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一个风和日丽的夏日,华中农业大学研究生毕业的肖晶晶,心情畅快无比。
她拿到了免费去加拿大攻读博士的名额。总算没有辜负爸爸的期待。
母亲去世早,爸爸肖崇阳当爹又当妈,靠扛煤气罐供她读书。
肖晶晶对爸爸说:老爸,等我博士毕业回来,找一份好工作,你就不用辛苦工作了,到时候,我养你!
肖崇阳听了,红了眼眶。
晶晶这么优秀又懂事,他的辛苦值了。
就在肖晶晶准备去留学的东西时,突然,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一对中年夫妻来到她家,进门抱着肖晶晶大哭,边哭边说“对不起”。
他们声称是晶晶的亲生父母,想要认回肖晶晶,并拿出50万给肖崇阳作为补偿。
这一幕,让晶晶惊住了!
难道辛辛苦苦赚钱供我读书的爸爸,不是亲爸爸?
那么疼我的妈妈,也不是我的亲生妈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事情要从24年前说起。
那时,肖崇阳在湖北孝感的一家棉纺厂上班。
他是一名退伍军人。
在媒人的撮合下,退伍后他和同镇上的姑娘祁春兰,结了婚。
婚后小两口日子虽不宽裕,但感情好,生活过得舒心。
然而,结婚几年了,祁春兰肚子依然不见动静。
和她同年结婚的女人,孩子都会跑了,祁春兰渐渐有了心事。
开始去医院各种检查,配合医生治疗。
私下里也四处寻找偏方,期待早日怀上小孩。
然而,期待总是落空。
几年来,祁春兰受着这份期待又落空的反复折磨。
她的心事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她是传统的女人,不生孩子,她觉得对不起肖崇阳。
肖崇阳没觉得是多大的事,还年轻,可能你不期待的时候就来了呢。
所以,他没有埋怨妻子,反而经常安慰妻子,并耐心地陪妻子,定期去医院检查。
1987年12月的一天,湖北孝感的肖崇阳陪妻子祁春兰,又去医院看病拿药。
因为经常去,熟悉流程,两人很快就从医院出来。
那天特别冷,风一吹,真是风如刀割脸一样。
刚出医院,衣服就被打透了,身上刺骨的凉。
他赶紧裹紧棉衣,挎着祁春兰胳膊一起走。
离家不远了,冷风中隐隐约约好像听到婴儿的哭声。
两个人同时驻足,看看周围,没有人啊!以为听错了。
又接着往前走,婴儿的哭声再次传来,只是声音越来越弱。
他们俩又停下,循着微弱的声音走去。
声音将他们带到了垃圾桶旁,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一个看上去刚出生不久的孩子,被扔在垃圾桶旁边。
包裹的小破被子已被风吹散,小婴儿衣着单薄裸露在外,小脸被冻成了紫色,声音嘶哑且越来越弱了。
夫妻俩个面面相觑,来不及说什么,救孩子要紧。
肖崇阳急忙脱下自己的棉袄,把婴儿紧紧地包住,抱在怀里。
祁春兰忍不住骂出口:
这不是杀人吗?这么冷的天,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这里。
要是没人看见,这不就等着冻死嘛!
