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绵下了三日。
山下的陈老头趁着雪停了、太阳出来了,就想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捡到一两只冻僵的兔子,给两个小孙子打打牙祭。
茫茫的冰雪覆盖了整座山,山里静悄悄的,所有的动物仿佛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样。陈老头走到自己布置的陷阱前,他原本在陷阱上放了吃的,就等着冬天找不到食物的小动物落网。打开陷阱一看,兔子没有,倒有一只冻僵了山鸡。
“山鸡也好,山鸡肉最劲道。”陈老头乐呵呵地想。他拿了山鸡,正要下山。头一抬,就看到不远处有个半丈来高的“冰雕”。陈老头原本以为是被冰雪覆盖的树,走近一看,竟不是树,而是一条被冻僵的巨蟒!
“好大的蟒,既然已死,倒便宜了我,捡回家去,让一家人过个肥冬。”陈老头原本这样想着,就拿手扫开了一点巨蟒头上的雪,好减轻重量。
巨蟒头上的雪被扫开了,额头上却露出两个一寸多长的小角来。头上长角的蛇,不是蛟就是龙!陈老头年轻的时候曾经听人说过。那么,这是一条即将化为蛟龙的蛇啊!
陈老头心里起了敬畏之心,他觉得这样的神物,不可能轻易就死,不如试着救救它,也许是一场造化。于是,陈老头吃力地将冻僵的蟒蛇背回了家,安置在了自家温暖的堂屋里。
儿子和儿媳看到这样的巨蟒都很害怕,两个孙子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倒是围着左看右看,新奇的不得了。陈老头说:“你们不要把它当成蛇,心里把它看作龙,便不害怕了。”一家人只好答应。
屋里的炭火热腾腾地升着,不一会儿,巨蟒身上的雪就化干净了,露出了里面的真身来。只见这条巨蟒浑身焦黑,皮肤上遍布着伤痕和口子,十分凄惨。
“看来我猜的不错,也许这条巨蟒就要化龙了,却没有扛过雷劫。”陈老头叹道。他平常无事的时候喜欢去道观,听那些道士讲道。道观里的道长曾说,无论是修道之人还是动物,快要得道的时候,就要去扛雷劫。渡过雷劫,就可成仙;渡不过雷劫,轻则修为大跌,重则殒命。不过,修道的生死不以肉身为考量,很多时候也许肉身毁了,但是还有残存的神魂。
于是,尽管这条巨蟒看起来已经死了,但是陈老头还是用采来的野山参熬成汤药,涂在巨蟒身上;又去道观求了滋养神魂的符咒,贴在巨蟒四周;每天还会念道士教他的养魂咒,来为巨蟒诵读。家里人都说陈老头疯魔了,把虚无缥缈的传说当成是真的。
就这么过了一年,又是一个冬天。陈老头和儿子儿媳去镇上置办年货,将两个孙子放在家里。陈老头的两个孙子,大的已经十二岁,小的也八岁了,对于山里的人来说,是大人了,所以让他们独自在家,根本不用担心。
却不想这年冬天,气候十分干燥,风又大。陈老头家靠在墙边的干柴不知怎么就起了火,不一会儿,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等周围的人发现的时候,堂屋已经成了一片火海,村民们尽力扑灭,过了好久,才终于将火灭尽了。
归来的陈老头和儿子儿媳嚎啕大哭:火势大成这样,两个孩子还有命在吗?陈老头跌跌撞撞走进已成废墟的堂屋,没找到两个孙子,只有那头巨蟒,还盘在屋子中间。
“大宝!小宝!”陈老头老泪纵横地哭喊。就在这时,盘着的巨蟒有了动静,肚子里一鼓一鼓的。陈老头这才发现,巨蟒的肚子比平时粗了好多。过了一会,那肚子的动静又慢慢往上移,最终到了巨蟒的头部。只见两个孙子居然从巨蟒的嘴里安然无恙地爬了出来。
“火很大的时候,我和弟弟都出不去了。大蛇突然张开了大嘴,让我和弟弟躲在里面,火烧过来,却烧不透大蛇。”大宝对陈老头说。
是啊,这条巨蟒的肉身在神雷下都没有化为灰烬,区区凡火,怎么能烧到它呢?
陈老头跪下来,砰砰朝巨蟒磕了几个响头。后来,他把巨蟒带到道观,希望道观里的道长看看,这条巨蟒是否还能救活。
道士看到巨蟒十分惊奇,听了陈老头的讲述后,叹道:“这条巨蟒有可能之前还有一丝神魂,在你的养护下苏醒,这才救了你两个孙子。不过如今,看起来已经神魂俱灭了。你救了它,它又为报答你而死,这就是道。”
后来,陈老头含泪安葬了巨蟒。他还在家里给巨蟒立了一个牌位,让家人世代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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