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
1
我叫方卉，是一名医生，目前在s市精神卫生中心工作。
因为特殊的工作性质，在手术台上，几乎能主导病人的生死。
如果能及时挽救病人的生命，那固然皆大欢喜。
但医生到底不是神仙，有些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故而，每个外科医生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怨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怨气久久不散……
今天晚上轮到我值夜班。
在值班室里有一个实习的护士，同我一起。
这名护士叫蜜蜜，两个月前，学校调她过来我们医院实习。
蜜蜜是一个活泼机灵的女孩，她留着一头乌黑的头发，圆圆的脸上带着顽皮的神色，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天真地朝你看过来时，仿佛能将人吸进去。
此时她正坐在我对面，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而我，正在翻看最近当地的报纸。
“幻想症患者疑似精神错乱自杀……”我浏览着最近的新闻，不胜唏嘘。
我叹了口气，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显示现在的时间是11点55分。
距离11点还剩下五分钟。
五分钟后，诺大的医院里就即将只剩下四个人。
我、蜜蜜、查房的护士小瑜还有值班的保安张勇……
突然，我感觉一股寒意爬上了我的身体，我莫名其妙的打着冷颤。
我下意识地裹紧了我的衣服，是因为最近天气转凉了吗？
我转过头，看见窗户开着正在呼呼的吹着凉风。
秋天的晚风有些冰凉刺骨。
原来是窗户打开了啊！我顿时松了一口气。
我刚想站起身，蜜蜜却放下手中的指甲刀，先我一步起身把窗子关上了。
蜜蜜真的是一个很机灵的女孩子，观察入微，好好实习的话一定能顺利转正。
“谢谢方医生夸奖，借您吉言了。”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却感觉我的头有些昏沉。
我抖了抖手中的报纸，却看见报纸上的字仿佛跳跃在报纸上，天旋地转。
是因为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了吗？
我看着报纸，眼皮却越来越沉。
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靠在椅背上想闭眼放松放松。
却毫无知觉地睡了过去……
我走在一片黑色的森林里，寻找走出森林的路。
森林里光线阴暗，笔直高大的树木遮住了绝大部分月光，只有稀疏斑驳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却显得整个森林更加地诡异神秘。
森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地安静，仿佛毫无生机。
高高的树顶被风吹地摇晃着，发出一阵阵缓慢的沙沙声。
不知道风里有什么，但是吹到我身上时会激起一阵鸡皮疙瘩。
黑色的森林给我一种恐怖压抑的感觉，我能清楚的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我看到一丝光亮，就在前方！
我赶紧冲上前，只想赶快离开这个诡异的地方……
我跑着跑着，脚下突然一空。
有什么东西在拽着我？！
我低下头去，是沼泽！
我想爬出去，可越是挣扎就陷得越深，我感觉我即将窒息……
恍惚间，我整个人忽然哆嗦了一下。
我醒过来了。
原来是梦啊！
我感觉自己的身上有些冷，抬头一看，窗户竟然又开了，正徐徐地向我的方向里吹着冷风。
怎么回事？刚才窗户不是被蜜蜜关掉了吗？
现在怎么突然又开了？是谁做的？
不会是蜜蜜，她不可能明明知道我冷还去开窗户的。
我正要转头问蜜蜜，却忽然发现……蜜蜜不见了！
我愣住了。
蜜蜜会去哪儿？
对了，她应该是去上厕所了，也不知道去了多久了。
我望向墙上的挂钟，它显示现在的时间是11点40分。
我刚想要起身去寻找蜜蜜，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凄厉的几声惨叫。
蜜蜜出事了？
我头皮发麻，猛地站起身，就在我即将握上门把手的那一刻……突然眼前一黑。
2
“方医生？方医生你没事吧？”
“方医生！你怎么了？”
耳边突然传来了蜜蜜焦急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值班室的地上。
“你没事吧方医生？”
“怎么躺在这儿啊？”蜜蜜紧张极了，她连忙扶起我。
“我刚才怎么了？我怎么会躺在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我现在整个人都发懵，大脑一片混乱，我有些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蜜蜜把我重新扶到椅子上，去饮水机接了杯水给我，我大口大口地迅速喝完。
