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吉普赛双性杀手作案40余起，调查十年发现“真凶”竟是女工

2007年4月25日下午，德国小城海尔布伦阳光明媚，22岁的女警察米切尔·基塞韦特驾车和她的搭档——一名男警察来到耐卡尔河东岸的一处游乐场，停下车一起享用午餐。

可是，下午2点左右，当地有市民拨打报警电话，称听到了枪声。

▲米切尔·基塞韦特

好几组警察闻讯飞驰而至，发现基塞韦特横尸于自己的宝马5系巡逻车外，一颗子弹刚好击中她的头部，她的搭档头部也中了一弹。几个星期后，受伤的男警察方才苏醒过来，至于现场发生了什么，他的记忆已经是一片空白了。

两名遇袭警察的配枪和手铐全都不知去向。警察认真勘查了犯罪现场和被害人的巡逻车，仔细搜寻痕迹物证。最终从中央操控台和后座采集到了一些DNA样本。

▲米切尔·基塞韦特驾驶的警车

检测结果表明，这些DNA样本属于一名身份不明的女性犯罪嫌疑人，警察称她为“无面女人”。

同样的DNA与多起谋杀案有密切联系。2001年，在离海尔布伦谋杀案现场西北约2个半小时车程的伊达尔·奥伯施泰因，一名62岁的女教会委员列赛洛特·施伦格尔在家中遇害，她被桌上捆扎花束的一根电线活活勒死了。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或是脚印，但是从老太太生前使用的迈森瓷茶杯沿口提取到了足够多的DNA痕迹。经检测，这份DNA样本与14年前另一个犯罪现场以及海尔布伦谋杀案现场巡逻车上提取的DNA相互吻合。

此外，这份DNA样本还与弗莱堡市约瑟夫·韦尔岑巴赫家门把手上发现的DNA分毫不差。2001年3月，61岁的古董交易商韦尔岑巴赫被人谋杀。他也是被勒死的，只不过凶器是花园里的一根绳子。

警方认为，施伦格尔和韦尔岑巴赫谋杀案都是在歹徒非法侵入住宅后发生的。

现场均未能采集到更多的痕迹物证，而且提取到的DNA样本与所有德国刑事犯罪人员的DNA也毫无关联。警方只能确定这些DNA来自于一名具有东欧血统的女性。

韦尔岑巴赫谋杀案发生数月后，另一个DNA匹配表明了此前2起谋杀案的可能动机。

2001年10月，在离海尔布伦西北300公里的盖罗尔施泰因，7岁男孩于尔根·比勒不小心踩到了别人扔在自家门口路上的一只注射器。他把踩裂的注射器带回家里，父母见了大惊失色，生怕他被感染上艾滋病毒，就赶紧带着他和针头来到当地医院。

检测显示，这只注射器最近刚被用来注射海洛因。针头上的血迹里并未检出艾滋病毒，但是检得的DNA与施伦格尔和韦尔岑巴赫谋杀现场提取的凶手DNA样本刚好一致。

警方得出这样的结论，凶手是一名吸毒人员。她可能为了筹钱购买毒品，铤而走险，实施了一系列的抢劫，并在作案过程中杀死了被害人。

▲警方为米切尔·基塞韦特举办葬礼

著名犯罪心理专家库尔特·克莱策认为，“无面女人”来自一个生活十分糟糕的家庭，还遭到过有毒瘾的抚养人虐待。她的毒瘾让她难以自制，即使谋财害命也在所不顾。在她的眼里，被害人只不过是毫无价值的作案对象。

但是从好些方面来看，这名神秘杀手的作案手法绝非一名穷凶极恶的吸毒成瘾人员所能为之。她厚颜无耻，这是不消说的，但她并非头脑简单之辈。

除了她的DNA，她没有留下指纹、没有现场证人，也没有其他任何的线索。在她实施非法侵入他人住宅、入室盗窃以及收银机盗窃的犯罪现场，有时还能提取到另一个人的DNA样本，但这第二个人的DNA每次都不雷同。

这就表明，“无面女人”有时和一名同伙一起作案，但绝不和同一个人共同作案2次。这个推论说明，由于有人在幕后操控和恫吓，这些同伙都不敢出来告发主凶。

综合几个方面的情况看，她的作案手段更像是一名冷酷、狡猾的精神病人，而不是一名只想满足自己毒瘾的吸毒者。

在2001年施伦格尔老太太被勒死和2007年女警基塞韦特被人开枪爆头的6年间，同一名女性的DNA还在不同的地点和物品上被警方提取到。

例如，德国一起房车盗窃案现场发现的咬了一半的曲奇饼干，法国一起宝石抢劫案现场的一支玩具手枪，奥地利一家眼镜店抢劫案现场。一辆在海尔布伦被盗轿车的油箱盖上发现了她的DNA，卡尔斯鲁厄一家酒吧抢劫案现场的啤酒瓶上和一只空酒杯沿口也提取到了她的DNA。

据统计，“无面女人”与发生在中欧地区大大小小近40起案件都有牵连。

▲吉普赛女性

有些案件实在让人费解。2005年，在沃姆泽，当地的一名吉普赛男子用一支7.65毫米口径的手枪射中了自己的兄弟。在他因谋杀未遂被捕之后，那名神秘“无面女人”的DNA再一次出现在一颗子弹上。

