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孙存良,把你的身份证借给我办个退休证。”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傲慢的声音。
在工地干活的孙存良听到声音,怒道:“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借!”
孙存良是谁?谁在乎他曾经带着身份证退休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存良1957年出生于河南省禹城县孙楼村的一个贫困家庭。
1977年,孙存良高中毕业回到村里,打算找份工作安家落户。
1970年代,农村还比较贫穷落后,文盲较多。
像孙存良这样高中毕业回村的人,都成了“香饽饽”。
村支书得知他是个有文化的人,亲自上门找他:
“小孙,和你商量个事,我们村里会读会写的人不多,你高中的经历可不少,不如在我们村当老师?”
学校距离孙存良家只有几百米,6个自然村的孩子都在这里上学。
村里的马路都是土路,学校也是师生们一起建的,一点一点地挖土搬瓦。
土坯房和瓦房学校就这样应运而生。
孙存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当时,在学校教书和教育人是一份体面的工作。
更重要的是,教学岗位很受欢迎,一个月记录10个工分。还有五六块钱的工资,比种地好很多。
20岁教小学四年级和五年级的他,每天只面对一群十二、十三岁的孩子。
他想尽最大的努力让这些孩子学习一些真正的文化。
他手里只有语文、数学和劳动书籍。每节课前,他都精心策划教学。
他从同事那里借了一本字典,把中文书中的生词一一解释。
没有参考资料,数学题是自己算的。
有什么不明白的,第一时间记录下来,不上课的时候,一点一点的研究。
晚上,他也不闲着,还去生产队的识字班教识字。
因为他认真负责的教学精神,学生的成绩一直保持着不错的水平,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到这里。
孙存良越来越喜欢教书了。每当他走在路上,遇到学生打招呼的时候,他心里总有一种自豪感。
1980年,孙存良嫁给了一个不识大字的农村姑娘吴桂芳。
吴桂芳从未上过学,只用小麦的生长来标记时间。
婚后不久,大女儿孙丽萍出生,孙存良喜出望外。
他很疼爱自己的女儿,经常带她去他的办公室玩,教她数数,背诵古诗词,让她开心……
1986年,妻子生下第二个孩子孙芳乔,1989年生下第三个女儿。
同年,孙存良获得《中小学教师资格证书》。
孙存良不禁笑了起来,想象着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名正式的老师,一家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
1991年,妻子吴桂芳再次怀孕。
彼时,国家正在实施计划生育政策,孙存良家族的重生引起了地方当局的关注。
俗话说:枪打第一鸟,孙存良命运大转弯。
1992年春,孙存良照常上学,却被学校领导告知已被“开除”。
校长郑重地告诉孙存良:“这是乡党委的决定,因为计划生育是严格执行的,任何违反政策的老师一律不准任教。”
孙存良无法反驳这个理由,因为他确实是出身。
作为国家公职人员,他不仅没有带头,反而明知故犯。
至于被开除的结果,孙存良只能“咬牙咽下去”。
就这样,他不情愿地离开了工作了15年的学校。
孙存良回到家,心里很不舒服。
孩子再吵闹,终究是一句话也不想说。
他的妻子吴桂芳安慰他:“你被解雇了,你就被解雇了,你不让我们教,我们就种地,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孙存良又去找校长。毕竟,他不愿意坐那个位置,想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校长让他等一下,说不定还有别的机会。
两个月后,村支书找到孙存良,告诉他学校真的缺老师,要他回去教书。
孙存良欣喜若狂,回到学校,但两个月后,他被开除回家,一分钱都拿不到。
村里很多人看着他的笑话幸灾乐祸,随着时间的推移,八卦越来越多。
孙存良不愿出门,只好出去一会儿,感觉整个村子都在盯着他八卦。
此时,家里已经断绝了经济来源,如何生存成为了难题。
村里几亩稀薄的田地,养家糊口是不现实的。
况且孙存良这么多年没怎么干农活,也不是一个认真的农民。
说白了,他在外地工作上,确实不如文盲的吴桂芳。
可现实就在眼前,再强的背影,也得为五桶米弯腰。
为了养家糊口,孙存良在农忙时跟着妻子种地;
在淡季,他会去附近的造纸厂和砖窑做兼职。
他心里怎么可能不失落,他以前是受人尊敬的,见了就叫他为师。
如今,他已成为农民和临时工。
这样的差距,很少有人能够坦然接受。
离孙楼村两三公里有一家面粉厂。
孙存良经常从村里收粮,卖给面粉厂。
有一次,他开着一辆三轮车,拉着一辆装满谷物的大车过桥。
那时,桥面刚刚整修,水泥还没有凝固,他不知不觉上了桥。
大袋粮食压在车上,车轮卡在水泥路面上,动弹不得。
村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没人帮他,他只能自己拎着饭袋下了车。
在这样的时候,他感到无比的无能,充满了悲伤。
回首过去几年,一家人所经历的艰难岁月。
懂事的大女儿知道自己家境贫寒,十几岁的时候就主动辍学,到外面打工挣钱供弟弟妹妹上学。
很多人出去打工挣钱,回家后装修房子,一家人吃得好,穿得好。
只有自己没用,而且越穷。
过年过节,别人家的主人过来聊天,他却蜷缩在家里不愿出门。
想到这里,孙存良总觉得自己欠女儿太多了。
就因为我不是老师,别人看不起我,我的家人也不能过上好日子。
对于被开除的事情,孙存良一直怀恨在心。
他想不通,纵然是超生,也要交罚款,他从不推卸责任。
乡里为什么说他被开除,他连材料都没有。
直到1999年,儿子和他的同学在三庄乡中心小学玩耍时,在公告栏上看到了他父亲的名字。
但照片中的人是一张不知名的面孔。
回到家,儿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孙存良,说学校里有一个和他父亲同名的老师,他觉得很巧合。
说话者没有意图,听者有意图。孙存良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一次去菜市场,他遇到了一位老同事,两人聊了起来。孙存良的预感受到了考验。
原来他被换掉了,而接替他的人是南继诚,他是中学毕业,曾是三庄乡中心小学的代课老师。
孙存良不认识南继诚,但他的姐夫孙伟星是他自己的小学。
他想不通,他和孙卫星没有恩怨,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毁了自己的人生?