“蜜蜜，你刚才去了哪儿？我醒来的时候没找到你。”我擦了擦唇边的水渍，看向蜜蜜。
“我刚才去了欣欣那儿，那边只有她一个人查房，我怕她无聊，就去陪她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听到了你这边传来了叫声，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赶紧跑回来了，然后就看见你躺在厕所门口，然后我就把你拖回来了。”
蜜蜜睁大了她幽黑的眼睛，似乎在问我为什么会躺在厕所门口。
怎么会？！我记得我根本就没有出去啊！
对了！叫声？！
“你也听到叫声了？！”我急切地一把抓住她的手。
“就是听到了，才赶紧跑回来的。”蜜蜜接着说。
“我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我以为你去上厕所了。”
“我怕你一个人害怕，刚想去找你，就听到了叫声，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我赶紧冲出去，还没等开门，就晕倒了。”
“可我是在厕所门口发现你的呀，你怎么会突然晕倒呢？之后呢？”蜜蜜急切地问我。
“之后的事我记不清了，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真是怪了，怎么一点都记不起来呢？”我敲了敲自己的头，感觉最近真是状态不好。
“方医生，别说了，太吓人了，我都有点害怕了。”蜜蜜缩了缩脖子，好像有些怕。
“别害怕，也许是我最近低血糖犯了，所以才晕倒呢？”我安慰着蜜蜜。
“或许吧。”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啊对了，蜜蜜，你走的时候把窗子又打开了吗？”
“当然没有，你不是冷吗？我怎么还会去开窗户呢。”蜜蜜脸上的表情特别真诚，绝对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不是蜜蜜，那会是谁呢？
“这可真是怪事，我刚才就是被窗户外的冷风吹醒的，不是你开的，那会是谁开的呢？”我喃喃自语。
我转过头看向窗户……不！不可能！怎么会？！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我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窗户，是关着的！
而我，自从醒过来，就没去动过窗户。
根本不可能是我自己关的，也不可能是蜜蜜。
“方医生，你怎么了？”
蜜蜜看出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怎么窗户又关了呢？”我喃喃自语，“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
此时我的大脑一片混乱，还没等我理出头绪，就听见外面又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
3
这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我和蜜蜜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对方身上深深的恐惧。
事情似乎正在变得有些不受控制，我转过身。
“蜜蜜，你先在这别动，我出去看看，马上就回来。”我对着面色惨白的蜜蜜说。
蜜蜜一把揪住我的白大褂，似乎不太情愿。
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让她安心坐好。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蜜蜜。”我问她。
“我不信。”蜜蜜对我摇了摇头。
我笑了笑：“那不就得了。”
“现在整个医院里就只有4个人，你和我都在这里，既然不是你我，那就只有张勇和小瑜了。”
“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好好等着，如果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立刻喊我。”我交代蜜蜜。
“好，你小心。”蜜蜜点点头。
我走出了值班室。
周围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我定了定神，朝医院大门走去。
保安室就在医院大门的边上。
此时此刻，保安室透过窗户正散发出着幽幽的蓝光，那是保安室里的电视机发出来的。
我现在也有点害怕了，刚才发生的事实在是太离奇了，尤其是那个窗户。
处处透着古怪，让人琢磨不透。
我慢慢地走到了保安室门口，听到里边依稀传来的电视机声，我停下了脚步。
此时月光正亮，将我的影子打在门上，周围寂静一片，我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先在门口深呼了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里边没有反应。
