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夜宿红豆村

郭进拴｜夜宿红豆村

27年前的今天，我们一行8人，横穿神农架，过长江，驱车经过一个叫红豆的江南小村，天色已不早，就住宿在了一个叫红豆的小宾馆。宾馆里只有一个美女服务员，人不但长得好看，做的饭菜也很好吃。
红豆村中间有个红豆院，院内有棵红豆树，相传为梁代昭明太子手植，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被列为重点保护文物。进入红豆院，我们见到这棵稀珍古树高大挺拔，枝干支撑到数十米外，形同巨伞，虽历尽千年沧桑，但仍生机盎然，枝繁叶茂。据管理人员介绍，此株红豆树每三至五年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春夏之交开花，其色洁白。秋末结果，豆荚为茶色，状若鸡心。剥开豆荚，便是一粒心脏形的红豆，灿若云霞。

红豆树在这一带十分稀少，千年古树，更属罕见。这里的红豆有一个特点，就是颗粒特别硕大，这是别处的红豆难以比拟的。红豆树在我国为三级保护植物，又由于数年才开一次花结一次果，所以种子便显得格外珍贵。

唐代诗人王维在《相思》一诗中写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现代诗人刘大白在获得一荚双粒的"双红豆"后，曾激动地写下《双红豆》一诗:"豆一粒，人一囊，红豆双贮锦囊，故人天一方。似心房，当心房，偎着心房密密藏，莫教离恨长。"所以，红豆又被称为"相思子"，自古以来便被当作爱情的信物。红豆，又被人们当作"吉祥压邪"之物。人们将殷红似火、光鉴玲珑的红豆，嵌在戒指、手镯、项链等贵重饰物上随身佩戴，祈求幸福。

我们离开红豆宾馆时，那位江南美女也赠送给我了一粒红豆。我赠送美女了一册我的长篇小说《美女山，美人河》。
“暗香浮动月黄昏”，等闲下来思考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翻捡记忆，老深处的拿出来晒晒，可惜如何也找不到那一粒无声无息滑落的红豆。眼睛瞪得大大的，真的是月朦胧鸟朦胧了。浅笑盈盈的侧影也朦胧得无踪了。有时候去游玩，漫步于大街小巷，用手将老树一颗颗地摸过去，可惜没有一棵能结相思红豆的树，几百万人口如此的密密麻麻，如何的努力还是没有着落，有湖有水有荷花的地方也许才有那个别样的幽香和遗留于被青苔和沧桑历史味道的城砖之上的脚印，幽静小路的足迹。

在知了和燕子的呢喃声中，夏退、秋残，缕缕幽香中每年去了复还。但伊人从生命中冥冥飞鸿，生命在时光中成长，我的生命中不只有工作，也渐渐有了别人的介入和参与，熟悉的身影从身旁远去。不知道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一种从肉体撕扯出去的感觉。看着远去却是如此的无力，那是一种从内心深处的痛，痛得我如同渣滓洞里的华子良一样四处跑。肉体屈居于一个小镇，每天都会经历一次肉体撕扯分裂的痛，痛的我不会流泪，痛的我神经。
分别后的日子一个人，书籍和书信或者归家的日子成了我唯一的精神慰籍。单位那时候的电话是多了一个乌龟壳子的，只可以接不可以打出去，如果有朋友打电话过来聊，有些人却是有意见的。我只能在唠叨声里匆忙扣了电话，心情更是郁闷，我不喜欢喝酒，不喜欢抽烟，不喜欢上街去和摊贩一毛一毛的发生争执，可惜我是按份，按月拿薪水的。没有人用钱去砸人、砸生活的命。我没有勇气辞职远飞，我的肉体向命运低下了头，我的灵魂却依然在不知名的地方游荡，此生也许我终究不属于这里吧。

