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烧瓷轻且坚,扣如哀玉锦城传。”这是唐代诗人杜甫在《又于韦处乞大邑瓷碗》对大邑烧制的瓷器的描述,这句话中表达出来两层意思:一是大都邑烧制的瓷碗,既轻且坚固,而是大都邑烧制的瓷器敲之音响如玉声凄清,美名传遍锦城。
可见,唐朝时,我国的制瓷工艺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在此后的宋代里,我国的陶瓷技艺更是达到了巅峰,并按照地域划分,衍生出了五大名窑——汝窑、官窑、哥窑、钧窑、定窑,宋代被西方学者赞誉为:“中国绘画和陶瓷的伟大时期。”唐瓷和宋瓷美得特色不同,各有千秋。
一、唐宋陶瓷概况
可以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一个王朝的经济实力,从根本上决定了其艺术品的发展水平,无论是开放多元的唐王朝,还是孟元老笔下《东京梦华录》中繁华的大宋,都为陶瓷提供了良好的发展环境,但由于各时代文化背景的不同,唐宋陶瓷也各自展现出不同的特色。
1. 唐代陶瓷概况
唐朝是陶瓷发展的一个分野,在唐朝以前,陶瓷的发展还停留在陶器时代,唐以后,由于烧制技术的改进,烧制温度的提高,中国才真正进入了瓷器时代。相比起前代,唐朝瓷器无论是在艺术风格还是烧制工艺上,都有所继承和发展。首先是艺术风格,唐以前的汉、魏晋南北朝时期,工匠主要运用的是“瓷塑”技艺,即以丰富的造型设计来展现出外观之美,不是在瓷器上画繁复的花纹而是使用瓷泥捏制、雕刻做成胎坯并再加上釉烧制,例如东吴“青瓷人物俑”(武昌莲花寺出土),便是将瓷泥捏成人物模样进行烧制。
此时也少量出现的青瓷、白瓷等单色釉,但还没有发展成主流。到了唐朝,造型古朴的瓷塑已经满足不了人们的审美需求了,唐代的匠人们开始追求更加精美细腻的器物,而装饰工艺,也由此前单一地捏造,演变成了“贴塑、雕刻、彩绘”等。其次是烧制工艺,唐代的各官窑因地制宜,选用本土的釉料,充分利用其特有的属性,因此每个官窑的瓷器都各有不同,但总体胎体相较前代更加细腻发色均匀。此外,唐朝的瓷器也不再局限于青瓷和白瓷,对多彩的追求,促使了黑釉、黄釉、茶叶末釉的诞生。
2. 宋代瓷器概况
宋代经历了唐代的积淀,制瓷工艺在这一时期达到了中国历史上的巅峰。今天仍然以出产“白如玉、明如镜、薄如纸、声如磬”的瓷器的瓷都“景德镇”就是在那时名声鹊起的。景德镇可以被看作是宋代瓷器历史上一个杰出的代表,而从民间对其高度的赞誉中也可以想象到当时的瓷器,无论是质量还是品相,都是顶尖的。宋瓷之美,不仅没在釉色,更美在其典雅的气质。
一个时代的风貌,不可避免地会影响到艺术的风貌,有如宋代的另一绝——宋词,就是以婉约、清丽自成一派。而根植于文人气质浓郁的大宋王朝的土壤中的宋瓷,也很大程度上继承了这种清雅,不同于唐三彩对鲜艳颜色的追求,宋瓷釉色纯净,图案清丽,这一时期著名的瓷色有“雨过天青色”、“香灰黄”等,宋代的瓷器出现于唐之后,但丝毫没有被其掩盖掉自己的光芒,反而在中国的瓷器历史上独树一帜,特色鲜明。
二、唐宋陶瓷之比较
1. 美学思想的比较
唐代的美学思想受开放多元的王朝气象的影响,整体呈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色彩鲜明感,以唐三彩为杰出代表的唐代瓷器,在色彩上追求大面积的撞色凭借,在装饰上用大量的几何图案和花纹,以及绘画,绘画内容包括飞禽走兽、亦有大量诗歌,这也从侧面反映出了唐朝诗歌的繁盛。
而宋朝与唐朝的美学思想大有不同,上层统治者重文轻武,民间道家思想的盛行,都对宋王朝独特的审美性格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体现在瓷器上就是“朴素无华”、“温润如玉”的气韵。它们在色彩上不在选用大量高饱和的颜色,反而强调返璞归真,将纯色釉发挥到了极致。在造型上也与唐代的活泼多变不同,宋瓷大多形状规整,造型流畅优雅,与社会整体风貌契合,还出现了许多富有文人意趣的瓷器,诸如“梅瓶”、“玉壶春瓶”等。
2. 阶层审美差异的比较
在唐朝时期,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官窑与民窑之分,因此阶层的审美差异并不大,无论是统治者还是平民阶层都有着共同的瓷器审美——即生动潇洒的艺术风格。到了宋朝,制瓷体系进一步完善,民间对瓷器的喜爱进一步上升,往往呈现出供不应求之势,而皇室也开始流行以瓷器作装饰,呈现出阶层审美的分化,也出现了“钧窑”、“汝窑”、“定窑”等民窑,它们出产的瓷器,作为商品销往全国,甚至出口外国。宫廷审美主要呈现出“装饰简约、造型高雅凝重、简练”的艺术风格。
文人阶层由于金石之学的兴起,则喜爱那些模仿青铜器、玉器造型的瓷器。民间审美则显得更加世俗化,常常以彩绘的方式将花、鸟、虫、鱼装饰于其间,或是将词曲格言、书法作品等融入瓷器艺术。总之,宋代的瓷器呈现出较大的阶层审美差异,不同的装饰内容,适应了各阶层不同的需求,也使得宋代瓷器百花齐放,流派众多。
三、总结
任何时代的艺术品在本质上都是相同的,都是人们智慧与美学思想的结晶,都是为了适应不同时代人们的审美性和功能性的需要,其唯一不同的就是艺术风格和制造工艺的发展和变化。唐朝和宋朝的瓷器都是各自富有时代特色的产物,无论是从工艺还是艺术特色上都带有明显的烙印。唐朝瓷器受到恢弘气象的影响,同时吸收了西亚等外来艺术风格,总体偏好鲜明的颜色与活泼的造型。而宋代则以道家思想、理学为主导思想,具有较强的桎梏色彩,但这种限制并没有压抑宋瓷的发展,反而使其在中国的瓷器史上独树一帜,成就了“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学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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