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9月8日的下午,几声喊叫在北京站广场上响起。
“抢劫啦!抢劫啦!”
一个女学生的包,被一个穿着破旧衣衫的老头,死抓着不放手,他的手中还有一把水果刀。
这名老头看起来非常瘦弱,仿佛一阵大风吹过就能把他刮倒一样,在女大学生面前反而显得弱不禁风。奇怪的是,听到叫喊声的老头并没有逃跑的意思,脸上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警察们很快闻声赶来,还未开口,老头就立马主动将自己的双手递了出去,还略微兴奋地说:“没抓错,就是我!”
这着实让警察们吃了一惊。随后,警察们按规矩办事,将这个老头带回了公安局。
途中,这个老头不加掩饰地说:“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按规矩办事,该判多久就判多久,不要因为我年纪大了就对我放宽政策。”
“对了,我刚才还抢劫了一个妇女呢,就是她没理我...”
这个老头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去抢劫女学生?面对警察,又为何将自己抢劫未遂的罪行,吐露得干干净净,生怕自己不被判刑?
食不果腹,萌生抢劫的想法
这个老头是湖南省祁东县人,名叫付达信。
此次在当众抢劫女学生是他早有预谋,而非逼不得已。
付达信父母早逝,家里兄弟姊妹四个互相帮扶着生活,他是最小的,也是最聪明的一个,高小毕业后,家中只有他考上了县里免费就读的林业中学。
可是老天并不给他施展才华的机会,只上了一年学,学校就停办了。
1958年,他回到村里,恰好赶上招工,当他兴冲冲地去报名的时候,人家告诉他:“你户口不在这儿,你去不了。”
付达信傻眼了,他的户口还在学校没转回来,只得在家里老老实实地下地干活了。
只是下地干活,也只能维持得住日常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到晚年时已经不能再下地干活了。
不种地就意味着自己没有东西吃了,生活变得更加艰难了。从2003年开始,他开始领五保户一年300元的补助,到2007年领到600元的补助,这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
就这样,付达信扣扣搜搜地数着钱过日子。
2008年8月,69岁的付达信收拾好行李,用身上所剩无几的钱买了张火车票,踏上了去广西柳州的路程。此次前去广西,是为了靠捡废品混口饭吃。
可是到了广西,他就发现捡废品没那么容易,在这里的拾荒老人并不少,他要每天到处跑,拎个大袋子从这个垃圾桶翻到那个垃圾桶,除了要忍受难闻的气味,还要注意不能把垃圾弄到地上。一天下来,也捡不到多少值钱的东西,有的时候连买一碗面的钱都没有,总是吃了上顿饿下顿。
这让付达信落魄不已,于是他边捡垃圾,边往北京走去,心想首都应该会好点。
捡一段时间的垃圾后,他拿换来的钱买一张车票,一路上走走停停,总算是到达了北京。
可是来到北京,付达信发现还不如在广西,这里车水马龙,路边的垃圾桶里几乎没有什么能卖钱的东西,人们素质高也不会随便丢垃圾,那些能卖钱的废品,公司、饭店都自己收拾起来了,哪还轮得着他去捡?
而且北京的物价更高,他甚至要捡好几天废品,才能吃上一顿热腾腾的饭,原本对北京充满希望的付达信彻底绝望了,他甚至都有了自杀的想法。
正当他在街上像无头苍蝇一般地晃荡时,他望向了路边的警察,心里不禁萌生了一种想法:“我犯罪了就能蹲监狱了,是不是就可以吃穿不愁了?”
“怎么犯罪才能让警察尽快抓住?关于量刑的标准又是什么?”这些问题困扰着他。
思前想后,付达信决定抢劫,通过抢劫来被判刑,从而顺利进入监狱。
同时,他还准备了一把水果刀作为凶器,并最终决定在北京站广场上实施计划......
抢劫入狱,得偿所愿
2008年9月8日,天高气爽,北京站广场上。
在不远处,人群中的付达信看到一个警察,以警察为中心,他开始搜寻附近可以抢劫的对象。男人他不敢抢,小孩又没什么抢的,万一再伤到就不好了。
最后,他将目光锁定在售票处的一个中年妇女身上,那妇女手中的百元大钞甚是扎眼。确定好目标后,付达信缓慢地向前移动,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去,冲着那妇女狠狠地撞了一下。
“神经病啊!不看路吗!”
那妇女猛地踉跄了一下,然后不耐烦地骂道,随后她便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钱。
趁着那妇女弯腰的时候,付达信忽的就顺走了一张钱,那妇女不由得更生气了,大吼道:“你谁啊!”
那妇女一边嘟囔着,一边转头看过来,抬头发现是一个枯瘦如柴的小老头,手中还拿着从自己手里夺得的100块钱。大概是看他可怜,她就白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什么,就径直往前走去继续排队。
付达信气得不行,心中暗想:“100块不是钱吗?就这么不要了?怎么不喊抢劫呢!”
可是人家没搭理他,他也不好意思再上去找事,只得气呼呼地寻找下一个目标。
一会儿,他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背着的包里好像有许多东西。于是他快步跑到女生后面,可等他跑过去时,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只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前面的女生站住!包给我!”
但是付达信又一次被无视了......
为了计划不落汤,付达信突然猛地跑到女生面前,拿出水果刀,威胁道:“把包给我!”
那女生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包,警惕地看着他。付达信见女生不为所动,便伸手将她的包扯住,女生有些慌了,她开始一边争夺,一边呼救,几番争夺之下,女生反将老头推到在地......