一日读书，偶得一句:《若解相思，定与翰凭共一枝》。思索多时才解其中味，其中韩凭一典出自东周战国时，宋康王见舍人翰凭的妻子何贞夫貌美，就用强权将何氏霸占过来，为此翰凭夫妇双双殉情自杀。宋康王发怒，不让翰凭夫妇葬在一起，让他们的坟墓遥遥相望。后来，有两棵大梓树分别从两个坟墓的端头长出，十天之内就有一抱粗，两棵树树干弯曲，互相靠近，树根在地底交错，树枝在上面交接纠缠。又有一雌一雄两只鸳鸯长时间在树上栖息，早晚都不离开，交颈悲鸣，凄惨的叫声打动好多人。宋国人都为这叫声而暗地痛恨宋康王，怜惜翰凭夫妇。为了纪念他们将这种树称为‘相思树’。说这种鸳鸯鸟是翰凭夫妇的精魄化成的。相思树生于南国，所结果实色红圆润，上有一点黑斑如同乌溜溜的眼睛。后人寓意为相思红豆。“红豆寄相思，不知君可知。”那粒红豆对于我而言是一种感情的寄托和表达，纯洁的解释为友情，同学情是比较合适的。男女之间的情谊用红豆来表示让不了解的人会多些联想的暧昧和歧义。
也是因为你在梦境中的出现清晰的如同微电影，我又将自己暂时抛入心尘中的那粒红豆从时光的河流中找出，红豆是种下了好久，因为缺水没有发芽，相思红豆是药，却不可以治相思的病。也许会寻找到一棵茁壮的结满相思子的大树，用生活的三千烦恼丝编织个无尘的蒲团，在微笑的斜阳下，泡一杯幽远而“香煞人”的绿茶。

什么是缘，奇妙，什么是命，摸不着头脑。只可以看看天，将那一丝看不到，摸不着的命运却相连地想念的丝线寻找。每天在白云和乌云的间隙看看那圆脸的太阳，有妆容的时候红光满面，卸妆后也会是苍白的脸。有了红豆，也就有了伤心，寻找，回忆，忧愁。既然从记忆中翻出，那就得担着，背着，我是心甘情愿的，这是一种幸福。让我坚持每天不是在小城的街道行走着生命的方或圆，思索中解解人生的几何题。
在时间和心的满是期待中，会成为没有了烦恼丝的光头。留下的，只有记忆深处那株结满相思子的幽远茂密的相思树，那颗坠落尘埃属于我的相思红豆。
红豆，相思。只是很寻常的四个字，却在这一个午后，给我带来了惊艳的感觉。于是，目光久久地停留在这四个字上，心底有些绵软，有些湿润。

此时的江南，应该也有红豆了吧？那些精致而悦目的红豆是否已经挂满在枝头上，一串一串的红，等待着有情人去采撷？而每一棵红豆树下，又有过多少旖旎美丽的期待？有过多少肝肠寸断的相思？

如此念着，心头便仿佛挂满了红豆，落满了相思，带着无尽的感慨，思绪飞向了有些久远的时光。

那一捧旧人旧事，已经沾染了泛黄的味道，只是回忆起来，原来那一切都不曾远去，惋惜也好，惆怅也罢，那青涩的爱恋，青春梦里曾经最美的苞蕾，好像都已化成了一颗红红的相思豆，永远种在了我的心里，那样悦目，那样饱满，还裹着轻愁，带着暖意，带着遗憾。

忘记了是哪一个莺飞草长的春日，我轻轻哼着一曲小调，心里满是愉悦：莺声惊残梦，晨起懒画眉。相呼姐妹至，共唱红豆诗。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摘，此物最相思。相思何时了？触景更神驰，悔将红豆采，至惹恨无期！

那时到底是年少轻狂，只是很喜欢这样的调子，很喜欢这样的歌词，倒没有细想其中的意味。采红豆，摘相思，在我无限遐想的心里，那该是最温馨、最浪漫的画面了。与自己心仪的人，在满树的红豆下流连，轻轻哼着红豆歌，和他唱着、笑着、采着、望着，所有的所有，都美好得恍然如梦。所谓岁月静好，安之如饴，在我心里，当如是。

亦是忘记了是哪一天，只记得那一年是在鲁迅文学院青年作家班，人生中最旖旎美丽的时光。她轻轻地站在我的身后，用双手蒙上了我的眼睛。那是谁？

于是，笑靥如花，用力拉下她的双手，原来是她！那位赠我红豆的江南美女，她也是我们这一届作家班的学员。她比我早到了两天。两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甜蜜在空气中蔓延。原来，最快乐的事情，就是有心爱的人在身边陪伴，牵着我的手，细数青春的烂漫，憧憬着我们向往的童话故事。

