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瘦：天成之缘（散文）

我说阳光琳琅，似乎能够减轻些许骄阳似火铺天盖地对我的灼伤。

顶着36℃的高温，只为再度去拜谒那棵名叫“天成之缘”的树。天气闷热得像个炼狱，夏之热情，总是令人束手无策。但心念既起，生怕我这一迟疑，不知又要拖延到哪一个明天了。

怕它等不及。

十九年了，依然会想起那棵树。想得不深刻，也不专情，但总会时不时地冒出来，长长久久地留存在我的记忆里，丝丝缕缕地牵扯着凡来尘往中青青葱葱起起落落的心情。

于是，想写它了。

它们是几时开始慢慢滋长丰满的爱情的？我不得而知。从十九年前第一次见到它，内心就开始跃跃欲试了。又唯恐一支瘦笔，描绘不出我想要赘述的万一，写薄了它的笃厚，辜负了它的血肉天成。内心愈是敬畏，语言愈是匮乏。“天成之缘”——纵观全书，穷尽毕生，我要翻段涉行几许，才能深入到你的腹地，轻扣芳扉，一窥真颜？

不得而知。

耿耿常在念，不敢与人言。

沧海桑田，流年暗换，多少的人和事已成过往。只有它，依然安静地矗立在那儿，一任自己静穆成一个永恒的雕塑，完现爱情世界坚不可摧的神话。多少年了，时光不待，青葱落地，去的尽管去着，来的尽管来着。它泰然自若，笑看世间悲欢离合，静观人间车水马龙，却不妄作一评。

从最初的稀稀疏疏到现在的枝繁叶茂，苍翠挺拔，十九年了，它不曾因我的走近而雀跃，亦不曾因为我的轻怠而萎谢。两棵树，不，准确地说是一棵历练成精的天作之合树，我更喜欢以一个小女子的风情冠以它们“合欢树”。仿若经我这么一喊，一颦一笑间便藏了千种风情，一痴一念中即自带万斛春风。愿与君把盏，饮清风而醉，共看白云深，念天缘而生。

远不止这些，还有日子的纯净与静美，感情的山盟与海誓，然而我更愿意，把这里看作是灵魂的皈依之地：修身，炼心。

是谁说过，幸福来时，不一定把步子踏得山响，她常常就混在下午三四点钟的阳光里，偷偷溜到你身旁。

此时，午后三点多的阳光，正透过浓荫蔽日，洒下斑斑驳驳的光影，掩映在一片绿色苍穹里，风递细凉，心香自生。屏息凝听，仿佛能够听到你侬我侬的窃窃私语，令人油然而生一种永恒的熨帖。毋庸置疑，这一定就是幸福的声音了。它们依然旁若无人地用它们的此地无声胜有声，深情凝眸，尽情诠释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相濡以沫。不用誓言，就是生生世世；不动声色，就是地老天荒。醉在它们无尽的欢喜里，我甚至常常会恍了神儿，忆起那条美名其曰“合欢巷”的小巷，时而还会常跑去睹巷解思，聊慰闲情。

其实，又哪里会萎谢呢？它们分明是一棵有爱有暖的幸福树啊！这两棵树之精灵，明月对吟，清风相和，合欢为一，故为“天成”。相比我们的感情底色，它们丝毫不瘠薄也不逊色，它们有作为一棵树源远流长的历史，或许，还有不为我们所知的一依千年的非凡与传承。作为一棵名不见经传的树，我毫不质疑，它们自有对爱情孜孜不倦的执著，更有得天独厚的天时地利及顺势而生。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记录这棵树不朽传说的碑文，因风嫉雨妒，岁月剥蚀，字迹早已斑驳陆离，无从追溯与考证，但目光每次仰望到“天成之缘”这四个铿锵有力的大字，都会油生一种无声的敬重与感动，每每迫使我俯下身子，以信徒般的虔诚，心甘情愿地向一棵铁骨铮铮的树臣服。

生命中，总有一些极尽光亮的东西，镌刻在我们灵魂深处，让如水的光阴，即便再苦涩，也有明媚爱情，温暖你我。

有些人的相遇，注定会有故事或传奇发生，即便那是一棵树！

春乍起，吹皱草木之蕊。倾慕是怎样悄无声息地在两棵树之间产生，继而又眉目传情，再经崔郎人面桃花、桃花人面相映红的柔声呼唤，望穿盈盈秋水，最终根植在揽碧大酒店家园的门前，已无从探究了。只清楚地知道，树心里的春天也悄悄地来了。

起初，一定只是两株稚苗，秋毫无犯地两两相望，各展各的绿，各媚各的叶，彼此依附，又彼此竞发。随之，万物萌动的早春来了，风来了，雨来了，雪上加霜的隆冬也来了。小苗那么纤弱，怎么能扛得住呢？可是有爱情呢！上天悲悯，惺惺的自古惜惺惺，还可以籍爱用以取暖。那么，岂能辜负？只能依偎！亦只有依偎在一起，相依相扶，才能走出彼此生命的寒冬。

良缘乃天定，何须人来促？光阴良善，只为成全。它们努力地向对方靠近，你包容我的任性，我宽宥你的霸道。伸出根须，伸出枝丫，伸出渴望，也伸出坚贞，更伸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齐心协力，不，这些都还不够！“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世间爱情，原都是这个样子的。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即便那是一棵树！