这时,警察们也到了,付达信很配合地上了警车,来到了公安局。
警察问道:“你为什么抢劫?”
付达信淡定地说:“我想来监狱,我养不起我自己了。”
实在是出人意料地回答。原来,彼时付达信已经六十多岁了,而在监狱中,60岁以上老人不用参加劳动,整日里就是吃吃睡睡转转,和同龄狱友们聊天下棋。这样的监狱生活,正是四处漂泊的付达信,所向往的。
当年的媒体报道
最终,付达信被判2年有期徒刑,处6000元的罚金。
得知这个审判结果后,付达信有些不满,他说:“怎么才判了两年?我没有钱,加到刑期里好了。”最终,那6000元罚金就被免去了。
就这样,付达信如愿以偿地过上了“监狱养老”的生活。
“不舍得走,还想再进去”
在监狱里,付达信闲来无事的时候,就看报背唐诗,看新闻联播、和狱友们聊天,伙食也十分丰盛,每隔几顿还有肉吃。
三个月的时间,付达信竟然还胖了10斤。
他还做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体检,查出了各种疾病,为此还住上了监狱医院。这对于付达信来说,简直是天堂般的生活。
狱友们经常给瘦弱的付达信送上鸡蛋、奶粉、还有香烟等等,就连狱警们也对这个“自愿坐牢”的老头照顾有加,在他过生日的时候送上蛋糕等等,这让付达信更觉得自己来监狱来对了。
无独有偶,一名叫做瞿射仔的江西男子,在犯罪后被捕入狱,在服役过程中三次成功越狱。
可是到了老年的时候,生活窘迫、年过花甲的他,竟然到公安局自首,听到自己延长了刑期,反而还兴奋得手舞足蹈。
写到这里,笔者突然想到了高分电影《肖申克的救赎》,电影中一位老囚犯获得假释,一向老好人的他竟持刀伤人,以求加刑,但是并为成功,最终如期释放,在几天后自缢身亡。
他的狱友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些高墙还真是有点意思,一开始你恨它,然后你对它就习惯了。等相当长的时间过去后,你还会依赖它,这就叫体制化。”
当然,法律不是儿戏,靠监狱养老只能是奇闻,监狱也不是老人的“避难所”。
付达信被关押的监狱
2010年3月,付达信因为表现良好,提前半年出狱,出狱时的他还对监狱生活恋恋不舍。
他的侄子将他送到了新建的敬老院里,但是他却觉得还不如在监狱里生活,这里的房子下雨滴水,没有卫生负责人员,水管爆裂等问题层出不穷。
他最高兴的事情,就是在敬老院里绘声绘色讲自己进监狱的经历,老人们也听不够,有的老人还觉得付达信“很聪明”,调侃地问他:“你是不是还想蹲监狱啊?”
他呵呵一笑说:“要是当初是多判几年就好了,真是还想再进去哩!”
老人们唏嘘不已。
后来,付达信进监狱“养老”事件上了新闻,面对孤苦无依的老人,村干部很是照顾他,对他进行了多次慰问。
当时根据农村危房改造政策,特困老人可以走流程申请建房,于是,付达信在养老院住了一年便搬出来了,在自家院里建起了一栋小平房,安装了一台空调,害在院子里养了些鸡鸭。
付达信在自家院子里
随着国家对贫困老人的关注,相关政策上也越来越好,到了2020年,祁东县特困老人供养金增加到540元一个月。
有了这些钱,付达信的日子过得滋润了起来,现在的他每天一日三餐再也不用愁了,饲养着院里的鸡鸭。
每天早饭过后,只要是不下雨的天气,他总会双手往后一背,在农村的小路上,慢悠悠地走到距家一公里外的一个农资店里坐一坐。无儿无女的他,就在这和老人们一边打牌一边聊天,排忧解闷。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付达信也对现在的日子心满意足。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还能撑多久,于是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他穿戴得整整齐齐,去县城打印了一张照片,说:“一辈子没好好照过相,这张照片就当我死后的遗照吧。”
之后还到复印店里,打印了一份遗嘱,他没有提前写好,也算是临时起意,让工作人员帮忙。
他在遗嘱里说:不用大操大办,什么都不用准备,就给他请当地最好的渔鼓班子唱两晚,别人一生红白喜事各一场,我这一辈子,就在葬礼上办一场就行。
小结:
付达信现在一个人生活,他还有自理的能力,村干部逢年过节多多少少也会给他送些补品,他对于现在的晚年生活,感到十分的满意。
回想起当初进监狱“养老”的事情,付达信也会发出:“当时逼不得已了,都没饭吃了,差点就饿死在街头了。换成现在,我不会冒那个险。”
付达信当初的做法在社会上引起轩然大波,归根结底,到底是放弃了精神层面的追求,得到了物质上的满足,但是这样的“奇闻异事”,在社会中压根就不可能有立足之地。
或许生活充满了苦难,但法律是对行为规范的约束,监狱是对坏人的惩治,老人们更不应该投机取巧钻法律的漏洞。
为了生活,每个人都在努力地活着,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国家的法律是我们最好的避风港,我们应该借助法律来解决困难,而不是挣脱法律的桎梏,钻入“坏人”的地界。
物质基础固然重要,但是我们的精神世界也不能崩塌,国家在慢慢改变老人们贫困的现状,而老人们也要遵守法律的底线,毕竟,每个人的任何错误都会在法律面前,都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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