孙存良找到了被调到教育局的孙伟星,希望他给他一个交代。
至少,你可以有理由说服自己。
而孙卫星给了他5000块钱,只是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提了。
孙存良怒道:
“钱,我不要,我就是要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曾经的同事,一个当了国家官员,一个当了老实的农民;
以前,法萧以为自己有真挚的友谊,但他不愿意,成了一个背地里算计他兄弟的恶棍。
在孙存良的僵持下,孙卫星终于说出了真相:
“当年我姐夫想当老师,可是他没有教工,所以……他跟着你。”
孙存良不明白,他既然想当老师,自己就不能通过考试。这和他的组织有关系吗?
孙卫星一脸尴尬:
“考试太难了,你应该被罚超生的,你没有权力和权力,而且你有很长的教学经验,所以我想用你的身份站出来。”
孙存良听后,再也忍不住了。
因为被开除,她十几岁的大女儿不得不辍学养家。
二女儿和三年级学生在家种地,孩子们的未来就毁了。
即便是两三代人也要为此付出巨大的代价。
他很生气!
2001年,孙存良决定举报南继诚、孙卫星等人。
但我写了无数的举报信,最后都失修了。
九年来,孙存良鬓角的白发越来越多。
南继诚以孙存良的身份继续在三庄乡中心小学任教,2003年9月调入大田庙乡玉县小学。
2010年初,孙存良再次向县政府和教体局发了举报信,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这时,南继诚受不了孙存良长时间的跟踪,只得让70多岁的父母去孙存良家闹。
过了许久,孙存良怕南继诚因为老爷子出事而闹事,只好向J汇报处理。
但见双方都没有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敏杰只做了简单的调解。
没想到,南继诚更加肆无忌惮。他开始在半夜泼油漆和敲门。
孙存良受不了打扰,全家只好住在姐姐家。
然而,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2010年底,被迫无奈的孙存良选择接受孙卫星的提议,与南继诚和好。
签约当天,南继诚摆出一副必胜的姿态,对孙存良说道:
“我们都坚守在第一线,只要你不举报,我们就不会去你家找事,每个月给你350块钱作为补偿。”
就这样,孙存良咽下了苦水。
南继诚继续做他的老师,孙存良继续做他的农民工。又是七年。
2017年,60岁的孙存良在江苏无锡的一个建筑工地工作,突然接到了南继诚的电话。
电话里,南继诚让孙存良把退休证借给他。
于是,本文开头的一幕发生了。
孙存良立即拒绝了南继诚的请求。他想着自己这几十年来谋生的艰辛,越想越觉得不公平。
但他的拒绝是没有用的。南继诚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方法成功退下来的。
已经退休的南继诚直接违约,不再每月补偿孙存良350元。
这还不是孙存良最生气的。
最气愤的是,因为南继诚的换人,他的社保和养老保险都停了。
据县人社局介绍,“孙存良”于2018年1月退休。
从1997年接班到2018年退休,南继诚化名孙存良,提前15年享受国家教师退休福利。
孙存良彻底爆发,誓要讨回公道。
2018年初,他回到商丘,再次写了一封举报信,寄给相关部门,诉说这些年的冤案。
但他又怕这份报告再白费,所以他告诉媒体,自己被冒名顶替已经20多年了。
在媒体的报道下,这件事成为当地的热门话题,也引起了众多网友的关注。
当地县政府得知具体情况后,展开了一系列调查。
最后,确认南继诚的冒名顶替行为属实。
当地教育局取消了南继诚的退休福利,并因冒用他人身份被罚款1000元。
然而,孙存良并不满足于这样的结果,心中的疑惑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他当时被解雇了吗?
