，乃山兽也，寓形以惑于世耳 。”民且告于岩，岩即请焉。居士乃至岩所居，妇人见居土来，甚惧。居士出墨符一道，向空掷之，妇人大叫一声，忽跃而去，立于瓦屋上，岩窃怪之。居士又出丹符掷之，妇人遂委身于地，化为猿而死。岩既悟其妖巽，心颇怪悸。后一日，遂至渭南，讯其居人。果有刘君，庐已郊外，岩即谒而问焉。刘曰 ：“吾常尉于弋阳。弋阳多猿狖，遂求得其一。近兹且十年矣。适遇有故人自濮上来，以一黑犬见惠。其猿为犬所啮，因而遁去 。”竟不穷其事。因录以传之。岩后以明经入仕，终于秦州上邽尉。客有游于太原者，偶于铜锅店精舍，解鞍憩焉。于精舍佛书中，得刘君所传之事，而文甚鄙。后亡其本，客为余道之如是。（出《宣室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