倚在她的身畔，只觉心里眼里都是温柔与欢喜。爱，原是这样简单，执手相对，微微一笑，即使不言不语，亦能美到极致，温软绵长。

静静的时光，在我们的心里绚丽成花。她突然说起，你刚刚哼的歌儿，真好听！

我心里浮起一丝丝的得意，告诉她，那叫《红豆相思》。她却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好一会儿，拉着我的手，向着校园西门那边狂奔。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是为数不多的几棵树，树上挂着鲜红而透亮的红豆。

很自然地，惊喜涌上了心头。因为平时很少到比较偏僻的西门，所以我就不知道这里还生长着一树树的相思豆。此刻，被她带到这里，只觉得天地间都在这一瞬间沉静下来。

寂静的时光无声地流动，充满着含蓄的美，充满着诗意的味道。一束散淡的阳光，从树杈上折射下来，映在我们的脸上，衬得我们容光焕发。

我终于又轻轻哼唱着红豆歌，心里甜蜜妥然，仿佛这几树红豆，都开在了心里。爱，早就明了。而情到深处，总是欲语还休。如今，总算还有红豆作证。

如此想着，想着，我的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亦跟着我哼唱着红豆歌，相视一笑，然后一同采摘红豆。青春的爱情，闪亮而纯粹，不求繁华，不要绮丽，只要两颗素朴的心，把彼此的名字刻在心底，默然地相爱。

这样的日子，缱绻而满足。这样的春天，和煦而明媚。此后，我们时常相约在红豆树下，诉说着甜蜜的爱恋，把心底溢出的一缕一缕情思，都放在了爱的世界里。我们亦时常采摘一大捧一大捧的红豆，仿佛摘得越多，爱就越浓。而我，总是满心甜蜜地找来精致的小盒子，挑出自己最喜欢的红豆，小心翼翼地装在里面，仿佛装下的，都是幸福旖旎的爱情。

作家班的岁月，如此静好。有她的日子，如此美丽。红豆，牵引着爱情，扯出无尽的相思，溅起一波一波的涟漪。两个人在一起，日子满是温暖；爱意，一层层叠加。有一个美丽的约定，有一个今生的承诺，被我们用柔情蜜意，种在了红豆树下。

我和她，邂逅了纯美的爱情。那时的默契，无法用笔墨形容，只觉此生此世，相伴的人就是她了。爱情，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时只需要一眼，就能认出彼此是今生要等待的人。

爱也悠悠，情亦绵绵。曾多少次约下，此生天涯相伴而去，永不分离。当时便傻傻的认定，君若不弃，我便不离。日子在我们的指缝间悄悄流逝，而细数我们走过的足迹，都是浓郁的爱意，真实的温暖。

亦曾以为，唯有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然而，我从未曾料到，毕业在即，她会毫无征兆地转身离去，那样决绝，那样不留余地。忘不了，她冷冷地告诉我，最刻骨的爱情也抵不上世间的繁华；忘不了，她有些玩世不恭地告诉我，为了前程，唯有舍弃红豆的约定；忘不了，她说我们只是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平行线，她即将带着那位可以给她锦绣前程的大刊的英俊主编，踏上婚姻的殿堂。

原来繁华终会落尽，原来情意浓浓的红豆相思，终及不上烟火红尘的繁华锦绣。当姹紫嫣红开遍，她已经不再是心境淡泊、柔情满泻的当年人。

红豆的爱情写上了句号，美丽的爱情被无情的时光击败至支离破碎，在瞬间便灰飞烟灭。泪，落了；心，碎了。灿烂的笑容，温暖的掌心，连同婉约的歌儿，相思的红豆，都只能是回忆中的片段，再也无法触摸。

童话的故事如同海市蜃楼，凄然落幕。无论如何依恋，我也只能把红豆的相思深深地尘封起来。

离别以后，我开始一个人在红尘里走走停停，刻意逃避，刻意忘记，刻意把那个曾经刻骨铭心的名字删除。

前行的路上，也曾风雨潇潇，亦曾阳光明媚，可是我的心，早就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心碎过一次，也就永远地碎了？总以为那道伤痕，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愈合了，而总在午夜梦回的时分，才发觉，有些人，有些情，即使已经擦肩而过，也会在心里站立成树，永远无法淡忘，无法抹去。