两个人赶紧抱着婴儿往家跑,到家细看孩子才知是女婴。
屋子里暖和,孩子慢慢缓过来。
小嘴东张一下,西张一下,一猜就是饿了。
祁春兰赶紧给孩子找吃的,家里没有奶粉,只能做点玉米糊糊给她吃。
孩子吃饱了,睡着了。
祁春兰不放心,一整晚不敢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孩子。
直到确定婴儿没有生命危险了,这才放下心来。
第二天,夫妻俩留意听着,有没有找孩子的消息。
万一孩子父母后悔了,他们就把孩子给还回去。
那时候,因为没有实行计划生育,有人家生的女儿多了,想要儿子,就把女儿送人的很多。
也有人家孩子多困难的,养不起,丢弃孩子的。
后来,他们听说,同镇上,有人家孩子早产,怕活不了,出生仅14天,给丢弃了。
等了几天,没人来领。
或许老天知道他们求子心切,给他们送来了孩子。
夫妻俩个决定收养这个女婴。
两人赶紧办理了领养手续,给孩子上了户口。
他们给孩子取名肖晶晶。希望她纯洁,善良,又有智慧。
晶晶的到来,犹如给祁春兰的世界带来了一束光,她一扫往日的阴郁心情,
病好像也没了,整天乐此不疲地围着晶晶转。
因为没有奶,孩子得喝奶粉。
之前,她很节省。
吃穿上都节省,除非必要的钱,不会多花一分。
如今,晶晶来了。
她给晶晶买奶粉花钱,一点不心疼。
亲戚朋友说,不用喝奶粉,玉米糊糊,或者小米糊糊都可以。
她嘴里答应“好、好”,转身还是给晶晶买奶粉,还四处找人买羊奶给晶晶喝。
她总怕晶晶的营养供不上,长大身体不好。
夫妻二人尽自己一切所能,给晶晶最好的。
肖崇阳每天下班直接回家,叫晶晶名字,她就会咧嘴笑笑,好像听懂了似的。
然而,有高兴的事,也有烦恼的事。
晶晶是早产儿,体质弱,照顾比别的小孩要多花精力,还要多花钱。
晶晶经常感冒发烧,带晶晶去医院是家常便饭。
邻居们说,小孩子感冒正常,无需去医院,喝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但夫妻俩个不放心,只有医生说没事,他们才能放心。
一来二去,原来积攒的那点钱,都进医院了。
好在,晶晶在她们的精心照顾下,小脸一天比一天圆,个子一天比一天长。
晶晶带给他们的快乐,比花出去的钱更重要。
话虽这么说,但肖崇阳的压力不小。
看似只多了一个小婴儿,家里的开销却是原来的几倍。
那时工资不高,一个月也就20-30块钱,一袋奶粉就要7、8块钱。
祁春兰照顾孩子不能出去赚钱。
为了增加点收入,别人有事,他常常下了班给别人替班。
身体累并快乐着,晶晶让他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然而,这种生活没持续多久,更大的难题又摆在他的面前。
转眼进入90年代,国企改革,企业重组,大批工人下岗。
肖崇阳所在的工厂,也在改革之中,他在下岗名单之中。
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没了。
那时候,上班的人,不习惯给别人打工,感觉丢人似的。
何况,各个工厂都在裁员,工作不好找。
肖崇阳在家待了两天,每天看到晶晶机灵的大眼睛,小嘴含糊不清地叫他爸爸,他突然就有了勇气。
面子算什么,给女儿一个幸福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于是,他和农民工一样,拉起了板车。
拉板车是体力活,你需要自己把货物搬上搬下。
拉的次数越多,钱越多。
肖崇阳为了多挣点钱,别人拉几趟就歇息了。
他舍不得休息,他要趁别人休息时多拉一两趟。
午饭时间都舍不得休息,胡乱吃一口,接着拉货。
一天下来,有时累的脚下直伴蒜。
这样,一做就是几年。
曾经挺直的腰板,渐渐有些弯曲。
赚钱虽不容易,但夫妻二人从来不会亏待晶晶。
夫妻俩总说,“别人家孩子有的,咱晶晶也不能缺。”
即使这样,拉板车的活并不稳定。
随着做的人越来越多,赚的越来越少。
1998年,随着改革开放,老百姓的生活越来越好。
煤气罐开始兴起,肖崇阳于是又干起了给人换煤气罐的活。
这活又脏又累,还有点危险,愿意干的人不多。
只要能赚钱,他不嫌弃,天天挨家挨户楼上楼下的给人送煤气罐。
晶晶转眼就进了小学,她不但长得漂亮,还聪明。
学习的事,从来不用人操心,每次期末考试都是第一。
她也很懂事。
妈妈身体不太好,她会帮着妈妈扫地,洗衣服干些家务活。
晶晶不知道,自己是捡来的。
小朋友之间偶尔打架,她会被骂“你是没人要的野孩子,是你妈妈从垃圾桶捡回来的。”
她气的大哭,回家委屈地问妈妈,她是不是捡来的。
祁春兰把她搂在怀里告诉她,
骂人的话怎么能信呢,你是妈妈生的宝宝,是妈妈最爱的宝贝。
下次有人再这样骂你,你就这样骂回去。