“咚咚咚！”
我加大力度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反应。
里边没人吗？
人去哪了？
此时，月亮被云层遮住，门上我的影子也消失了。
我使劲地敲门，可里面依旧没反应。
就像是没人一样，除了电视机微弱的声音。
安静得令人窒息……
月亮此时又悄无声息地出来了，门上又出现了我的影子。
不！不只是我的！还有一个！
门上出现了两个影子！
我不敢置信地闭了闭眼睛，再次朝门上看去。
还是两个！
是谁？！是谁在我身后？他想做什么？
难道我真的遇到鬼了？
我现在身体恐怖不住地发抖，我攥紧了拳头，忍住不被察觉出异样。
四周安静得可怕，只能听见我心脏快速的跳动声，我紧张的有些呼吸不顺。
那个影子依旧在我身后，没有移动过。
唵嘛呢叭咪吽、南无阿弥陀佛……我嘴里无声念着。
可是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心里仍然止不住地发寒，身上所有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感到自己身上的皮肤正在慢慢地变得紧绷，蹿满了鸡皮疙瘩。
忽然，影子消失了。
我转了转眼珠，月亮又被云层遮住了。
我的影子也跟着消失了。
我该跑掉了，因为我看不见那个影子现在在哪里了。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似乎跑得很急切。
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突然在我身后停了下来。
一道强烈的光线打在门上，冷汗瞬间从我的头上滚落下来。
“是谁在那？你要干什么？”
我慢慢地回过头。
“啊，是方医生啊。”那人举着手电筒说。
原来是保安张勇，我高高提起的心脏顿时回落到原地。
“小张，你刚才怎么不在屋啊？”
“啊哈哈，那个什么，我白天吃坏肚子了，一晚上去了好几回厕所了。”小张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拉肚子的话，你可以吃些诺氟沙星胶囊。”
“好的好的，谢谢方医生。”
“快进来，方医生，坐啊。”小张掏出钥匙打开保安室的门，将我引到了屋里。
4
保安室里有些乱，床上的衣服裤子被主人随意扔着。
此时电视机的信号已经断掉了，正发着“滋滋”电流的噪声。
小张走过去打开了灯，然后关掉了吵闹的电视机。
我看着他的动作，脑海里却在出神。
我回忆着刚才出现在我背后的影子，还有值班室里那个古怪的窗户。
虽然很不可思议，但今天晚上医院里一定进来了某些“不干净”的东西。
“小张，你上厕所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什么叫喊声啊？很刺耳的那种。”我试探着问小张，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我不希望剩下的人都变得人心惶惶。
“没有啊，我去上厕所之前一直在屋里看电视，电视开的声音也不大，如果有人大声喊叫的话我一定能听见的。”小张挠了挠头。
“方医生，你怎么这么问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小张见我脸色苍白问道。
小张说没听见叫声，这就奇怪了，第一次的叫声连远在住院部的蜜蜜和小瑜都听到了，小张没理由听不到啊。
照这么说的话，不是我们4个，那总不会是住院部的那些病人吧。
可是这两次声音就是在这栋楼里发出来的啊。
我脑中一片混乱，毫无头绪……
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又传来一声尖叫！
是蜜蜜！是蜜蜜的声音！
我来不及思考，猛地转身就朝值班室的方向冲过去。
小张在房间里巡视一圈，也抄起警棍跟在我后面。
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就是蜜蜜出事了。
怎么会？蜜蜜不是好好地待在值班室里吗？
这种不祥的感觉令我感到深深地恐惧。
我和小张终于跑到了值班室，门紧紧地关着。
小张一脚将门踹开。
里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小张手中紧握着警棍，慢慢地走了进去，我紧随其后。
我屏住了呼吸，整个人的神经都紧紧地绷着。
我紧贴着墙，慢慢摸索着，找到了灯的开关，敲了下去。
灯，并没有亮起。
怎么回事？灯坏了？
我又敲了几下，灯依旧没亮。
此时小张的手电筒光打在了蜜蜜的脸上，蜜蜜正趴在地上。
我和小张赶紧走过去，将蜜蜜扶起，放在了凳子上，我将蜜蜜摇醒。
“蜜蜜，你怎么了？蜜蜜？”
蜜蜜慢慢睁开眼。
“啊，方医生，是你啊，灯突然灭了，我一时害怕就叫了一声，然后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蜜蜜有些抱歉，“对不起啊，方医生，吓到你了吧。”
“呼！”原来是虚惊一场，我松了一口气，对着蜜蜜摇了摇头。
“没事，你没出事就好。”