不知过了多少个朝朝暮暮，疼痛终于慢慢停息下来。可是，在前不久的同学聚会中，我却无意得知，毕业后的她并没有和她说的他共谐白首，而她却是，因为胃癌而离开了人世。

千帆过尽，无限唏嘘，只觉有无数枝细小的针，刺进了我的心里，顷刻，又是疼痛无比。联想当日的一切，我恍然明白，她的用心良苦。正是知道自己患下了重病，正是用情至深，她才上演了一幕剧情中才有的寡情薄悻。她不要深爱的人面对生离死别，她不要深爱的人为她痛苦一生，她宁愿自己背上恶名，宁愿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也只要他以后的日子，过得好，过得幸福。

原来真正的爱情，可以这么动人，亦可以这么凄婉，让人无望。此刻的我，却宁愿她为了荣华而舍弃了我们的爱情，为了前程而舍弃了我，而不要她远去了那个遥不可及的天堂。

泪水，滚滚而下，纷飞如雨。那份沁了骨的爱情，何曾真正忘记过？可是亲爱的她呀，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我悲伤难止，哭着驱车前往江南那个叫红豆的小村，近乎疯狂地寻找那几盒被我尘封了的红豆。盒子，早就蒙上了光阴的尘埃。我的双手，有些颤抖，轻轻打开盒子。

经历了时光，那一颗颗的红豆，依然鲜红透亮，一颗叠着一颗，仿佛是相爱的心，紧紧地、紧紧地叠在一起，从来不曾分离。怪不得传说中，有相思红豆永不褪色之说。原来是真的，无论岁月如何无情，相思红豆却晶莹如故，从未蒙尘，一如我和她的爱情，一直是我们生命中最缠绵最美丽的情愫。

泪水，滴落在一颗颗相思红豆上。我断断续续地哼着，那首久违了的红豆歌……这一刻，我在悲凉而凄楚的烟火人间，拾起了此生最温暖最踏实的爱。思念若红豆，爱情如琉璃，这份超越了生死的爱情，如何还能忘记？

郭进拴，1958年5月出生，笔名"智泉"、"郭笑"。河南省汝州市临汝镇鳌头村人。中国农工民主党党员，1987年毕业于中国文学函授大学，1993年结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作家班，1998年结业于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1980年参加工作，曾任《乡音》主编，《豫西报》副刊编辑，《风穴文艺》《沧桑》执行主编，汝州市作家协会第一副主席兼秘书长，河南省平顶山市文联创研室主任，平顶山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华夏风情·观音文化》执行副主编，《大香山》执行主编，《河南报告文学》主编，《鹰城》《尧山》总编辑。现为《文艺界》《智泉流韵》《文学艺术家》《豫西作家》总编辑，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中华网络作家协会第一副主席兼秘书长，全国毛泽东文艺思想研究会会员，中华伏羲文化研究会文艺创作专业委员会委员。策划并组织了中国作家石人山笔会、中国作家温泉笔会、全国网络作家西安笔会、全国报告文学学会年会、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理事会、天龙山笔会、中原不锈钢笔会、宝丰肖旗笔会、皂角树笔会、平顶山市首届报告文学大赛、“圣光杯”、“中原不锈钢杯、“天晟杯”、“金庚杯”、“孝贤杯”、“慈善杯”、“全国战疫”征文、“老区建设杯”征文大赛等全国、全省、全平顶山市的大型文学活动，发现和培养了大批文学新人，推出了一批精品力作。

1974年开始发表作品。1994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2001年加入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一级作家。著有长篇小说《美女山，美人河》《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命运》《天地人心》，散文集《六十岁说》《童趣儿》《汝州风貌》《乡情老更深》《人间真情》《新城美韵》《月是故乡明》，长篇报告文学《磊裕烽火》《湛河大决战》《从市长到死囚》《运锦之路》《岁月芬芳》等共60余部，累计发表作品2500多万字，有194篇（部）作品获奖。其中《湛河大决战》获全国庆祝建党80周年优秀报告文学一等奖，剧本《无品乡官》获《中国作家》一等奖，《鹰击长空》获《人民文学》二等奖，长诗《寒夜哭母》获《文艺报》一等奖等。1992年获河南省首届优秀文学组织工作者奖。2005年被中国农工民主党中央委员会授予全国优秀宣传干部荣誉称号。2011年被世界科教文卫组织聘为“世界科教文卫组织首席艺术家”，2013年被世界科教文卫组织评为金奖艺术家，业绩被收入《大不列颠艺术家百科全书》大型社科文献典籍，发行全球。多次被评为全国优秀文化工作者。个人传略被收入《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辞典》《中国作家大辞典》《世界名人录》等。