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望丨惠州宠物狗处理背后：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2022年3月4日，有网友在微博发贴称，其男朋友感染新冠，她本人作为密接者在外地集中隔离。与二人共同生活的宠物犬“有只雪球”滞留在惠州市惠东县大岭街道的家中。

3月2日下午，惠州基层防疫人员未经隔离人员同意就对其宠物犬进行了“无害化处理”。事件在社交媒体流传后，相关街道出具通报，称已向宠物犬主人致歉。

01 处在疫情困境中的，不止人类

栗子在北京工作，上周五打电话向我借钱，这已经是她第N次向我借钱了。

她有一个流浪宠物救助小组，成员主要是附近小区的年轻人，他们会记录辖区范围内流浪猫狗的数量，给它们起名字，建立流浪宠物健康档案。

资金来源方面，主要是组内成员众筹，用于购买猫粮狗粮，还会给部分猫狗进行绝育手术，防止“流二代”的诞生。

但是随着疫情的持续，栗子感觉越来越力不从心，辖区内流浪宠物的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小组救助的能力范围，记录工作也已经停了一年。

“根本统计不过来了，尤其是猫。”栗子电话里跟我说，“狗不多，因为城管会抓，另外狗肉贩子也会抓，但是猫很多。”

至于流浪猫狗增多的主要原因，是宠物主人离开所在城市造成的“弃养”，由于疫情隔离或者工作失业，很多人会选择在年前集中“放生”。

对于一些人来说，养宠物就是为了抵抗身处“北上广”的孤独感，一旦回到父母亲友身边，对宠物的需求就会降低，或者老家的客观条件不允许他们继续饲养宠物。

栗子说，一个朋友将自己的加菲猫托付给她，理由竟然是：“回到老家，如果一个女孩养猫，会被人说不务正业。”

另外一部分原因，是害怕宠物会感染新冠病毒，这种情况在疫情开始时最为明显，有数据统计，疫情初期，湖北部分地区宠物遗弃率高达70%。

在持续不断的财务压力下，栗子开始向朋友“化缘”，有人给她转账1000，但会附上一句，“钱不用还了，但以后请勿再开口。”

我也劝栗子，这样“化缘式”救助并不是办法，应该寻求可持续的途径去开展宠物救助工作。

对此栗子也很无奈，“疫情期间，人都管不过来，谁会去管这些猫狗？”

02 面对宠物，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关于流浪宠物的危害，栗子跟我说：“其实流浪猫胆子很小，不会主动攻击人，也不太会叫，它们很少跟人接触，基本不会传播疾病。”

“最大的危害，倒不如说是挑起人们之间的争端，只要是关于宠物的事件，评论区里必然是吵的不可开交。”

包括本次惠州宠物犬的处理事件，评论区里依旧各执一词，吵的不可开交。

从本质上来说，试图通过“共情”来解决矛盾，是人类最大的误区。而依靠道德观念去改善环境，更是一种美好的幻想。

对于爱宠人士来说，饲养宠物是权利，是法律允许的自由。

人和宠物在生活中一旦形成密切的感情关系，宠物就具备了人格属性。

但对于非爱宠人士来说，公共空间内宠物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相对来说的“不自由”。

而且他们也无法认同宠物的人格属性，很难与宠物主人形成“共情”。

这两种观点并没有对错，只是在公共空间中，两者应该遵守各自的权利义务，尤其是尊重非爱宠人士享有自然资源与人身安全不受破坏的权利。

关于这一点，栗子表示赞同：“饲养宠物本身是一件门槛极高的事情，登记、检疫、管理、防疫这一套流程，即便是在北京上海这样的大城市，能够有全套手续的宠物主人也不多。”

目前我国缺乏专门针对宠物管理的法律，立法等级较低，对于宠物的治理规定散见于各个地级市的地方性法规或者地方政府规章中，使得宠物饲养的权利与义务进一步出现真空。

文明饲养宠物的边界问题，对于宠物的保障性立法问题，遗弃宠物是否需要行政强制规范的问题，以及宠物管理的执法主体问题……这些问题的解决，或许比争论“能否吃狗肉”更有意义。

03 宠物：一辈子在寻找爱的路上

栗子说，她也曾经怀疑过自己。

2012年，北京丰台流浪猫伤人案【（2012）二中民终字第16207号】，二审判决流浪猫饲养者承担50%医药费与交通费，一时让小组内很多人萌生退意。

有些人建议将这些猫送到收容所，但目前国内遗弃宠物的收容现状并不乐观，一方面是宠物的二次收养制度并不完善，很多人也不愿意领养成年宠物；

另外一方面，收容所资金和人员有限，收容环境恶劣，大部分宠物最终只能选择安乐死。

所以栗子最终还是选择了坚持，尽管她并不确信自己做的是否正确。

“现在收容所的管理越来越好了，基本能够保障宠物的生存条件，下一步就是让更多想要养宠物的人，接受二次领养。”

栗子跟我说：“宠物的心思很单纯，虽然被人类抛弃过，但是只要你对它好，它又会重新爱上人类。”

“这些猫啊狗啊，一辈子都在寻找爱的路上。”

撰文：风左

视觉：依依

审核：瑄瑄 Shaw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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