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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国民党败将,在监狱里分析淮海战役失败原因,最终达成了共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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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9年1月1日,纷纷扬扬地下了十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太阳穿过厚厚的云彩照射下来,空气中有了不少暖意。
豫东浍河南岸,有一群人正在厚厚的雪地上缓慢地行走着。这群人是淮海战役中在双堆集战场被俘的国民党黄维兵团的团以上军官。16天前的1948年12月15日,这支国民党的主力机械化兵团,在双堆集被我军全歼,黄维、吴绍周、杨伯涛等高级将领,就这样成为了我军的俘虏。

看着这些垂头丧气的国民党的将军们,负责押解的中原野战军保卫部科长张之轩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畅快。

他想到了一年前千里跃进大别山时,就是这帮人天天追着我们打,是那样的不可一世;谁能想到一年后这些昔日威风凛凛的将军们,一个个缩着脖子抄着手,低头弯腰地走在雪地里,再也没有了以往的趾高气扬。

一想到这里,穿得比这些俘虏还要单薄的张之轩,似乎感觉不到天气的寒冷了。

一、淮海战役是解放战争中国共双方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

人民解放军创造了以60万兵力对阵国民党80万军队,激战66天,歼敌55.5万人的战争神话,成为中国革命战争史乃至世界战争史上以少胜多的典范。

在淮海战役中,我军共俘虏了国民党少将以上军官124人,这些人中的大多数,都在战后被我党按“惩办与宽大相结合、劳动改造与思想教育相结合”的政策,投入了战犯管理所改造,目的就是通过对他们的思想改造,使他们彻底摒弃旧有的反动思想,从根本上扭转错误的思想认识;

并通过劳动改造,使这些人由一个养尊处优的剥削者逐渐转变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这些被俘的国民党将领中,有很多人通过教育改造,很快认清了国民党的反动本质,自觉与国民党划清界限,积极改造,争取早日成为新中国一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

比如王耀武,改造的态度就比较积极。被俘之后,我党便对他说,不会忘记他抗战的功劳,希望他能好好学习,认真改造。

而王耀武也在被俘后主动请求发表了一篇广播讲话,呼吁国军统帅部放弃抵抗,实现和平,不要再继续顽抗,涂炭生灵了,应该为民族保存元气。

范汉杰、杜聿明等将领在刚被俘的时候,都认为共产党一定会杀掉自己,内心思想包袱很重。

但是被俘之后,却发现解放军却并没有虐待和歧视他们,反而尽可能的照顾他们的生活,有病的治病,有伤的疗伤,还专门给他们开小灶,吃得比解放军都要好,所以思想转变得也很快。

但也有少数国民党将领由于长期为蒋介石效力,反动思想根深蒂固,还存在“君子不事二主”的思想,对淮海战役的失利不服气,为国民党的失败寻找各种各样的借口和理由,抵触改造,甚至还公开叫嚣共产党有本事拉开架子再打一仗。

这些人中,黄维是最顽固的一个。

在被俘后,中原野战军联络部部长杨松青动员他给被困在陈官庄的杜聿明、邱清泉、李弥写劝降信,黄维死活不同意。

《人民战士》报记者采访他,问他被困在双堆集一个来月,外无援军,内无粮 弹,为什么还不投降时,他将桌子一拍,大吼道:“只有战死的烈士,没有苟且的将军!我为什么要投降?为了国家民族利益,我要战斗到一兵一卒……”

黄维的这个态度,也惹火了那位采访他的记者。他质问黄维:“你代表什么国家民族?你只代表封建官僚!代表蒋家王朝!”黄维听记者这么说,竟然破口大骂:“放屁!你胡说八道!”

说着还准备冲上去殴打这位记者,要不是被看管他的解放军战士制止,说不定那位记者真的要吃大亏。

淮海战役中被俘的像黄维这样不服气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为数并不少。

他们并不能意识到,他们失败是必然的,即使没有那些他们所谓的客观因素,国民党政权也一样会失败。

二、新中国成立后,这些国民党战犯全部进入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在这里,这些原国民党将领生活比较自由,放风的时间也多,早操以后可以有半天的时间自由活动。

这些国民党的败军之将中,军衔最高的是国民党前四川省主席王陵基上将,实权最大的是杜聿明、王耀武等原国民党的一方诸侯。

这些人大多数人毕业于黄埔军校,因此他们自己调侃来到功德林后,是参加“北京功德林黄埔同学大聚会”。

每当有新的战犯来到功德林,这些败军之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也来啦?”然后双方相对苦笑,再也不知道说啥了。确实,这些昔日的同学在高墙内重逢,没有一个人不感觉尴尬的。

这些战犯们做完早操后,一般都会留在操场上晒晒太阳。战犯们也是人,特别是冬天,谁都喜欢冬日暖阳的感觉。

只是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是败军之将,都不愿意回忆自己失败时的狼狈样子,所以大多数人聚在一起聊天时,都只扯些闲篇,不愿意回顾从前。

时间长了之后,这些战犯毕竟不是隔壁大妈,哪有许多八卦去聊?

