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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就要吃汤圆,团团圆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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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男人就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头,不点灯,摸着黑穿衣服。女人被他穿衣时发出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了,从被窝里伸出手去寻他,攥紧了他的衣带,迷迷糊糊地问:

“这么早?”

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把手松开,轻声应她说:“不早了,天快亮了。”

女人缩回了手,不知嘟囔了什么,又沉沉睡去。男人没再打扰她,兀自穿好衣服,把床头靠着的扁担拿起,用它穿过地上两个蒙着白布的竹筐。竹筐很大,足有半人高,每个都有三四十斤的分量。这两个竹筐一挂在扁担上,扁担的两头便弯下去,像个在地里劳作很久的老农一样。男人把他的肩塞到扁担下面,一发劲,把那担子挑起来,步履蹒跚地出门了。

他甫一出门,正月的寒风便灌进他的耳里、脖里,顺着他身上的缝隙钻进去,去撕咬他的皮肉,害得他险些把肩上的担子抖下来。男人低头,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紧紧衣服,站稳当了,才顺着山路往镇里走。

走山路的前十多分钟很难熬,因为这时太阳还没出来,男人的汗水就紧紧地贴在他的衣服上,再受这无孔不入的寒风一吹,简直要把他的皮扒掉,这是棉大衣也防不住的;十多分钟过去,太阳总算在那鱼肚白的天上露了脸,暖意便也跟着阳光爬上了男人的身,这是他享福的时候了;可再过十多分钟,太阳已经出人意料的暖,这便让他整个人都大汗淋漓。

男人有些懊丧,他这才想起自己该在脖子上搭条毛巾的,但是他却忘记了;不过他转念又想到毛巾留在家里可以给他的妻孩用,便觉得额上、身上的这些汗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毕竟那是他家里唯一的一条毛巾,当然不该由他带走。所以,他只用手一抹一甩,让这些汗水不至于流进他的眼睛里,便重新上路了。

毛巾在热水里过一遍,再敷在他女儿柔软的小脸上,为她擦去脸上的灰尘与沉睡的困倦,让她能清清醒醒地上学去,那一定舒服极了,他一边走一边这样想,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甚至都不觉得担子重了。

男人走了一个多小时,赶在清晨过去前走出了山区;接着沿大路走,又走了快一个小时,方才从镇子的正门下穿过去。冬日的早晨来得晚、来得慢,连带着冬日的人们也起得晚、起得慢,但这些是城里人才有的毛病,辛苦持家的人是体会不到的。男人浑身上下冒着白气,气喘吁吁地走到集市里,集市里已有二十来人在摆摊了,这些人的摊位都靠着集市的口子,务求进门的客人能一眼看见他们;男人扫了扫这些人的摊位,只得往后走,寻了处还算显眼、靠前的位置,曲腿,把筐子慢慢地放在地上,然后掀开白布,将纸板、杆秤等物什一一取出,并露出筐里满满的浑圆、素白的汤圆来。接着他把白布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把生汤圆,放到了布的最中间,用手拢一拢,如是反复,取了半筐,最后把纸板一立,扯开嗓子吆喝道:

“卖——,汤——圆嘞——!”

2

男人卖的汤圆是他和妻子亲手做的,从腊月二十到二十九,他们搓了整整九天,才凑够这两大筐“浮元子”来,馅料和面粉都是他们自家备的:馅儿是用花生、黑芝麻、核桃仁、红糖、猪油做成的,保证一等一的香甜好吃;面粉是用他自家种的小麦、借邻居家石磨和驴磨成的,绝对筋道可口。他和他妻子筛面粉里的糠的时候,看见的不是白面里的谷皮,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上沾着的灰尘,他们把这些灰尘挑出来,丢到地上,这些面粉就能变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一定要卖个好价钱,”他妻子一边筛糠一边说,“这些汤圆全卖出去了,能给娃添两件新衣裳。再还要买条毛巾,娃大了,不要和咱们用一条毛巾了。我想想,家里还缺个泡脚用的脸盆;你那件汗衫也能扔了,都穿烂了,换上件新的……”

“扔了干啥?还能做抹布呢。”

他说着,用力摇动筛子,面粉从筛眼里漏下去,掉在纸上,哗啦哗啦的,很好听。

“哎,”她忽然抬起头,碰了碰他的手肘,“汤圆你准备卖多少钱?”

“十二吧,去年就十二块。”

“十二?今年面粉什么的都涨价了,你还卖十二?”

“那你说,卖多少?”

