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我十九岁走向社会到现在已经十几年的时间了,我身边没有朋友,因为我总是带着一颗诚惶诚恐的心去和他们交往,从未向谁敞开过我的心扉,总觉得他们是要害我,因此我对朋友除了抵触就是戒备。
不了解我的人说我心里有病,只有我知道,我不是心里有病,我是被吓怕了,从小到大的经历会在漆黑的夜晚潮水般涌来,瞬间把我吞噬。
我是在鸡飞狗跳的生活环境中长大的,我的父母三观不和到哪怕过夫妻生活时也会吵个天翻地覆。
我妈说我爸一成不变的姿势让她很厌烦,我爸埋怨我妈床上像头死猪,没一点情趣。
小时候,对我来说,家不是温馨的港湾,是硝烟弥漫的战场,它经常充斥着火药味。
我妈有文化,高中毕业。那个年代的高中生我想就像现在的大学生乃至研究生一样。我妈看不上我爸,是时代的错误把他们硬是捏和在一起了。
我爸长的瘦小枯干,因为小时候经常背弟弟妹妹,我爸的腰都是弯的,严重的前罗锅后脊梁。也就是前胸后背就像有两座小山。
我妈一米六八的身高,身材苗条,长相端庄大气。跟我爸在一起明显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里。
这么漂亮的女人嫁给一个干瘪男人,我妈的心情可想而知,她见到我爸就烦,是从心里往外的烦。
因为感情不和,夫妻生活也不协调,我爸几乎天天都借酒浇愁,每次喝多了,都会跟我妈吵架来发泄心里的怨气。
那个时候的我,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几乎整夜睡不着,就怕我爸妈半夜打起来杀掉对方。
2
记得十一岁那年的一天,我爸去外村帮工,回来的时候都半夜了,自然是喝的酩酊大醉。
我妈嫌他回来的晚,把门插上了,任凭我爸又踢又踹,就差把门卸下来了,我妈就是不给开,后来我爸一拳把玻璃砸碎了,从外面钻进了屋。
我妈腾一下从床上坐起来,指着我爸的鼻子骂:“你还知道回来呀?咋不死外边?”
我爸本来就喝多了,又惹了一肚子气,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喷着满嘴的酒气,不由分说上床就把我妈拽了下来,“啪啪”连扇了我妈好几个耳光。
我妈也不示弱,对我爸又是抠又是挠的,俩人从屋里打到外边,又从外边撕打回屋里。
我爸的咒骂声还有我妈的哀嚎声,在这个静静的夜晚被传的好远。一些已经睡下的村民打着劝架的旗号把我家挤的水泄不通,实际上他们是来看热闹。
后来,打的不可开交的我妈好容易被我奶还有我大伯拉开了,俩人这才偃旗息鼓,熄灯睡觉了。
可我再也睡不着,我手里紧紧攥着一把剪刀,支棱着耳朵听动静。我想,如果我爸妈再吵起来,我一剪刀就把自己扎死。
真的,那时我就那么想的,与其在这样的家庭苦苦煎熬,还不如一死了之。
可能是我命不该绝,我把剪刀藏在被子里一晚上,随时准备就义,我爸和我妈再也没吵。
后来,还有好几次,我都有过自杀的念头,可往往这边下决心死了,我爸妈那边却不吵了,就像知道我要自杀一样。
3
就这样,我磕磕绊绊,无限痛苦的在这个家庭里长大,高中没毕业我就背着一个比我还重的行李离家去城里打工了。那时对我来讲,哪怕我露宿街头也好过在家里的每一天。
到城里以后,我很快找到了一家复印社的工作。工作简单而又轻松,虽然工资不是很多,除了租房子的勉强够我生活费,但对于我来讲,简直就是天堂,因为我再也不用担心爸妈会吵起来,打生死架了。
我租的房子是待拆的平房,附近没有多少人家,街坊邻居都搬楼上住了,他们就把房子租给我们这些外来务工人员。
我的邻居是对从四川来的小两口,也靠打工为生。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我常常听到这对夫妻因为钱争吵。有时男主人埋怨女主人买化妆品了,买包包了什么的。
有时女主人埋怨男主人买了十块钱一包的烟。俩人先是唇枪舌剑,后来就开始肢体动作。女人长得娇小玲珑,常常被男主打得鬼哭狼嚎。
每每这时,我就感觉童年的噩梦又回来了,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我总会把菜刀放进被窝里。
我知道我不该因为别的夫妻争吵而放弃自己的命,我拿刀就是想自卫,因为我总担心隔壁夫妻打起来时会误杀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恐怕就是这个道理。
4
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过了一年多,邻居夫妻搬回了南方老家,我也结束了被窝里搂菜刀的日子。
这期间,住平房的居民也越来越少,每天我下班走到家附近这条漆黑的路上时,不是担心突然出来人杀我,或者强暴我,就是把我塞进袋子里拉走,把我的器官挖下来贩卖给人体组织。