所以聊着聊着,“三句话不离本行”,这些昔日威风凛凛的将领们,话题不由自主地转移到带兵打仗上面去,聊天也演变成了“战术分析会”或者“战术检讨会”。

有一天早操后,原国民党“国防部”中将观察员李以劻百无聊寂,便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下画了一张淮海战役交战双方态势图。

杜聿明看到他在地上画着什么,便走过来看看,一看到这幅态势图,就迈不开腿了,也蹲下来陷入了沉思。

看到这两人蹲在地上神神秘秘的,一些战犯也凑了过来。不一会儿,“地图”四周就围了一群人。

三、李以劻见杜聿明、黄维等人围了过来,便问了他们一个问题:当时你在哪里?你是怎么部署的?又是怎么失败的?

还没等杜聿明接话,原国民党18军军长杨伯涛便用手向图上一指:“当时我就在这里。不过,现在谈这个还有用吗?”

李以劻反问道:“不管有没有用,我们怎么输的总得搞清楚吧!我仔细想过,碾庄那一仗失败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你救援不力,你的18军距离碾庄不到20里,就这么点路,你杨伯涛怎么就打不过来?”

听到李以劻这么说,杨伯涛的一张胖脸顿时涨得通红:“解放军在阻击我,我也尽力了,可是寸步难行,这能完全怪我吗?你为什么不问问杜老总,仗都打成那样了,他们为什么不主动突围呢?”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把目光转到了一旁的杜聿明身上。是啊,作为总指挥,正是因为杜聿明没有主动突围,才导致了全军覆灭。

杜聿明见大家都看着自己,苦笑着说:“我不是没有考虑主动突围,可老头子从南京给我打电话,要我固守待援,我得服从命令吧?再说我突围能突出去吗?援军在哪呢?”

杜聿明说得没错。在战略决战前夕,毛泽东便根据战争的形势,明确了战略指导思想和作战方针。

此时的形势是:解放军已结束了辽沈战役,华东野战军和中原野战军两大主力已经靠拢,部队斗志高昂,势不可挡;而国民党军则指挥不统一,举棋不定,士气低落,各主力兵团都想着避战自保。

所以毛泽东高瞻远瞩,采用敌人集中我亦集中的作战方针,在敌人做出向南撤退的决定前,以非凡的胆略,果断决定扩大战役规模,把以歼灭黄伯韬兵团为重心的方针,发展为就地歼灭徐州国民党军整个集团的方针。

战役结果表明,这是一个英明的方针,解放军获得了更大的胜利。

淮海战役在组织指挥上的成功,在于毛泽东针能针对敌人的部署情况,本着"先打分散和孤立之敌,各个歼灭敌人"的原则,在战役第一阶段集中兵力歼灭黄伯韬兵团,完成中间突破,切断了徐州和蚌埠的联系,为全歼敌人创造了有利条件。

在战役第二阶段,毛泽东决定以歼灭黄维兵团为作战目标。该敌战斗力虽强,但孤军冒进,歼灭该敌后,可以使徐州之敌陷于更加孤立的境地。

之后发现杜聿明集团想逃跑时,毛泽东又不失时机地决定集中兵力首歼黄维兵团,并完成了对杜聿明集团的包围,取得了战役的最终胜利。

杨伯涛并没有推卸责任。在歼灭杜聿明集团时,我军贯彻"攻济打援"的原则,集中更大的兵力用于阻援、打援和钳制方向上,以达到逐次歼敌的目的。所以他说“打不过来”,并没有撒谎,而是真的打不过来。

李以劻见杨伯涛和杜聿明的回答有理有据,没有办法辩驳,于是扭头问沈醉:“你们军统专门负责情报工作,在这次徐蚌会战中,为什么情报总是不准?”

李以劻这个问题问到了关键之处。在淮海战役进行中,杜聿明本想着主动突围,可蒋介石又要求他固守待援,说明国民党高层指挥混乱,情报不准,这也是淮海战役国民党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

淮海战役前,国民党有过两个战役计划,一是坚守徐州,二是退守淮南计划。蒋介石一开始倾向于退守淮南,但最后还是听从了郭汝瑰的意见,认为不战而退,无法向“党国”交代,所以最后选择坚守徐州。

蒋介石并不知道,贵为国防部作战厅长的郭汝瑰,居然是中共插入国民党内部最大的红色间谍。

郭汝瑰建议国民党军坚持徐州的目的,就是为了方便让我军完成对国民党军的包围,以利于全歼。

在整个淮海战役中,国民党的判断出现了多次错误,结果,几大精锐兵团全部被解放军一锅端。用蒋介石的话说就是:“我们前线指挥官虚报敌情,谎报战果,对敌人行动毫无预见。”

李以劻的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沈醉,他张口结舌地“啊”了许久,也没有回答上来。

还是杜聿明帮他解了围:“这事不能怪别人,是老头子自己一直疑神疑鬼,经常朝令夕改,就算情报准确,他也未必能做出正确的决定!再说连何基沣、张克侠这样的人都是共产党,又有谁能想得到呢?”