“十四,或者十五。”

“十四?贵了吧。”

“十四有多贵?十四还不够,要十五才行!城里那些黑心的,半斤就能卖十五、二十,咱这已经算低的了。再说,借老赵家那五百要还吧?明年的肥、种子要买吧?娃明年还要交学费、买新书,是不都得用钱?过年亲戚来串门,红包也要包吧?你这么算,十五都是少的,要卖十六七……”

他沉默着,不说话,一个劲地晃手里的筛子,看那白花花的面粉流下去,在纸上堆成小山,黄透了的糠积在筛眼上,把面粉上的光挡住了。

“行,听你的,卖十五。”

“你这汤圆怎么卖?”有个人站到他的摊前。

“哎您看我这汤圆,都是自己亲手做的,馅儿、面,保证干净……”男人忙跳起来迎接他。

“怎么卖?”那人不耐烦。

男人讪讪地搓着手,说:

“十五块一斤。”

“十五?这么贵?”那人蹲下来,在摊子上挑挑拣拣。

“我这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保证健康好吃,所以卖的贵一点,这馅儿用的是花生、黑芝麻……”

“贵了、贵了。”那人抓了两把,不甚满意,走了。

待他走了,男人便把摊上的汤圆拢了拢,使它们不至于滚落到地上去,接着再次蹲坐到地上,中气十足地吆喝道:

“卖——,汤——圆呵——”

——第一单生意没成,他并不气馁,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还很长,现在不过是刚开始。

——哪怕今天是大年三十,这一天也还长着。

日头渐渐打晌午过去,集市里的人流开始臃肿,这正是冬日里人最多的时候,各个摊位上的叫卖声也到了最高潮,男人把先前或许省下的力气全用在了这里,与他的同行们争起风来,摊边时常有驻足的人,蹲下来,毫无顾忌地把男人白布上的堆着的生汤圆拨拉揉捏一阵,有的人会问问价钱,有的人连价也懒得问,只是抓了一会就走了,像是在玩一件新奇的玩具。男人只能心疼地看着那些人的手搓弄着他雪白的团子,感觉像是被人当头倒了一盆泥。但他又无法说他们什么,他只能吆喝得更大声、更卖力,以求这些汤圆早点卖出去。

他直喊得声嘶力竭、嘴唇干裂,从上午十点多喊到下午一两点,才在这个中午卖出去三斤,有次他还少收了人家一块钱,所以他总共挣了四十四元。他没吃午饭,因为要赶在中午人最多的时候卖钱,再饿也得忍着;等到中午过去,躁动的人群渐歇,他也没去吃饭,因为这儿的一碗面卖十二元。

他中午就吃自己带的烧饼,烧饼只带了一张,他也只舍得吃一张。一张肯定是吃不饱的,要是再觉得饿他就灌凉水,肚子里装满了水也就不饿了。

集市旁边就有条小河,所以凉水管够。

3

年三十的人们回家早,往常三四点还拥堵着的巷子现在已几乎空了,人人都回家去,人人都要团圆,街上一时只剩下几个打扫街道的和放鞭炮的。市集里的摊贩们也是如此。男人前面的摊子已经收了大半,他后面的摊子也收了不少,这些商贩们也要回家过年,所有人都要回家过年。

但男人不想这么早回去,他还想再等一会。再等一会,也许他能多卖一点,即使现在已经没人了,总也还是个念想。所以他还趁着别人搬走的当口把自己的白布摊子往前挪了挪,他这么做了,别人也有样学样,于是剩下的这些人又全都挤在了集市口,就像男人刚进来时看见的那样。

人离得近了,便好像变得熟络了,再加上大家都是年三十不归家的人,看彼此时又多了几分同病相怜,这便使他们更觉亲切,于是三三两两地问候着、聊着。好几个人点起了烟,于是时间就在他们呼出的升腾缭绕的烟雾里过去。从三点到四点,从四点到五点,人陆陆续续地走了,烟也陆陆续续地散了,到了五点半,集市里只剩下男人一个了。

但男人仍没有卖出多少汤圆,他右边的竹筐还是满的,左边的竹筐少了一小半,这一小半基本都堆在白布上。男人愁闷地看着这两个大筐子,嘴巴里有些发苦。他蹲下去,捡起几个别人吸剩下的烟屁股,挨个放在嘴里嘬了嘬,烟早就被冻潮了,但男人好像尝到了滋味一样,在这一年最后一天的阳光里吐出一口白气。

这个时候卖汤圆,本来就卖不出去,他想,等年一过就好卖啦,这么好的汤圆,能卖十六七块、十八九块,这些以后再说,汤圆汤圆,团团圆圆,他现在是时候回去和他的家人团圆啦。