于是,我买了一把折叠式的水果刀装在包包里以防万一。虽然我从来没遇到过幻想中的遭遇,但是那把刀却像我的老朋友一样,如影随形。
大概真应了相信法则这个规律。我二十四岁那年恋爱了,男孩叫吴争,在我打工的复印社旁边开烤串店,由于经常接触,我们俩顺理成章产生了感情。
吴争脾气好,性格也随和,对我更是没的说,他知道我独自在外打工不容易,对我很关心和体贴,经常做饭给我吃。
这份感情真的难能可贵,那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的心里被阳光充满,包括那个难以言说的习惯我都认为是龌蹉。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件事,我真以为吴争就是跟我过一辈子的人,也是治愈我心理疾病的人。可是现实往往就是这样残酷,那些表面的美好原来是包裹着糖衣的炮弹。
5
一天,吴争让我去给他表姐夫送烤串,他表姐家在他烤串店不远的一栋楼里,我不疑有他,背着包拿着烤串按照吴争给的地址敲开了他表姐家的门。
房间里烟雾缭绕,尼古丁味混合着酒味顺着我的鼻腔冲进五脏肺腑,让我恶心的想吐。房间里只有吴争表姐夫一个人,他见到我先是假惺惺的客套了几句,却趁我转身要走时突然从背后搂住我。
“你是叫夏冰涵吧?吴争那小子真有福气,找了你这么一个小美妞,不过他说他没上过你,我就跟他说把你让给我,他大方的同意了,说反正他也不想娶你,谁玩儿不是玩呢!今晚让你送串儿就是我俩定好的,来吧宝贝,让哥爽一下,保准你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舒服……”
吴争的姐夫喷着满嘴的酒气,边说边往房间里拖我。我又羞又气又怕,做梦没想到那个爱我如斯的吴争原来这么龌蹉,他把我当商品一样转让了。
当时,我也不知道哪那么大力气,一转身狠狠扇了吴争姐夫一耳光。然后趁他捂着脸愣神儿的功夫,我快速从包里拿出那把水果刀,一摁弹簧,刀尖啪一下打开了,那把刀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光,很是恐怖。
我拿刀对着吴争的姐夫,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不想死赶紧放我出去,反正我他妈的也是有前科的人,今天杀你不多,不杀你也不少!”
说实话我是壮着胆子吓唬吴争姐夫的,如果他当时硬气一点,或者把我刀抢去,我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哪知,那个家伙就是个色厉内荏的人,见我拿出刀,都吓尿裤子了,哆哆嗦嗦的说:“闹玩呢妹子,哥跟你闹笑话呢,你看你咋还急眼了?”
说完,赶紧把门打开放我出来了。到了楼下,我双腿都软了,试想一下,如果我包里没有刀我还会全身而退吗?
过后,吴争听他姐夫说了这件事,他不但不承认错误,反而埋怨我不信任他,问我包里为啥放把刀,是随时想刺杀他还是咋地?
对于这种人,我觉得多说一句就是废话,这段感情就此结束。从此我和吴争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6
和吴争的这段有始无终的感情结束后,我好长一段时间走不出来,心上人的出卖比劈腿更让人难以接受,我从此再不会相信一个男人。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年,我千防万防把自己防成了老姑娘。
这些年,我爸妈因为年龄大了,磨合期也过了,感情竟然好了起来,对离家在外十几年的我也开始操心了,于是,他们就在家马不停蹄给我找男朋友。
刘强是我们邻村的,跟我一样在城里打工,是开出租车的。这些年因为高不成低不就,快三十了也没成家。我爸和他爸是朋友,于是俩老头就撮合我俩认识了。
我和刘强见面那天在星巴克咖啡,他穿着一套灰白色的休闲坐在那,边喝咖啡边跟我聊天。
说实话,我对司机没啥好印象,当时街面上流行一句话叫十个司机九个臊,一个不臊是酒包,我自然而然把刘强也归结到那里。
那天不记得都聊了些什么,后来我去卫生间补妆时顺手把刀子拿出来放在洗手台上,结果被去卫生间的刘强看见了,他以为我拿刀要杀他,吓得账都没算就跑了。
跑了就跑了吧,反正我也没想跟他谈恋爱。这件事被双方家长知道了,我爸妈质问我为啥约会带把刀?
刘强父母则到处说我有精神病,因为拿着刀约会的人,他们活这么大岁数就没听说过。
对此,我不想做出任何解释,从小长到大我都经历了什么,他们不会明白,我有多少次在深夜里想自杀他们更不会知道。
我不晓得我的这种戒备心还能防范多久,就像我脱单一样,或许是几年,或许是一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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