何基沣是抗日名将,正是出于对国民党政权的失望,1939年1月秘密加入中国共产党。

他在入党申请书中写道:“我是国民党军队里的旧军人。过去,我总认为只要文官不爱钱,武官不怕死,人人廉洁奉公,国家就会富强起来。现在懂得,没有共产党中国无望。我恳求收下我这个新战士。”

1948年11月,何基沣同张克侠一起率领国民党第七十七军和第五十九军共两万余人在贾汪、台儿庄驻地起义,撕开了国民党军防线的一道大口子,打乱了蒋介石的部署,为我军胜利进行淮海战役奠定了基础,是全国内战爆发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起义,开创了大兵团起义之先河。

四、在这次“战术分析会”上,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指挥不力,总能为失败找到理由。

抱怨了许久之后,大家总算形成了一个共识:“所有的失败,都是“老头子”乱指挥,“国防部”那帮混蛋无能,连作战计划都被解放军提前知道,这仗怎么打?”

不过这些败军之将中的大多数人,还是承认解放军的确威武,就算放开了打,自己也不是解放军的对手,只有黄维等几个人死不承认。

黄维的理由是:“我12兵团接到命令就赶到徐蚌战场,还没有来得及展开就遭到了解放军的猛攻,解放军未免胜之不武。要真有本事的话,双方各退30里再打一场,看看我还会不会关到这里来!”

当然,黄维这种想法也只能是他自我安慰而已,他永远不可能再有这个机会了。

一直一言不发、静静地在旁边听大家吵吵的王耀武听黄维这样说,忍不住出言相讥:“我最近也在琢磨,我们到底怎么输的,输在哪儿了?你说的这些假设,只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你根本没找到我们输的根本原因。”

黄维当然不服,反问王耀武:“那你说,我们输在哪?”

王耀武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缓缓说道:“我们输在‘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八个字上!”

听王耀武这样说,战犯们也一个个陷入了沉思。

是啊,在平时的学习中,他们也知道了在淮海战役中,无数当时还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民群众,响亮地提出"忍受一切艰苦,克服一切困难,倾家荡产支援前线,争取战役全胜"的口号。

仅支前的民工便达到了543万人,担架 20万6千副、车辆88万余辆、挑子35万5千副、船只8千5百余艘,向前线运送弹药146万多斤、粮食9亿6千万斤,向后方转送伤员11万多名,成为我军胜利的关键。

这也是陈毅元帅在概括准海战役胜利原因时,说"淮海战役的胜利是人民群众用小车推出来的"的原因。

在这些战犯中,王耀武是学习最为认真,改造表现最好的一个,经常在各种大会上积极踊跃地发言。而今天这个结论,就是他认真学习、彻底反思后的结果。

王耀武看了看这些个低头沉思的“同僚”们,用一句话结束了这次讨论:“共产党的胜利,是和人民群众一起谱写的胜利,体现了战争的伟力存于民众之中,人民是革命胜利之本。我们的失败,就是从上至下,都没有看到这一点,也没有懂得这个道理!”

五、王耀武的话音刚落,许多战犯都点头称是。这个他们以前从没有想过的问题,成了大家的共识。

这时,放风时间也到了。看守战犯们的解放军战士告诉大家,马上过年了,所里决定杀只年猪给大家改善伙食,有没有人愿意来帮忙的?

李以劻对沈醉还有看法,于是接口道:“让军统的沈醉去,他们杀人都没有眨过眼,何况杀猪?!”大伙听了都哄堂大笑,一致点头同意。

沈醉杀过人却没有杀过猪,结果在杀猪时没有一刀毙命,那只猪挣脱之后,在院子里狂奔,最后还是这些曾经的“司令”、“军长”们的围追堵截下,才把这头猪制服。

这次分析淮海战役失败原因,也是功德林战犯们思想改造上的一次较量。从结果上看,我党对这些国民党战犯的改造,是极为成功的。

经过改造,杜聿明、王耀武等 16 人先后担任了全国政协委员和常委,战犯中的绝大多数人在特赦后,都成为了自食其力的新人,许多人还以严肃的态度写了不少回忆录,让后人“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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