“害，原来是被灯吓到了啊，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小张冲着蜜蜜眨了眨眼。
“呸呸呸，乌鸦嘴，我能怎么啊！”
蜜蜜冲着小张做了一个鬼脸。
“方医生，这个灯可能是保险丝烧坏了。”
我打开自己的柜子，就着小张手电筒的光亮翻了翻，没找到保险丝。
“糟了，小张，我保险丝没有了，你保安室里还有没？”我望着小张。
“害，我那屋子里乱的，估计有也一时半会找不到，顶楼储藏室应该有，我上去拿点吧。”说完，小张就转身就要走。
我一把拽住他：“我和你一起去吧。”
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医院处处都透着诡异，在事情未明之前还是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了。
这时，蜜蜜突然拉住我说：“我们一块去吧。”
5
我们医院从总体上来说，一共分为三个区域，主要的建筑物就是三栋大楼。
第一个是离医院大门最近的急诊部；
第二个是后面靠着花园的住院部；
最后一个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楼，每个科室都设在这栋楼里面。
三栋大楼之间还设有快速通道。
由于保险丝、扳手这类维修的东西都在大楼最顶层的储藏室里，而医院大楼足足有25层，所以我们选择了坐电梯上去。
进了电梯，我按下了25层的按键。
电梯里的显示屏上显示着电梯层数，很快地，从1慢慢升起。
“哐！”
电梯突然停了下来，我们三个都被狠狠地墩了一下。
电梯间突然摇晃起来，产生着剧烈的震动。
“哐啷，哐啷！”
电梯里的灯光渐渐变得微弱，森森地不停地闪动着。
我警惕地靠在后面的电梯墙壁上。
“搞什么啊！这电梯怎么回事？坏了吗？”小张在门口使劲按动着让电梯停下的按钮。
可电梯依旧不受控制地向上晃动着，显示屏上显示现在正到了18层。
过了好一会儿，电梯才恢复正常。
电梯的晃动慢慢地平静下来，电梯间里微弱的灯光也渐渐地亮了起来……
我松了一大口气。
“现在应该没事了。”
“会不会是供电不足，才导致电梯这样？”我猜测道。
“不可能呀，医院有备用的发电机，就算外边停电了，也能保持半小时持续供电的呀！”小张挠了挠头，“没理由突然供电不足的呀。”
小张仍然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伸出手，又按了电梯向上的按钮。
电梯此时像是恢复了正常，接着一层一层的往上升着。
显示屏的数字变化着……
19层、20层……25层，到了。
我们三个移动到门口。
却不成想，电梯根本就没停下！
电梯门并没有如我们所想那般打开！
显示屏上的数字仍然上升着！
“方医生！电梯升到28层了！怎么办啊？！”
蜜蜜慌张不已，连忙扯住我的衣服喊我。
我紧紧地盯着显示屏上疯狂上升的数字，心却沉沉地坠了下去。
医院大楼明明只有25层！
可我能明显地感觉到，电梯确实在一直上升！
那我们现在究竟到了哪里？我不知道。
“这可怎么办啊？！呜呜我还不想死啊！”蜜蜜靠着电梯墙壁蹲在角落里，她双眼瞪得大大的，眼睁睁地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已经疯狂跳动到了42层。
小张此时整个人也变得怔怔地。
我伸出手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感觉到了两人的身体都在轻轻地颤抖着。
我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祈祷着电梯赶快停下来……
“轰隆！”
电梯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停了下来。
“我们是不是能出去了！”蜜蜜喜出望外，赶紧凑到门边。
突然！电梯开始向下沉去！根本没有给人喘息的时间。
电梯重重地摇晃了几下，随着数字的减少猛地向下沉去。
我感觉自己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等死吧。”小张仿佛失去的生的希望，颓然地瘫坐在电梯里。
电梯一直降到了楼，然后停了下来。
我却不敢相信一切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
我们三人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电梯没有任何反应。
我慢慢地向前移动着，将手按在了电梯开门的按钮上。
小胡和蜜蜜见状也轻轻地站了起来，我们一起望着电梯门，期待它能打开。
6
快开门！快开门！我心里默念着。
可电梯依旧没有反应，就像坏了一样，仿佛被定在了一楼。
我又按了几下开门的按钮，电梯仍然毫无反应。
就在我们怔愣的时候，电梯，动了。
电梯接着向下沉去！一直沉到了－3层……
可，－3层是太平间！
一阵恐慌感向我袭来，我们医院确实有地下楼层，－3层是太平间，专门存放死去的病人的地方。
我有些不能接受，刚才我们三个人还在祈祷电梯门能赶紧打开。
但此刻，我只希望，它不要开！千万不要开！