她对妈妈的话深信不疑,下次吵架有人再这样说她,她理直气壮地骂回去。
整个童年,有爸爸妈妈无微不至的爱,她过非常的快乐。
不幸的事,祁春兰2001年5月去世了。
住院期间,晶晶学校两头跑。
祁春兰有好几次忍不住想告诉晶晶,她的真正身世。
可她又担心晶晶年纪小,承受不住。
尤其孩子还在青春期,怕因此对孩子的成长有影响。
她犹犹豫豫直到生命的最后,她带着秘密离开了人世。
14岁的晶晶,成了没有妈妈的孩子了。
她化伤心为动力,一头扎进学习里。
那年夏天,她以优异的成绩进入孝感市的一所重点中学。
她善良、努力、自信、阳光、开朗,老师同学都很喜欢她。
她每学期都会拿到各种奖状。
如此优秀的女儿,肖崇阳打定主意,一定要多赚钱,多攒钱,供孩子上大学。
所以,他每天起早贪黑的忙碌,打工赚钱。
肖晶晶果然没有让爸爸失望,2005年8月,肖晶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985重点大学,华中农业大学。
晶晶知道自己读书的费用,一直靠爸爸扛煤气罐打零工赚钱。
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不知道爸爸为了学费,还要去扛多少煤气罐。
收到通知书的肖晶晶,忧心忡忡。
知女莫若父,晶晶的表情肖崇阳看在眼里,他告诉晶晶:
你只管放心地去读书,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你读到哪,爸爸就供你到哪!
等你大学毕业,赚大钱,爸爸就什么都不干了,爸爸就你一个女儿,就指望你了!”
爸爸的话,让肖晶晶一下子心情亮了。
她有好的前途,将来才能有条件让爸爸老年享福,才不会让爸爸的辛苦白费。
所以,进了大学的肖晶晶,在别人花前月下约会时,她教室和图书馆总活跃着她的身影。
大学期间,她年年拿奖学金。
学习之余,她还去做兼职,来减轻爸爸赚钱的压力。
2009年,大学毕业的她,因为成绩优异,被保送进了研究生学院。
2011年,她不但获得了硕士学位,还被保送到加拿大的一所大学去读博士。
当肖崇阳听到女儿告诉自己要去国外留学时,留下欣喜的泪水。
他觉得对得起死去的爱人。
晶晶兴奋地对爸爸说:
“等我读完博士就回来,找一个好工作。
那时,你就不用工作了,你就在家待着,我养你。”
听着女儿的话,肖崇阳心里倍感欣慰。
他这么多年又当爹又当妈的心没有白操,孩子这么有出息还明理懂事。
但是,他的心里也一直有个心结,担心孩子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
不知那一天,女儿会怎么选择。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那天,家里突然来了一对中年男女。
晶晶打开门的瞬间,中年女人抱着晶晶就痛苦流涕,说“孩子对不起,对不起……妈妈错了,那时没办法啊……”
莫名其妙的语言,把晶晶弄懵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肖崇阳认出他们是同一镇上的人,他一下明白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让他们坐下来,自己和晶晶说了当年捡回她的经过。
晶晶这才知道,原来小时候说她是捡回来的野孩子,是真的。
她的亲生父母一直对晶晶解释,说他们那时候遇到困难。
家里孩子多,实在养不起,是迫不得已的。
这些年,他们心里一直愧疚,一直没有忘记她,想弥补她。
他们拿出50万元给肖崇阳,想要认回她。
晶晶从最初的惊讶,到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后,理科生的思维让她冷静又理智。
她知道,她和亲生父母的关系,在他们将她遗弃在垃圾桶时,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他们是给了她的生命,但是,他们也亲手扼杀了她。
如果没有养父养母从垃圾桶过路,她早已不在人世了。
她的命是养父养母给的,与他们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了。
看着眼前的陌生人,再看看肖崇阳,她走到门边,打开门:
“请你们把钱拿走,这辈子,我的亲生父母只有肖崇阳和祁春兰,请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赶走亲生父母,肖晶晶告诉爸爸:
我的命是你和妈妈给的,不管是昨天、今天、还是以后,我永远都是你的亲生女儿,永远不会变!