男人把地上的东西收拾收拾,把那些被人摸过的汤圆放在最上层,然后将纸板、杆秤都放回它们原来的位置,最后给筐上盖上白布,用一根扁担穿过两个竹筐,钻到扁担下面,用肩去挺着它,腰上发力,使劲站了起来。忙了一天只吃了一个烧饼,饶是他经常下地也有些力不从心了,但他深知这挑担子对他家的重要性。他是不敢把这些汤圆留在这里或是寄存在别处的,若是这么做了,他的心也就跟着这担汤圆留在这了;他只有把这担汤圆挑在身上,放在他睡觉的卧室里,才能觉得心安,才能吃得下饭、睡得下觉。担子压在他肩膀上,沉甸甸的,却也让他不提心吊胆了。

他挑起扁担往家里走,天快黑的时候才走到山路上,所幸路边住着很几户人家,他们门上挂着的红灯笼为他提供了照明,他就在这种微弱的光亮下磕磕绊绊地往前走,时不时有年夜饭的香气飘到他鼻子里,让他愈发想家了。

明明早上才从家里出来,这会竟然就想家了,男人觉得自己奇怪,但他确实对家里思念得紧,这思念就像他现在的饥饿一样,催促着他往家走,并让他再走快些。为了对抗这种思念,他开始想象家里人的样子——他的女儿这时想必已坐在饭桌前了吧?他的妻子想必已经准备好一桌饭了吧?她们这时大概正眼巴巴盼着他回来,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感到被人催着往家走——一定是这样没错……不,不对,他女儿嘴那么馋,肯定等不住他了,想偷偷地夹一点菜,这时他的妻子就会把她的手打下来,让她等她爹回来……他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好像这是他坐在饭桌旁亲眼看见的一样。

他的人现在虽然还在山路上,但心早已飞到家里去了。他现在既是在往家里走,也是在追着他的心走。到了这时他又开始后悔自己在镇上等得太久了,等那么久有什么用呢?他早就知道不会再有人来买的,他三点就应该往家走……

翻过冈峦,穿过小路,再从这个山坡上去,就是他的家了。男人站在山坡下面,仰头看去,坡上早站着个提着灯笼的女人,那是他的妻子。男人一见她就露出笑来,一边笑一边往上走,她当然也看见男人了,走到坡下面跟在他旁边,举起灯笼给他照亮。

“今天卖了多少?”她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喘着粗气说:

“就卖了三斤。”

她眼角和嘴角都耷拉下去,叹息说:

“唉——!三斤!”

男人奋力走着,不接话,只是问:

“丫丫呢?”

“在家里等着。”

然后他们都不再说话,沉默着,顺着山坡往上走,坡不陡,但每一步都要踩稳了、踩实了才上得去。爬坡的时候男人抬头看了一眼,灯笼里的火光在摇晃,把地面照出斑驳的影子;天上的星光却是恒定的,星星们在树冠与枝叶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斑驳,在那些星星的空处、他头顶的上方,悬着一牙儿月亮。

腊月三十,月亮是几近于无的。

4

饭已经凉了。

他姑娘已经去睡了。

男人把扁担和竹筐放到地上,揉着自己被结结实实地压了一天的肩膀,坐在桌子边上,看他妻子把桌上的饭倒回锅里,准备用热水给他重新过一遍。

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回来得太晚了。

他妻子没说话,她从那个山坡上开始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他知道她倒不是气他没卖多少,她只是心里发愁,所以面上也发愁,她的眉毛现在都是耷拉着的。但是他也无法劝慰她,因为他确实没卖出去多少,他张不开口。

他手足无措地坐在桌边,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起了小时候被他爹罚站的光景;又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在这里是个多余的。

女人把水倒进锅里,生上火,拉动风箱的手柄,火呼啦一下子从进风口里冒出来,干柴在火焰的炙烤下发出轻微的、哔剥的响声,男人听着这声音,听久了,也就安然了。

但他女儿忽然从她那黑暗的房间里探出头来,睁着惺忪的睡眼,轻声说:

“爹,娘。我饿。”

“乖,去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小丫头反而把眼睛睁大了,做出一副要把睡意从她身上赶跑的样子说:

“饿。”

火焰烧得噼里啪啦。

“把饭给她也舀一份吧。”男人说。

女人听了,叹口气,要去再拿个碗来,但是小丫头抢在她之前就说:

“我不要吃那个。”

男人和女人脸上都露出为难的神色,男人走过去,摸摸他女儿的头问:

“那你想吃什么呀?”

“我要吃汤圆!”

“乖,”男人把她抱起来,让她趴在他的胸口,“汤圆不是给咱们自己吃的,那是要拿去卖的。汤圆能卖好多钱,卖了钱以后爹给你买糖,买巧克力,好不好?”

小丫头抱着他的脖子,问:

“真能卖好多钱?”

“真的,比真金还真。”

“卖了钱以后,给我买巧克力?”