电梯间里此时寂静无声，安静得让人有些恐惧。
几乎只能听见我们三个人的“咚咚”心跳声。
“方医生，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蜜蜜用气声轻轻地问，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我不敢再碰电梯按钮了，我怕电梯门突然打开。
蜜蜜的身体越来越抖，她紧紧地拽住我的胳膊。
现在，电梯像是失去生命一般，一动不动，就这样定格在－3层。
我尽量放缓了呼吸，不让这糟糕紧张的情绪更加扩大。
电梯里静悄悄的，一片死寂，令人恐惧。
我们就这样沉默着，我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已经过去了20多分钟了。
电梯间里的灯还亮着，我轻轻地转过头看向蜜蜜，她脸上一片惨白，我又看向小张，小张也是一样。
虽然我看不见自己的脸，但是我知道，自己的脸色一定和他们别无二致。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伴随着显示屏数字的变化，电梯又升上去了！
呼!我们三个人都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惊喜和雀跃。
小张看了一眼手表，肩膀一下就耷拉了下来。
“现在已经凌晨1点了，我们却被困在电梯里出不去。”
真可笑啊，漫长的黑夜才刚刚开始，电梯有的是时间折磨我们三个倒霉催的。
伴随着“轰隆”声，电梯在25层停下了。
我对这样的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我不奢求电梯门能打开。
可小张却还没死心，使劲地按了按开门按钮，如我所料，电梯门依旧没有打开。
小张并不泄气，他张开手指，扣进门缝里，使劲地朝右边拉去。
“方医生，快来帮忙，把这破门拉开，我们就能出去了！”
我也凑了过来，站在小张的另一边，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朝左边拉去。
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电梯门真的被我们俩拉出了一道缝隙。
我凑近了看，终于看清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电梯正停在了24层和25层中间，25层只露出了不足45厘米的空间。
如果我们想要出去，只能一个一个地往上面爬。
“蜜蜜，你先上去。”
我让蜜蜜踩在我的腿上，将她抱起。
“快！快抓住上面！”
我和小张又推又送的，蜜蜜终于上去了。
“小张，下一个你来。”我想让小张先上去。
“方医生，还是你先上吧。”小张拒绝了我的提议，他伸手推着我，“蜜蜜，帮忙拉一下方医生！”
就这样，小胡在电梯间里抵着我，蜜蜜在上边拽着我，但空间实在是太狭小了，好半天我才爬出去。
该到小张了，我往下探出半个身子，把手递给小张，蜜蜜在身后抓着我防止我掉下去。
小张抓住了我递下去的手，我和蜜蜜一起使劲，拉着小张。
小张的头已经被我拉出来了，他另一只手也扒在了25层的地面上。
“快啊，蜜蜜，再使点劲儿，马上就上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张太健壮了，好像突然卡住了，怎么也拉不上来。
此时电梯突然缓缓地开始下降。
“快！快上来！电梯要下去了！”我仓皇地使劲拉着小张的胳膊，蜜蜜也用力拉着我。
电梯慢慢沉降，眼看就要卡在小张的脖子上。
电梯，停住了。
我们都松了一口气，但是现在距离25层的空间已经不足20厘米，已经不可能通过一个人了。
“怎么办？上不来了！”
我借着电梯间散发出的光看见小张的脸，他此时脸色已经灰白了。
我身体猛地一震！我一定要拉他上来！
“蜜蜜小张，都抓紧我！”
突然，电梯间里的光亮消失了，电梯沉了下去。
我拎着一只断手，脸上被溅上了温热的液体。
“轰隆！”我感觉整座大楼都传来了一阵震动，我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在电梯极速坠落到楼底发出的“哐啷”声里，我清楚地知道。
小张，不可能活下来……
该死的！到底是谁在搞鬼？！
小张的死亡仿佛是压倒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发疯似的吼叫着，我的叫声在整座大楼里幽幽回响。
“方，方医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蜜蜜的声音把我从暴怒的情绪中拽了出来。
我看向蜜蜜，她怯怯地，显然被吓得不轻，现在才敢开口说话。
“呼！”我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我掏出手电筒，打开，照了照四周，然后轻轻地吐出了两个字。
“下楼。”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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