2008年，《观察家》上的一篇文章指出，“这名女子可能与来回穿越欧洲各国边境的某个松散组织或族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女警基塞韦特被谋杀后，对于提供线索帮助确定神秘女杀手身份信息的，警方将赏金数额增加到了30万欧元。

▲米切尔·基塞韦特的墓碑

光是海尔布伦警察局，为追缉凶手就合计加班加点16000小时，此外，欧洲800多名有犯罪前科的女性受到警方追查，并检测DNA。据统计，追逃各项支出共约1400多万欧元。

警方怀疑神秘杀手可能是一名双性人，或者能够女扮男装，让人难辨雌雄。有目击证人看到一名年轻男子现身萨尔布吕肯未遂入室盗窃案的现场，但是现场一块石头上发现的DNA却是女杀手的。

因此，警方将一名雌雄同体、留着山羊胡须的年轻男子的合成图提供给对凶手信息如饥似渴的媒体。警方一名发言人对英国广播公司记者说：“我们现在不能排除嫌疑人是一名男子，也不能排除她看上去像一名男子。只能说，我们还搞不清楚。”

▲凶手画像

2008年2月，离德国曼海姆不远处的莱茵河中打捞起3具格鲁吉亚车贩的尸体。3名被害人本来是到德国购进二手车然后运回国内贩卖的。有证据显示，3人是在路德维希港附近被人开枪爆头的，尸体被转运到15公里外，然后扔进河中。

两名男性犯罪嫌疑人很快被抓获归案，一名是40岁的伊拉克人，一名是26的索马里人。这名伊拉克人是当地警方的线人，他驾驶的白色福特护卫者旅行车也是警方借给他的。

警察在车上发现了一名被害人的血迹，据他交代，他的车曾用来转移尸体。物证人员对福特车上的地垫和座垫进行鉴定时，再次发现了“无面女人”的DNA。她会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吗？

这两名嫌疑人的落网让人们看到了案件取得重大突破的曙光，因为他们都是神秘杀手的同伙。但是这两人在审讯过程中狗咬狗，都向警方揭发对方是行凶者，而且矢口否认有女人参与作案。

那辆福特是警方几个月前买来的二手车，因此警方对此前的车主逐一进行了排查，依旧未发现任何新的线索。

当地警察局的总警司赫斯特·豪格对记者说：“至于神秘杀手的DNA究竟是怎样来到这里的，我们和大家一样，都是百思不得其解。如果把她所实施的罪案比作一个大拼图，那么我们现在好歹又多了一个拼块。任何犯罪分子，无论多么凶残、狡猾，最终都会疏忽大意，露出马脚的。我们希望在她再次下手前能把她捉拿归案。”

不久，警方果然发现了破绽，但是这一发现比抓捕和追诉双性吉普赛杀手还要令人吃惊。

2009年3月，法国警方为了查明一具烧焦尸体的身份，对其DNA进行了鉴定。

根据鉴定结果，这可能是一名失踪男子的尸体，死者生前曾申请过政治避难。

警方找到他几年前提交的政治避难申请材料，表格上按要求捺了申请人的指纹。警方希望通过将尸体与指纹的DNA进行比对，从而板上钉钉地确认死者的真实身份。

可是，实验室传来的消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从指纹上提取的DNA居然是“无面女人”的。

检察院发言人对《明镜周刊》记者说：“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政治避难申请人是一名男子，而DNA却属于一名女子。”警方对指纹进行了复检，这一次没有发现神秘女杀手的DNA。由此看来，出现这个问题只有一种解释：从指纹上提取的DNA样本肯定被污染了。

警方对这个疑点进行了排查分析，认为从指纹上提取的DNA样本从离开申请表直到送至实验室鉴定，期间不可能受到污染。因此，只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指纹鉴定之前，就已经有其他的DNA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操作流程。

警方调查人员很快就发现了问题发生的规律：法国实验室和海尔布伦实验室使用的都是同一家德国公司所生产的同一品牌的棉签；其他地区实验室使用的是别的品牌棉签，迄今都没有发现与神秘杀手匹配的DNA。

历时将近10年，这个“无面女人”的真实面目终于得到还原。她就是德国葛莱娜第一生化股份有限公司一名负责包装无菌棉签的女工。人们可以说她有些粗心大意，但是那些案件的发生和她却并没有一点儿关系。

一名调查人员告诉《图片报》记者：“这些棉签采用双层包装，我们都认为是棉签中的奔驰车。”厂家宣称棉签是无菌的，没错，它们确实是无菌的。但问题是，加工过程中只是消灭了各种细菌、真菌和病毒，而人类的DNA却没有遭到破坏，而且它们也不是为采集基因检材度身定做的。

德国、法国和奥地利三国的刑事鉴定技术人员之所以会在几十个不同的犯罪现场发现同样的DNA，就是因为他们带到现场用于采集DNA样本的棉签，早已沾染了那名棉签厂女工的DNA。

神秘杀手案迷影重重，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说有什么教训值得汲取的话，那么这个教训就是，我们目前对于物证鉴定的狂热痴迷，也许该消消火、降降温了，一些常识性的思考和判断还是不可或缺的。

▲影视剧中出现的双性人

那么多训练有素的专业人士宁可假定存在着一个双性、有毒瘾的吉普赛系列杀手，而不愿怀疑有某个人会在某处犯了一个小错误，这难道不令人深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