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戈达尔。

让-吕克·戈达尔去世了，享年91岁。

刚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其实稍微有点懵。

我必须要在脑子里稍微搜索一下，才能大概整理出对他的记忆。因为这几年的戈达尔其实在大众面前并不活跃，我们也不太经常能看到他的消息。

上次引起全网关注的戈达尔事件，可能还是2020年他在IG的那次直播，当时好多朋友都拿着他的直播界面合影，去见证这一时刻。

因为，对很多人来说，戈达尔的意义已经远不仅是一位导演那么简单。他是旗帜、是坐标，更是一个电影时代的象征。

所以，对于戈达尔的去世，大家会想到的，也并不仅仅是悼念戈达尔本人，更多是关于他，以及他所代表的一整个时代。

是啊，戈达尔的离世，总是会唤起人们对一个时代的记忆。

关于新浪潮、关于那时的法国电影、关于那个不停探索电影可能性的疯狂时代。

实际上，我并不算是戈达尔导演的死忠。但是，关于戈达尔导演，却还是想写上那么几句。

或者是，自己也被他的离世，带进了回忆当中吧。

翻了下豆瓣，看戈达尔的电影，大多是在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自己还太年轻，对于电影、对于人生，其实都不算太了解。

而对于戈达尔的电影，同样是有些囫囵吞枣的。

遗憾的是，在那之后，也并没有什么机会去重看他的电影，所以，对于他的电影记忆，也都是模糊的。

即便如此，思绪仍会被带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少年不知愁滋味的时代。

虽然当时的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戈达尔的电影。但还是很幸运，可以在那个时候看到他的电影。

可能，那时候的自己，才更适合去看他的电影吧。

起码那时候，活得比较简单。

那时还不太懂下载，看电影大多源自盗版DVD，每天穿梭在各种碟市与小音像店之间，去搜寻大师经典与影展名作。

那时的电影对我来说，像一片巨大又未知的海洋，每个导演都不了解，每部电影都想去尝试。一切都是新鲜的，每次都可以在其中发现惊喜与快乐。

如今想来，真是幸运啊！竟然可以进入这样一个世界。

其实当时的生活很辛苦，租两三百块一个月的房子，每天吃最便宜的盒饭，甚至门口还一直有老鼠跑来跑去。但那却是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内心倒是无比满足，而且那是自己看电影最疯的一段时间。

那时候的移动互联网并不发达，没有微博与微信，也没有眼花缭乱的短视频，人不会被手机拴住，也并没有谁会想要找你。于是，你可以更专注做一些事情。

而那段时间对我来说，可能就是看电影了。

每天两三部，每天两三部，一到周末甚至要六七部。当时甚至还没有豆瓣，也无处标记，但就是想看，就像永远吃不饱一样，完全不想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觉得很慌，无所适从。

而戈达尔的电影，基本都是在那个时候看掉的。

《精疲力尽》《蔑视》《狂人皮埃罗》《卡宾枪手》《法外之徒》《阿尔法城》，唉，太多了……

戈达尔60年代的电影其实是相对比较大众，也相对好看的。虽然还是会有跳切之类反常规的电影手法，但起码还是有故事的，相对接受起来也比较容易。

虽然，更激进的影迷会觉得那无法真正代表戈达尔。但必须承认，所以那时候他的电影人气会相对更高一些，看过数也更多。其实很多普通影迷，更多是通过这一批电影，去了解，并爱上戈达尔的。

从他那时候的电影你也可以发现，虽然给外界的感觉，他总是很激进、很革命的，但其实他在电影里，还是藏不住玩世不恭性格的另一面，像一个有些喜欢恶作剧的顽童。他喜欢以各种方式去挑战这个世界的既有规则，重新建立一套他的方式。

或者，也是他的这种性格，开始让他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了。包括他之后与特吕弗的矛盾，其实都是他们那个时代激情的一种衍生。

而在后来的戈达尔电影里，你也会发现，他越来越远离常规叙事了，真正进入了一个影像与符号的世界。他在以他的方式，探索着电影的更多可能，以及书写着他的电影史。

甚至，成为一种影像论文。

最后一次在大银幕看到他的电影，应该还是2018年的《影像之书》。

很幸运的，当时是在戛纳电影节看的首映。

关于电影的记忆也开始模糊了。但还记得当时大家很早就去排队，都想第一时间体验这位大师的新作，但当电影真正开始放映之后，听到的却是鼾声一片。

这同样很戈达尔。

当然，最戈达尔的事情，甚至是他离开我们本身这件事。

因为，按照《解放报》的消息，戈达尔其实是安乐死的。

最终，他以这样一种方式，主动离开了这个世界。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起码他不会感受到痛苦。

或者，就像媒体描述的那样，真的是“筋疲力尽”了。而这个时代下的所有人，谁又不是筋疲力尽呢。

就像前面说的那样，戈达尔的去世更意味着一个时代的结束，那个将电影看得无比神圣，渴望以各种方式探索电影边界的时代，其实也在慢慢远去。

在这个一切都疾速发展的时代，电影已经越来越不重要了。而在各种社会话题包裹之后，当下的电影也变得越来越功利与奇怪了。

同时，相比戈达尔他们身处的那个电影黄金年代。当下的电影，已经远不是我们唯一的娱乐选择了。

我们身边还有互联网、有流媒体、有短视频、以及永远离不开手的手机……

试想，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全神贯注去看一部电影了呢？

也许不想承认，但还是要认。这个时代正在慢慢发生改变，而且，很可能不会再变回来了。

而戈达尔的离开，也会成为某种见证吧。

我们必须学会告别。

但是，还是好怀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