当又一年的春风吹又起的时候，当人们还在为它们的明天心心念念祈祷不休的时候，惊喜之后还有惊喜，传奇之后还有传奇。在人们的惊诧还没有结束之前，它们终于夙愿得偿地长在一起，不，是融为一体了！“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原来不是传说！多么顽强的生命力！多么叹为观止的爱情！有多少雷电，就有多少狂风；有多少摧残，就有多少抗争。即便咫尺天涯关山难渡，也誓要穿荆度棘“栀绾同心结，莲开并蒂花。”

何惧霜风雪雨侵，几番寒暑结同心！当两棵树终于冲破蜀道之难合欢为一，缘结天成，群芳为之惊呼，天地为之咂舌，无须诠释，放眼人世间，又有几多这样的“天成”！大自然教会我们的，除了敬畏，还是敬畏！这分明就是爱情的力，生命的奇迹，无处不在，谁又能够小觑一棵树的爱情！

看春秋日月，阅光阴沧海。感四季更替，品自然神韵。置身揽碧大酒店，春可凭风沐雨，夏可临荫听蝉，秋可倚石望月，冬可寻梅踏雪。这座享有“春雨”、“夏蝉“、”秋月“、”冬雪”四园相映成趣的福地，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地亲眼见证了这两棵丰盈成诗，葳蕤成景的同心树的爱情。“天成”因揽碧而锦上添花，揽碧因“天成”更秀色可餐。彼此互为一景，各为凭借，互存互倚，更互为成全。它们各自拥有了自己，成了彼此花开花落影相随的一部分——在这逼仄的浮世上。二者双双独立又双双印证，这又何尝不是另一层意义上“天成”？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两棵树的浴火重生，尽在“天成之缘”的玉汝于成！

良缘由夙缔，佳偶自天成！

这场风花雪月的爱情，由最初的牵念和期盼凝聚升华，以爱情作底色，水里淬过，血里浸过，又历经心坚石穿的磨砺与无数年的风雨洗礼之后，从此岸到彼岸，从此生到彼生，从此树到彼树，最终历尽浩劫，从你到我：

千磨万击终成树，根魂不离甘为卿。

宁可枝头抱香老，挫骨焚血共九生。

信手拈来无意句，成就天成锦上花。寒来暑往，风去风来，终修成一棵永载鹤城史册的参天大树——“天成之缘”！

虽然不识之无的学识，让我无法准确说出这棵树的学名，那又有什么关系，被子植物不会在意，裸子植物也不会在意。就叫它爱情树吧，或者直接称呼它的闺名“合欢”吧。爱情的词海里，有哪个字，及得上它的柔软？听者悦耳，唤者悦心，这是爱情的脉络，也是爱情的质地，更是爱情的本色。更有有心人携手前来，在这棵象征爱情的许愿树下，虔诚地系上红色的飘带，祈愿爱情韧若蒲苇，坚如磐石。清风徐来，缤纷的喜悦荡漾开来，一树的红飘带相互致意，美若一棵开花的树，花影飘摇，雀跃舞蹈。尘世里的姻缘，原都是期盼能够如这棵爱情树般根深蒂固的。

有诺应运而生。树暖一枝，遮天蔽日，绕树三匝，声声呼唤你的乳名：“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起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还有什么，比得上在天愿为比翼双飞鸟，在地愿为并生连理枝更令人动容的？

……如果，需要以生命，成就爱情的地老天荒，那么，我来了！

写下这篇文章两年后的某日，“天成之缘”的一侧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叶朴树”的树牌，旁边附了可供扫描的二维码，牌子上清楚地标明了它的身世：学名朴树，别名：黄果朴、紫荆朴、小叶朴……落叶乔木，荨麻目榆科朴属植物，双子叶植物纲，被子植物门。曾经委托过多人打听它的芳名，辗转不得，如今得来全不费工夫，圆梦梦圆，尽在天成之缘。“小叶朴树”——自此以后，它也是一棵有名有姓兼有家有室的前可追溯后可凭忆的树了，为这棵“天成之缘”的佳偶终天成的正名欢喜不已。

浮世起伏跌宕，此处烟云俱净。坐拥幽深，感念丛生，更兼软香铺绿，轻红自放春风，一路路的美好纷至沓来，一枝一枝呼之欲出。每一次，都仿若初见；每一次，都宛如新识。纵沧海横流夕年不再，我们仍可以，以“天成之缘”为媒，在来年春天的路口，与一枝解语花清心相逢，清喜相认。

走过悲欢尘浮，走过绿肥红瘦，风里雨里，只为我中有你。

时至今日，“天成之缘”的厚重与传奇，依然日复一日地鲜活在我的惦念里。它美得像上帝遗落的一个梦，心有丰盈，安居一隅，无处不成诗，举目皆画屏，无声地演绎着属于自己的地老天荒，仿佛前无古人，仿佛后无来者。多少熟睡的爱情，被一棵一片冰心在天成的树唤醒：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四季在，与尔同。走在落日的余晖里，我对你们郑重说起这段素年锦时长在尘埃里的爱情。并借一棵树，祝福爱情的长长久久，祝福你我的朝朝暮暮。

“天成之缘”——你是仅有，你是所有。未能抛得鹤城去，一半勾留是此树。为纪念，也为传承，我凝神写下对一棵名叫“天成之缘”的树的礼敬——谁说我不爱你，这“天成之缘”就是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