“买,买,一定买。”

小丫头想了一会,大概是想到自己吃巧克力了,笑得很开心,但没多久就扁起嘴,说:

“我还是饿。”

男人有些无所适从,女人走过来劝解道:“饿的话娘给你熬稀饭,你吃完以后乖乖回床上睡觉去,好不好?”

小丫头抱着男人的脖子不下来,脆生生地道:

“我不吃那个!”

“你这孩子……”女人生气了,提起手,想打她,她的巴掌还没落下来,小丫头就“哇”地哭了。

她一边哭一边吵着:

“吃汤圆,我饿,要吃汤圆。”

“巧克力我不要了,我饿,现在就吃汤圆。”

男人在她脆亮的哭声里心软了,替她向女人求情道:

“就给她吃两个吧。”

他一求,女人也绷不住了,她嘴上仍不饶他们,恨恨地说:“两个败家子!好东西都是被你们糟蹋完的!”但她仍听话地掀开筐上盖着的白布,极小心地,用手指从最上层夹出两个白生生的汤圆来,夹完以后想了想,多拿了一个。然后在灶台上坐上一壶水,蹲下身去拉动风箱。风呼呼地灌进去,火又在这里升腾,橘红的光芒照亮了一家三口的脸。

男人抱着女儿,坐到了桌子旁边,小丫头紧紧抱住她父亲的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灶台上的那壶水。水在刚开始烧的时候是寂静无声的,等女人拉了一会风箱以后,气泡就往上涌,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小丫头挥舞双手,庆祝般说:

“水开了!水开了!”

男人把她摁回怀里,以防她把灶台上的水壶打下来,说:

“水没开。”

然后他们继续等。

他们一直等到水壶里的水不再响了,只在水壶里跳动着,作势要顶起壶口的盖时,小丫头才抬头看着男人问:

“水开了吗?”

男人和女人异口同声地说:

“开了,开了。”

然后女人打开壶盖,将滚烫的热水倒在锅里,撤下水壶,把锅架上,将生汤圆放在锅沿,让它轻轻滚落进去。

男人和女儿都盯着她的手。

她松手。

一颗,两颗,三颗。

汤圆一落在开水里,就好像鱼落回海里,像星球被放入宇宙里,它们在沸腾的水的带动下旋转起来,好像在沸水里游泳一样。气泡从它们最底下溢出来,擦着它们白色的表皮过去,撞到水面上,碎了。有星星点点的面粉落在锅底,被震荡着的水面遮挡了,让他们看不清晰。

他们屏息,任由汤圆在这锅水里熬煮了二十分钟。

女人把汤圆捞上来,三个,全部放在了小丫头的碗里。

小丫头捧着碗,吹了吹,她的嘴巴娇嫩,吃不了太烫的,女人和男人一左一右地看着她,也看着她碗里的汤圆。

小丫头想了想,说:

“爹,娘,你们也吃。”

男人笑了,说:

“你吃,爹跟娘不饿。”

小丫头很乖,点点头,一口一个。

5

小丫头吃了汤圆就消停了,乖乖地回到她的床上睡觉。男人三两口扒完了女人给他热的剩饭,也躺上了床。当然,上床前他也没忘了在门口挂上灯笼。

他今天累了一天,又刚吃过饭,按理说应该倒头就睡,但他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不只他辗转反侧,他还听到他妻子也在翻身,翻个不停。

“孩子他妈,怎么不睡?”

“你不也没睡?”女人反问,叹了会气,说,“唉,也不知道这汤圆卖不卖得出去。”

“能!当然能!这么好吃的汤圆,肯定卖得出去。”

“你咋知道?你吃过?”

“我闻见煮汤圆的水那个味我就知道了,”男人砸着嘴,回味无穷说,“香!真香!我还喝了一口……”

“这么香,你今天才卖了三斤?”

“时候不对嘛,你看着,等过两天,年一过,汤圆不是别人抢着要?”

女人听得乏了,又翻了个身说:“行了,睡觉吧,汤圆的事明天再说。”她闭上眼,心里仍忍不住问,这汤圆真能买出去么?

男人应和着她说:“睡觉,睡觉。”闭上眼,心里想着,卖得出去,卖得出去,肯定卖得出去。

这夜,男人做了个梦。

梦里他有吃不完的汤圆,每一个都像女人今天煮的这三个一样香甜好吃,都是那种只要闻到味就能勾起他馋虫的汤圆。他挑着这些汤圆去集市上卖,所有人的手都往他这里伸,他身后那两个竹筐里的汤圆就一个个地变成银子。他挑着这担银子回家,还了钱,包了红包,买了第二年的种子和肥料,还买了满满两大筐花花绿绿的小玩意儿,都是他女儿爱吃、爱玩的东西。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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