如果被开除,为什么档案还在学校?
而南继诚为何能安然度过几十年?
为此,他多次找到相关部门,并将县教育局告上法庭,试图查明幕后操纵者是谁。
同时,要求教育局恢复自身声誉,恢复自身教师退休福利。
但无论他怎么申诉,得到的结果都是因为逾期滞留而被开除,没有资格享受教师待遇。
这一结果极大地影响了孙存良。
2020年7月23日,孙存良再次到市信访局反映情况,被告知已上交处理。
孙存良准备打持久战。无论如何,这一次,他必须得到一个合理的答案。
没想到,第二天去无锡的火车上,他接到镇干部的电话,试探性地问他要多少钱。
当时他不敢回答,只好先搪塞对方。
两个月过去了,家里的小麦成熟了。
孙存良回家与家人商量,决定收下这笔钱。
教师退休工资每年3万元。中国人平均寿命76岁,可享受16年养老金,共计48万元。孙存良决定要40万元。
他起草了协议并上交,但直到年底他才拿到钱。
当他再次检查社保时,系统显示异常。因为双重社会保障,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停止给他城乡养老金。
2021年2月22日,他来到郑州市信访局,希望得到答复。
但商丘市纪委回复郑州市信访局:此案已经结案。
2月24日,当地县教育体育局发布通知称:
2018年5月,南继诚更换民办教师指数,被县教体局取消以孙存良名义享受的退休福利;
2018年5月,县纪委、县教育体育局已对当年参加办证的相关人员进行了严肃处理。
孙存良的疑惑更多:谁处理的,怎么处理的,为什么不通知委托人?
他本打算再去县教体局,途中接到镇政府的电话,对方要了40万元。
他果断告诉对方:
“我现在不要钱!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孙存良把他的问题写了五页,一遍又一遍地考虑他的问题是否合理。
走到教体局门口,警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又来了?”
他一见到领导,就主动打招呼,询问处理了哪些干部,怎么处理的?
但没有明确的答案。
在教体局来回询问了一个小时后,孙存良连自己写的问题都没有机会提出来。
他在一楼的走廊里徘徊,眼神飘忽:“导演今天怎么没来?”
孙存良又失望地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从教育局回来后,他被镇长叫到办公室,再次谈了赔偿问题。
这一次,孙存良和家人商量后,决定不讨价还价,要60万元。
孙存良父子请律师起草协议,希望得到保证。
虽然得到了政府的担保,但他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生怕自己拿不到钱,又怕拿到钱会得罪人。
2021年3月5日,镇政府决定给予孙存良精神补偿金10万元,生活救助金50万元,共计60万元。
3月10日,律师拟定的协议签署。
签完协议,加盖公章,孙存良的心总算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结。
他希望孙卫星和南继诚向他道歉。
希望学校能出具他没有被学校开除的证明。
然而,这个结似乎注定无法解开。
一切都随着60万的到来而告终,我似乎已经没有资格要求那些做错了的人向自己道歉。
3月12日,孙存良的存折上打了60万。
晚上,女儿想买一套鞭炮,被他拦住了:
“看起来我们赢了,人们不能丢脸。”
孙卫星的家人虽然已经搬走了,但他还是不想让村民们八卦。
要知道,张开的嘴可以说是白的就是黑的,不是的也可以说是东西。
当这样的事情发生时,很难解释。
饭桌上,家人劝孙存良别干活了。
但他已经联系了同事,打算第二天坐火车去无锡。
时至今日,65岁的他依然在外面亲手工作。
只是被偷走的生命已经没有答案,他心中的那个结可能永远也解不开。
大多数人都对孙存良的遭遇表示同情。
所有人都在感叹命运不公,一个人的一生就这样被毁了。
甚至毁掉了孩子们的生活。
不过,也有人认为,如果孙存良没有违反国家计划生育政策,就不会出现被解雇、被换人等一系列后续事件。
归根结底,是他先犯错,给了别人占便宜的机会。
甚至有人指出,孙存良不真实。
没钱拿,立马把旧账上交。
众说纷纭,各有各的道理,似乎都说得通。
2001年起,孙存良44岁;
到2021年,他将获得60万。这一年,孙存良64岁。
憋在胸口20年的呼吸是否释放了?
不,不只是这20年,还有1992年到1999年,这七年的不甘与疑惑,以及知道真相后的迷茫与无奈的两年。
29年来,即使孙存良先犯错,也不是别人可以这样对待他的原因。
对与错,已经成为过去,沉迷其中,永远摆脱不了那种境地。
好在孙存良熬过了那漫长而艰辛的过程,终于迎来了一个颇为欣慰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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