听到女儿的话,肖崇阳心底的大石头落地了。
他一直担心,女儿认了亲生父母会离开自己,如今他放心了。
肖晶晶顺利地飞到加拿大读书。
博士毕业后,她回到上海工作。
她和相恋的男友结婚了,婚后家安在上海。
此间,她的亲身父母一直传话给她,希望她原谅他们,叫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肖晶晶拒绝了。
但良好的教育让晶晶很明事理,她做事,很有分寸。
原来,晶晶虽然拒绝和父母相认,但她姐姐联系到她后,她没有拒绝。
她和姐姐见了面,感觉很亲切。
于是,姐妹两个一直有联系。
她没想到,这竟让她后来面对很多她本不该承担的诋毁和谩骂。
2015年,姐姐要参加一档电视节目《中国梦想秀》,需要亲友助力,姐姐请晶晶去给自己去助力。
晶晶很珍惜和姐姐的姐妹情谊,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她没想到姐姐让她去,其实另有目的。
节目中,姐姐表演完舞蹈后,主持人问她的梦想是什么?
她说梦想是让失散多年的妹妹认回双亲,一起拍张全家福。
当晶晶被请上台后,周立波问她为什么认姐姐却不认父母呢?
晶晶平静地说:
那时一些选择不是我姐姐能够决定的,我喊她姐姐不会心里觉得不舒服。
而她父母呢,她说,
在我最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没有出现过,而且就在一个镇上。
他们对我来说就是陌生人,彼此不了解,见面没话说。
得知晶晶已经结婚并有了儿子后,周立波问她:
“你是想让儿子看到妈妈的宽容大爱还是狭隘冷漠呢?”
见晶晶没说话,周立波接着说:
“因为人不是山冈,总有见面的时候。
他们终究是你的父母,给你的父母留出百分之一的原谅,你的百分之一将来对你的孩子就是百分之百。”
周立波此时仿佛忘了自己是主持人,忘了这是一档面对十三亿多人的直播节目,他毫无顾忌地指责台上的晶晶:
“生命就是一种角度!
如果你缺乏这种角度,你就不会幸福,不要让你的孩子认为你是一个尖刻狭隘的女人!”
晶晶面对他的指责,始终面对微笑保持着优雅和理性,只是问一句:
周老师,如果我违背了对养父养母的承诺, 是不是不孝呢?
周立波没有给出回答,却说:
“你的养父养母未免太自私了,如果你的亲生父母心里难受,你养父母知道的话他们也应该认错!”
不等晶晶说话,他问晶晶:
如果有一个机会,让你现场与亲生父母相认,你愿意吗?
晶晶温柔而坚定地回答:
我不愿意。
说这些话时,面对观众的晶晶并不知道,亲生父母已被节目组请到了台上,就站在她的后面不远处。
台上的一切,她们都看到了。
此时,观众席上,嘉宾席上都有人被周立波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说法感动哭了。
她的亲生父母,亲耳听到女儿的“我不愿意”的拒绝后,忍不住哭泣。
周立波让晶晶转过身去,晶晶转过身,她看到了她的亲生父母。
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她的声母便从后面抱住她哭诉,对不起她。
她身子僵硬地站着,无声地抗拒这种拥抱,脸上的表情尴尬又无奈。
任凭生母哭诉,她始终没有伸出手扶一下,紧紧抱着她的生母。
但最后,她被迫同意和亲生父母站在一起,拍了一张全家福。
节目播出后,晶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有人说她做的对,遗弃她的父母就不该认;
也有人说她心太狠,毕竟那是给了她生命的亲生父母。
坊间有这样一段话:生而未养,断指可还;生而养之,断头可还;未生而养,百世难还。
这段话已经给出了答案。
亲生父母之于晶晶,只是生理意义的血缘联结。
而养父养母之于晶晶,则是高于生理意义的情感连结。
晶晶的每段人生轨迹,养父养母都参与其中,彼此间建立了融入彼此生命里的情感连结。
她对养父养母的情感认同是深入骨髓里的。
而她的亲生父母,在她20多年的人生里是一片空白,近在咫尺,却对她不闻不问。
他们对她来说,是陌生人,甚至不如陌生人。
毕竟陌生人不曾伤害她。
有句话说的好,我的过去你不曾参与,那么我的今天与未来,也与你无关。
其实,不打扰就是对彼此最好的祝福。
如今的晶晶生活已经平静,她把养父肖崇阳接到了上海,一家四口生活在一起。
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小时候,你是我的依赖;长大后,我是你的靠山。
这才是子女与父母最正确的打开方式,无关血缘。
你认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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