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志怪故事：鬼输钱设局的人还债

都说十赌九输，就算没有“老千”，每个赌徒都是凭运气，凭脑力，结局如何？今天输明天赢，你不肯歇我不肯休，弄来弄去，赢的人空欢喜，输的人讨忧愁，鹬蚌相争，钱财都流入设赌抽红的人手里。

那设局抽红总是万无一失的吧？今天就讲一个关于抽红的志怪故事，这个故事出自《无声戏》，作者是清代李渔，摘录的时候有很大删减。

话说嘉靖年间，苏州有个百姓叫做程小二，为人极是伶俐。他从年轻时就游走在赌场，给人跑跑腿，算算账，得点儿赏钱。后来有了积蓄，就当场给赌徒放贷。输红了眼的赌徒，就算是妻儿都可以当作赌注，更不管当天翻倍的利息。只是这个行当不好做，看走了眼，贷出去就血本无归。

后来，他干脆了租了一个带花园的大宅，设赌局抽红。又雇了一个厨子，把免费的饭菜弄得丰富可口，又弄一个本子，把苏州城里有钱的、好赌的，都记在上面，千方百计搭讪，引诱到自己的赌局上来。常常有人劝他下注，小山是百风吹不动，醒眼看醉人，从不下场。说来也是奇怪，程小二每年收入无算，却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大花销，十多年下来，攒了不到一千两银子。

这一年，眼看常来的赌徒大多破产，人越来越少，小山不由暗暗着急。当时齐门外有个富户姓李，李老汉半丝半缕勤俭起家，算上房子、田地、门面，能有两三千两的家产。他精打细算，和别人很少来往，既不放贷，也不施舍。除了做生意劳心，其余时候安闲舒适。老汉中年得子，起名竹笙。老两口视若掌上明珠，管教很严，无事不许出门，竹笙十八岁了，无半点社会阅历。

就在这一年，李老汉出远门贩米，一个多月还没回来。竹笙央求母亲，要到外边走走。母亲同意后，他一路闲逛，竟路过了程小二的门口。程小二对李老汉的为人非常了解，对他从来没起觊觎之心。这天看到竹笙一人路过，东张西望，毫无心机的样子，不由心里一动。

他先让小厮邀请竹笙到花园玩耍，竹笙不肯。程小二亲自出面，说自己和李老汉是朋友，硬把竹笙拉到家里做客。

程小二把好吃好玩的尽全力拿出来，竹笙在家过的是节俭的日子，不由新奇高兴。游完花园，吃过宴席，又领着他去看赌徒们扔骰子。竹笙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游戏，被怂恿扔了几把，手气出奇的好，不一会手里就攒了好几根筹子。

他辞别回家的时候，庄家按筹子付给他十多两银子，竹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父母管教孩子，宽严要有尺度，竹笙虽然没有阅历，分了银子也知道这是赌博，因为家教太严，回去把银子藏起来不敢告诉母亲。却对掷骰子赌博有了极大的兴趣。隔了几日，又哀求母亲要出门玩耍。母亲不许，就哭哭啼啼不肯吃饭，母亲只好答应。出了门，竹笙直奔程小二家，再也不去别处。

话说十多天后，李老汉回来。这次贩米，没赔没赚却感染了风寒，回来三天后，李老汉撒手人寰。程小二和众赌徒前来吊唁，竹笙母亲是女人家没见识，看到儿子外出几日有了朋友，丧礼不冷清，竟有些欣慰，不再阻止竹笙外出。

一个多月的功夫，竹笙把家产输尽，房屋田产门面尽数抵债写了欠条。直到债主上门收房，老母亲才明白是怎么回事。拿起笤帚对着儿子痛打，才打了三下，急火攻心，倒地一命呜呼。

幸好李老汉生前给竹笙定下一门亲事，岳丈不是个薄情的人，把竹笙带走做了上门女婿。

程小二诱骗竹笙破了家，不是普通抽红，而是参与其中分得了一千两银子。但是从此坏了名头，城里的大户人家把儿子都看得紧紧的，不许靠近他家门口。赌局再次冷落起来。

次年立冬那天，一个客人从程小二家门口走过，后面一个汉子推着小车，上面除了行李外，还有四口大箱子。

客人看到程小二站在门口，上前行礼问道：“借问一声，卖皮货的程小山住在哪里？”程小二问他找人做什么，客人说道：“在下要买些貂皮，听说程小山做生意实在，特来寻找。”程小二暗想：看这客人的箱子甚是沉重，应该带着不少银子。我姑且冒认把他留住，诱赌不成就替他找那卖皮货的，从中赚些差价也好。如果被戳破，就说自己年轻时曾叫程小山，不知道对方找错了人。想到这里说道：“就是小弟，请到门里说话。”

客人住下后，说起话来，却是一个好赌的。程小二大喜，安顿好客人，连夜去找那帮赌徒，只说又来了好买卖。第二天，赌徒们云集，客人说：“我带的银子共四千两，就在那四口箱子里，诸位不用担心。但都是大锭，我们把赌注放大，输赢暂用筹子记账，我临走时一并结账。”赌徒们让程小二验看银子，的确成色十足，十两一锭。

大家呼卢喝雉赌起来。头一天客人赢几百两，第二天不分胜负，第三天，赌徒和程小二串通，各种伎俩用上，客人输了四千五百两。赌徒催促结账，客人还要再赌，众人不肯。客人只好拿出那四口箱子，程小二又让他打了五百两欠条。其实他知道打了欠条也无处讨要，不过还是要做做样子。

客人神情郁郁，要在这休息一晚，明天回老家拿钱，约定半个月后回来，到时候除了还五百两欠款一定再争输赢。客人去了后院休息，赌徒们就要分银子。程小二说：“此人看来是个真正有钱的主儿。让他看到我也跟着分银子，恐怕再也不会来，还会生出事端。暂时放在这里，等他明天走了诸位再来取吧。”众赌徒让他打下欠条，成千的，几百地写了几张，还是按照骗竹笙的惯例，程小二分得一千两。

第二天客人离去，赌徒们到了，程小二让小厮把皮箱抬出来，自己去拿了称。只见一个小厮把四口箱子叠成一摞，一齐捧了出来。众人非常奇怪，小厮也说：“头几日抬进去的时候是很重的，如今怎么这么轻了？。”

程小二急忙打开箱子，里面亮闪闪的四百个银锭，却都是锡箔纸糊的。再仔细看那银锭，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不孝儿李竹笙奉。程小二吓得不轻，说道：“定是李老汉怪我引诱他儿子，把竹笙烧的纸钱拿来骗我。”

众赌徒却不相信，乱纷纷呼喝：“老程，定是你藏了银子，却弄这鬼把戏骗我们。今天要不把银子交出来，免不了一顿痛打送官！”程小二无法，那欠条上又没写赌资的字样。只好把积蓄拿出来一一赔付。除了从竹笙那骗来的，连老本都赔个精光。

此后，赌徒们都说程小二是极不可靠之人，没人到他这来做博戏。他连这大宅也租不起，灰溜溜搬到别处，贫困潦倒度过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